12.瓜子电影

话说，不远处那个胖子从我等刚踏足真定文院起就站在那一直盯着咱。

　　他想干嘛？

　　彭磊眸光再次从微胖青年的脸上划过，心下暗自猜疑。

　　咦，他笑了，苏轼见过咱之后他笑这么开心干嘛？

　　有毛病？

　　啊勒，居然走过来了。

　　“真定府王家，王辅仁见过诸位！”微胖青年王辅仁走至众人身前，露出和善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这厮看着有些伪善啊！

　　彭磊不着声色的扫了王辅仁一眼，旋即看向他身后的那个护卫，此人虽在年岁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气势上都快赶得上岳和了。

　　是炼体境武汉！

　　郑成奇刚要上前答话，身后郑成伦却暗自拉了他一把，旋即迈步走到彭磊身边小声道：“少爷，真定府就只有一个府主王家。”

　　声音虽小，但是也没有刻意收敛，想来众人都是可以听见的。

　　王辅仁脸上笑意绽开，四人中有知晓他身份的却是好办了。

　　只是他不曾知晓郑氏兄弟的来历，也没能听出郑成伦那恨乌及鸟的语气。

　　“汤阴彭磊见过王兄。”彭磊倒是听出来郑成伦话里的意思，这王辅仁他也觉得不是好人。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而且据《大宋纪实》所载真定府主王家，源自大宋哲宗时期宰相文恭公王珪。

　　历仕三朝，有“三旨相公”美誉，其人乃是明性境大文师，著有价值斐然的四十卷经卷《华阳集》。

　　孔甲殿祝便收藏有《华阳集》其中一卷手抄本，要价千两，非常人所能消费。

　　这胖厮绝对是个有钱人！

　　而有钱有势之人，更不好得罪。

　　“方才诸位与苏院长约见，是准备入读真定文院么？如此，我与诸位倒是有机会成为同窗了。”王辅仁笑道。

　　“确是如此，我等先见过学长。往后的学长多多照顾了。”彭磊抱拳见礼，面带笑容。

　　“好说，好说。”

　　彭磊举止有理有度，王辅仁很是满意。

　　而郑氏兄弟与岳飞却皆是平静的站在一边，俨然一副都由少爷做主的小厮模样。

　　眉头微微一皱，王辅仁方反应过来，这一行人现在是都以彭磊为主了。

　　如此四人一体收服起来却是不好办了！

　　再看彭磊，面露淡然，轻笑儒雅，几番谈吐，礼尽三分。

　　虽是小地方来的，但丝毫没有泥土污浊之气，委实不凡。

　　王辅仁心头一动，禁不住想再多交谈之句。

　　可惜此时一文袍中年书生忽然自众人身后开口：

　　“你等便是今日要入学的文师？”

　　“是！”彭磊及郑氏兄弟赶忙抱拳见礼。

　　文袍书生看着四人点了点头，似乎比较满意，“且随我来。”

　　旋即发现六人齐步同行，当即怒道：“王辅仁，你该干嘛干嘛去，这四人不入王府！”

　　“姨夫！”王辅仁着急道。

　　“嗯？”文袍中年当即双目圆睁。

　　王辅仁赶忙躬身，“李师，我也想和学弟们多多交流。”

　　“滚！”文袍书生猛得一甩长袍衣袖，就要发怒。

　　王辅仁当即撒腿就跑，微胖的身躯颠颠倒倒，颤颤欲坠，而他那护卫也急忙紧随而去。

　　“别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文袍中年略显复杂的看了王辅仁的背影一眼，回头对彭磊等人道。

　　转角处，见文袍书生没有追来，王辅仁赶忙停下，轻拍胸口，颤颤巍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公，这李格非实在放肆！”护卫面带不忿，悄然开口。

　　王辅仁猛然回头看向护卫，嘴角微微上扬，眸光转冷，平静道：“惩棍五十，自去领受。”

　　“属下是……”护卫声音上扬。

　　“加五十！”王辅仁面色淡然。

　　“属下知错。”护卫当即跪倒在地。

　　“留意四人的消息，包括那个小的。”王辅仁说完，揣着心思转身便走。

　　他方才似乎看见那个小的偷偷捡起了李师的印章！

　　倒是有趣！

　　……

　　真定文院讲经堂。

　　李格非随意丢了本经卷给小岳飞，让他在角落自行朗诵。

　　而后安排彭磊三人于正堂前坐下。

　　“都读过些什么经卷？”李格非问道。

　　“《禹贡》，《牧誓》。”彭磊恭敬回答。

　　“还有呢？”

　　“没，没了。”彭磊摸了摸脑袋。

　　“嗯……”，李格非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转问向郑氏兄弟，“你们俩呢？”

　　“不……不曾读过。”郑成伦面露尴尬回答道。

　　郑成奇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兄弟二人逃离出家，能养活自己已实属不易，经卷这种价值斐然的昂贵物，他们实在是消费不起。

　　李格非轻轻拍了拍郑成奇的肩膀，对着彭磊道：

　　“诵《禹贡》！”

　　“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

　　“可解其意？”李格非目光深邃的问道。

　　彭磊触及其目光，心头一震。

　　他在考察我！

　　赶紧点了点头，回道：“禹划分土地的疆界，顺着山势行走时，砍削树木作为路标，以高山大河奠定界域。”

　　李格非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解的不错。旋即继续问道：“可知禹此何为？”

　　“不知！”

　　以我的文言文水平，能读懂字面意思就很不容易了。

　　至于去深究其意！

　　那个……

　　好读书，不求甚解。

　　嗯，不求甚解！

　　李格非未做褒贬，缓缓走上堂前，只见其周身文力忽然翻涌起来。

　　转瞬间“刻意经学”四个字魂已浮现身前。

　　“文师踏足得意境后，就需读经卷以提升文力。然一部经卷价值斐然，贫寒子弟如何能消费的起。

　　因此，每部经卷都值得我等去反复推敲，深究其意，追溯其源，将价值完全榨干。

　　我将一部经卷所孕文力化为十分，读文可得其一分，知意能获四分，而溯源方全取之。

　　然经卷可悟不可传也！

　　你等自看！”

　　李格非旋即催动文力，“刻”字魂当即清光大盛，而后一副画面倏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道看不清模样的老者身影缓缓走在大地之上，转瞬又处深山之间。

　　彭磊看得仔细，耳畔突然传来小岳飞怯生生的声音，“少爷，给点瓜子，我饿了！”

　　他可清楚记得，临行前，他娘炒了一整袋瓜子，都被少爷揣进了怀里。

　　“吃什么瓜子，当看电影呢？”彭磊下意识的回嘴，而后一道念头徘徊脑海中久久不散。

　　清雾白幕，模糊人影，几近无声。

　　这……不就是在看马赛克电影么！

　　掏出一把瓜子塞给岳飞，彭磊下意识的自己也往嘴里丢了几颗。

　　画面突转，模糊的老人身影开始挥舞起斧头伐树，将树干制成一道道路标，定在山川大河之间。

　　那一道道路标蜿蜒若龙，将大地一块块分割。

　　彭磊目光猛然收缩，连忙吐出嘴里的瓜子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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