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卫三娘的亲事有人欢喜有人愁，燕姨娘更是挺直了腰杆，敢在梅姨娘跟前耀武扬威，杨氏乐见其成，放任她跳嚣，下人们更是见风使舵，纷纷转头巴结燕姨娘和卫三娘去了。

        这让原本就郁结的卫二娘更是气得日日发脾气，卫二郎倒是无所谓，纵情声色哪里顾得上自己生母和妹妹如何。

        卫熙敏对此事倒是生了气，总觉得自己是被当了枪使，三皇子寿辰当晚，原本惠妃娘娘寻的是她，竟莫名其妙的被宫女唤成了卫三娘，让三皇子遇上了卫三娘，若说两人相遇是偶然，她是不信的，事后更是和秋菊等人抱怨。

        “卫二娘算来算去竟使被卫三娘给当了强，倒是便宜了卫三娘，也不知她又要如何使绊子。”

        秋菊笑道：“狗咬狗一嘴毛，总之算计不到娘子身上，娘子就当它是偶然就行了。”

        卫熙敏哼了一声，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原本是打算将此事给杨氏说的，不过因梁旭的事，她们母女俩倒是许久不曾交谈了，她又下不了脸面，只得憋着生生咽下这口气。

        想着卫三郎院中身怀六甲的阿沁，卫熙敏不由叹了口气，秋菊等人虽好，但她总觉得比不上阿沁，好不容易身边一个得力的竟被指给了自己三哥，也得亏卫三郎不曾亏待于阿沁，不然就冲卫熙敏这个脾性，她就算是冒着受罚也得将人给要回来！

        “阿沁现在如何了？”

        秋菊忙回道：“回娘子，阿沁一切都好。”

        “我记着前几日宫里不是送来了些补品，反正我也用不上，你捡些合适的给她送过去。”

        秋菊忙应下，不由吃味儿道：“娘子待阿沁还是不同的，阿沁也没辜负娘子您的好意。”

        卫熙敏朝她碎了一口：“说得我好像亏待了你们似的！”

        “奴婢哪敢。”

        卫熙敏也懒得与她扯，懒懒道：“不知大兄什么时候回，也不差人送封信回来。”

        夏荷笑道：“娘子放心，大郎君肯定会送信回来的，指不定过几日也就到了。”

        “大兄成亲这么久了竟让三哥抢先有了子嗣，不知急不急。”

        ————

        又过了几日，腊月初六，六皇子生辰，因原本就是个透明人，而三皇子办了宴会自然就不会再给他办，除却了今上，生母惠妃和同胞的几人，他便只得了卫三郎的贺礼，总归和往年没甚区别，他也不觉得有甚委屈的。

        记着他生辰的也不知就只有这些人，还是其他人并不打算理会，当天竟连一桌席面也是没有的，对此六皇子只对卫三郎说了一句：“从未有期待，便没有落差，只可惜不能与你对饮一宿。”

        卫熙敏事后第二日才从卫三郎口中得知六皇子的生辰，不由抱怨道：“怎生没人与我说这事儿？”

        卫三郎笑：“总归殿下也不在意，来年补上便好。”

        卫熙敏撇了撇嘴：“我们也就罢了，祖母怎么也一声不吭，我记着三殿下生辰那日，她可是送了好大的礼！厚此薄彼，真是不应当！”

        “嘘，慎言，长辈们自有考虑。”

        卫熙敏一摊手“就算听了去又不能怎么样。”

        又不止她一人对明月公主有意见，就算明月公主恼了，那边府上多的是郎君和娘子让她磋磨，可轮不上她。

        卫三郎知她脾性如此，也就由着她了，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各自去了。

        卫三郎去书房找卫启贤，正巧有卫启贤下属来访，卫启贤也没避嫌让卫三郎留下听了。

        等他下属一走，卫启贤便开口问：“此人如何？”

        “中规中矩，但也可用。”

        卫启贤点头：“盛在家世简单，虽有些贪财，但行事也算规矩，就算日后弃了也好打发。”

        卫三郎点了点头，因卫启贤书房没人敢靠近，卫三郎也没打算顾及什么，张口便问：“父亲欲如何处理薛尚书的事？”

        卫启贤过了一会儿才道：“此事实在有些鸡肋，曾经他也算是个人物，不过到底是没有底蕴，自知上不了，家中没甚进项，这才盯上了这些，只胆子还不算大，苍蝇小利也不好杀鸡儆猴。”

        如今朝堂上，有些进项都是被今上默许的，那薛尚书不过也就偶尔得个百来两银子，放在卫启贤眼里根本上不得台面，只是时不时看着，到底心里头有些膈应罢了，尤其是那薛尚书如今做派，早就让卫启贤生出了厌恶，也就是薛尚书如今中立，并没有站派系，不然卫启贤是连这些个银子都不打算让他捞的。

        卫三郎却道：“今日我去吏部，碰到了二皇子宫里的得力太监，此事怕要深思。”

        卫启贤听罢蹙起了眉头：“若是如此，当从长计议，唐国舅虽因其子让今上有些恼他，不过总归有皇后在，二皇子的风头也坏不了，今上又模棱两可，你姑母却也没打算放弃，如今你庶妹又成了三皇子侧妃，倒是如何也抽不了身了。”

        惠妃如何算计他，卫启贤也明白，长兄那边靠不上可不就盯着他？

        又见卫三郎身上带了污点，又怕筹码不够这才将注意打在了家中几个娘子的身上。

        而卫熙敏嫡出身份，她自然不敢让其给三皇子做妾，卫二娘又心机太重，最后将计就计的将卫三娘算计了进去，指不定还觉得委屈了三皇子呢。

        至于四皇子和六皇子，如今惠妃倒是从未指望的。

        卫三郎便道：“看今上如今行事，想必大兄只能回皇都了。”

        卫启贤叹了口气：“前几日今上身边的刘得成透了口风于我，想必过些日子近卫军统领便要卸任归家。”

        “父亲，您是说？”

        卫启贤叹息道：“可惜你兄长好不容易稳住了局势，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拱手让人。”

        “今上倒是要将这水搅得更浑了。”

        ————

        卫三郎离开书房后便径直的去了杨氏的院落，此时杨氏正准备用膳，听卫三郎过来了忙让人多摆了一副碗筷，卫三郎本就有这个打算，自然入座。

        等用完饭后，杨氏便忍不住问：“可是有什么事？”

        前头卫三郎过来请安时，她便知卫三郎去书房与卫启贤有事相商，如今见卫三郎用饭时一直心不在焉，料想有事发生。

        朝堂上的事，卫三郎哪里会给杨氏说，只道：“母亲不必担忧，一切都好。”

        杨氏哪里不知是卫三郎推脱之词，不过既然卫三郎不打算说，她也并不会刨根问底，便将话题一转谈到了阿沁身上。

        “她身份低微，孩儿日后出生我便想着带到我身边照料。”

        见卫三郎皱眉不语，杨氏心中生出了些不快：“你难道还想让她自己抚养？”

        卫三郎摇头：“孩儿明白的。”

        “那出生后便将孩子抱到我院中来。”

        “洗三后吧。”

        卫三郎从杨氏院落出来时，好不容易见晴的天又飘起了雪花。

        卫三郎抬眼看了看天空，原本应该漆黑的天却因下雪的关系竟透起了白，卫三郎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斗篷穿上，却没要手笼，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娘子体内火气旺倒并不见多冷。

        跟出来的罗嬷嬷便道：“郎君还是带着吧，雪开始大了，一路回去得花些时间，冻着手就不值当了。”

        卫三郎摆手推辞，罗嬷嬷也就不再强求，让个小丫鬟张着灯送他，卫三郎却道：“雪天天明，不用张灯。”

        语罢，不再听罗嬷嬷劝，踏步走了，他人又高腿又长，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罗嬷嬷不由感叹道：“到底是年轻郎君。”

        ————

        虽出杨氏院门时不过才下雪，等到他回了自己院落时斗篷上早就集上了厚厚的雪，他也没有直接回自己住院，先去了阿沁的院子。

        此时几个婆子正巧备水在外头候着，见卫三郎过来纷纷跪地行礼，卫三郎摆手：“都起来吧，里头可用了饭？”

        一个婆子回道：“回郎君，姑娘已经了一会儿了。”

        卫三郎见她们带的东西也算齐全，不过瞧着今日比昨日冷些，便吩咐道：“屋中碳要添足，汤婆子多备些。”

        “是。”

        顺手将斗篷递给一个婆子，卫三郎整了整衣衫这才进了屋去。

        屋内阿沁没甚胃口，只配着点儿小菜用了半碗银米粥，便再也不用下别的什么了，不过最后还是硬撑着用那一碗每日必备的滋补汤品。

        用了好一会儿，也就是屋内暖和如春，不然汤都怕冷尽了，阿沁也不过才喝下小半碗，正要将碗放下，便听到卫三郎的声音传来。

        “怎么用的这般少？”

        “郎君……”

        卫三郎踏步过来，挥手让屋内侍候的那个婆子退下，这才伸手接过了阿沁手里的补汤。

        看了一眼，雪白粘稠的汤，让他见了也没甚胃口，桌上摆着的饭菜也是清一色的没甚佐料，也难怪阿沁用不下。

        皱眉将碗放下，冷声道：“你平日里便用这些？”

        “回郎君，大差不离，郎中吩咐要清淡些。”

        听罢，卫三郎面色才稍安，却道：“偶尔吃些别的应当也无事，整日这般，你哪里受得住。”

        阿沁心中一暖“我无事，一切以孩子为重。”

        卫三郎盯着阿沁微红的面颊，心中生出了些怪异的情绪，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用这般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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