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阿沁有孕的消息杨氏甚至比卫三郎更先知道，杨氏听后顿时咬牙切齿道:“竟不知她是这个打算，愚不可及！”

        一旁的罗嬷嬷先是震惊而后觉得疑惑道:“太太，这其中有些蹊跷，她一直用着避子汤，那边的人都是瞧着的，如何能有身子？”

        “如何不能？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当年那梅姨娘可不就是个例子，罗嬷嬷见杨氏已经认定自然不敢再多言，心中却依旧觉得阿沁不是这样愚蠢的人，想必是有人故意陷害，罗嬷嬷也不认为杨氏是这般武断的人，只这段时间杨氏对阿沁生出了厌恶，不过是借此发难罢了。

        阿沁腹中这个孩子不说留下了，甚至她自身都凶多吉少。

        罗嬷嬷忍不住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

        另一边卫三郎得知此事时却并不意外，小厮心中疑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立在一旁安静等其吩咐，卫三郎却心情不错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这才道：“回去好生照料着，没我命令谁也不准进院！”

        小厮应声，带着疑惑回了。

        等小厮一走，一旁的六皇子便忍不住问：“可是有甚好事？”

        刚才小厮过来说话仅能卫三郎听清，六皇子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瞧着卫三郎面露喜色，定有什么喜事。

        卫三郎唇角一勾“他人心想事成，可不就是好事？”

        六皇子一愣，转瞬笑了“那我便等着瞧吧。”

        “但愿你到时候觉得是好戏。”

        ————

        阿沁待在庭中许久不曾起身，直到腹中饥饿将她拉回神智，面上带着苦笑，轻抚小腹呢喃“你我缘分浅，可怜来不及出来看看。”

        语罢阿沁总算是从石凳上起身朝屋内而去，先前留下的饭食早已凉了，阿沁也不管，提起筷子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才不过用了一小会儿，便被一声惊呼打断。

        “我的好姐姐，快停下，这些东西哪能用！”

        阿沁抬眼便见先头那小厮回来了，此刻手中提着食盒，顾不得男女大防的进了屋来。

        那小厮也知自己差了规矩，忙抱歉道：“事出紧急，姐姐莫怪。”说着话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伸手将阿沁手里正用的碗给拿走，一顿收拾过后，桌面上先前的饭食就被丰盛的饭菜所顶替。

        阿沁扫了一眼，饭食也未免太过精细了些，竟是比卫三郎平时用的都好，哪怕她这会儿脑子混乱也知这不和规矩。

        小厮哪里不知阿沁的疑惑，只道：“这都是郎君吩咐的，姐姐你好生待着便好。”

        语罢也不等阿沁开口，提着换下来的饭食退了出去。

        阿沁一时间竟生出了希望不过转瞬又摇头叹息了一声，哪怕郎君再如何护着她，也不能不顾礼法，不顾自身前程，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卫三郎心中值当那般地位，卫三郎如今这般大概是初为人父昏了头，等其清醒过来这一切便会变了模样。

        不过这会儿阿沁倒是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既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只可惜腹中胎儿没甚缘分，只可惜心中痴念不过短短时日。

        面前丰盛的饭食吃起来倒让阿沁像是吃断头饭。

        却哪里知道她心中会抛弃她的卫三郎早已为她做好了打算，甚至他腹中的孩子也不是她所想那般没有分量。

        ————

        宴会依旧热闹的很，除却了杨氏心不在焉外其余人大多都乐在其中，尤其是卫熙敏多日困与府中今日总算是发泄了一番，尤其是见过了众娘子失望的嘴角，硬是让她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

        吃饱喝足后，卫熙敏便有些无聊的打量在坐的其他娘子。

        月大娘子只顾着闷头喝酒，面上坨红，一旁侍候的丫鬟正在劝阻，看模样想必是喝得多了。

        唐国舅家的庶长女坐在席间不吃不喝，已经魂游天外，呆呆的倒是和传言不合众没甚出入。

        今日的“寿星”卫三娘埋头苦吃，依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卫二娘婉转个个娘子中想套近乎，却频频碰壁滑稽可笑。

        在一众娘子中倒是有一个娘子吸引了阿沁的视线，那娘子看模样生得顶多算个清秀，眼睛却又大又圆，身上穿的衣裳像是改过一般不怎么合身，用饭小心翼翼的，吃起东西来会满足的眯眼可又怕被他人瞧见异样有些装模作样。

        卫熙敏确定，这个娘子她从未见过！

        能过来参加府上宴会，自然不可能是那落魄户，可这娘子的行为又让人瞧着不像大户人家，卫熙敏不由来了兴趣，问一旁的秋菊“那人是哪家的娘子？”

        秋菊顺着卫熙敏目光看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娘子，那是薛尚书家的嫡长女。”

        “嗯？薛尚书家有嫡出的娘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秋菊小声道：“是过世的正妻留下的娘子，一直在外家养着，薛尚书最近才将人接回来，娘子自然没见过，听说她外祖母家没个小娘子，从小被当郎君养的，在塞外自然比不得皇都悠闲。”

        卫熙敏一听兴趣更大了：“那她可会骑马射箭可会耍刀枪？”

        “该会吧。”

        卫熙敏安耐不住起身就要过去寻人，却被秋菊拉住，凑到耳边道：“娘子您可莫过去，那薛家娘子还说不成官话。”

        一听秋菊所言，卫熙敏脸都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未免太埋汰人了，嫡长女不养在身边就算了，竟连官话都不让人教！”

        “娘子，小声些。”

        见周围有娘子看了过来，卫熙敏心中虽不乐意还是坐了下去，撇嘴道：“宴会前我没瞧见她，她刚过来？”

        “是的娘子，薛太太带着她去给个个太太奶奶见人。”

        “多大了？”

        “十七。”

        卫熙敏听罢心中生出了一股恶心来，果然有继母就没亲爹，十七才接回来，而且目的明显多半是想要与哪家联姻，不过连官话都说不成能说个什么亲事？

        另一边的主母席间又是另一番场景。

        杨氏原本就为阿沁的事情闹心，她又不是个擅长隐忍的人，自然面上能瞧出她的异常，主母们大多都有眼力见，自然不会过来找不自在，可就有那些个不长眼的硬是要过来烦她。

        薛尚书家的主母娘子李氏不过是个小门户出身，因有运道成了当时还是个外放官员薛尚书的继室，而后薛尚书频频升官倒是让她飞上了枝头。

        李氏生得好却性子急躁，说话办事都没甚长处，还喜欢贪小便宜说小话，皇都里的主母太太就没什么人爱和她来往，更莫说她还苛待薛尚书结发妻子的遗腹女，若不是薛尚书的关系，杨氏是万不会将她请来的。

        薛尚书虽然品级比卫启贤高出一级，但却并不是其直属上峰，杨氏也不必过多顾虑，所以在李氏开口说话时，她只敷衍了事，原想着李氏会知难而退，哪知李氏见她搭话更是得寸进尺起来，张口就表明了来意。

        “我家中那个嫡女虽是前头留下的，一直在外家待着，我一个继室倒是不好说什么，如今她已十七，这亲事上倒是不能迟了，我这才顶着被她外家的敌视将人给接回来，只这亲事上边就有些难了。”

        杨氏在心中唾弃了一番，只道：”好生教养一番，不愁寻不到好人家。”

        “是及，只如今皇都内年纪相当的也没几个，你家三郎倒是顶好，就是那丫头有些配不上。”

        此话一出莫说是杨氏了，就叫其他主母听了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还真敢想，卫三郎那块香饽饽也是她家能想的？且不说那薛家娘子样样不出挑，即便是出挑，家世上差得也不是一星半点。

        薛尚书，说得好是个正二品的大官，放在这皇都里屁都放不出一个，更莫说他是一个没后盾的农家出身，勤勤恳恳的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员也不过才在皇都里买了座二进小宅院，家中子嗣又没个有本事的，看样子也只得一世而衰。

        这李氏怕不是家中少了面铜镜？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杨氏的身上却见杨氏怒极反笑，“我家三郎一惯有成算，这事儿我倒是不急，儿郎二十好几成家立业的也没甚大碍，倒是小娘子等不得。”

        ————

        宴会结束后，杨氏和卫熙敏等人一起送走了别府的主母娘子，卫熙敏见杨氏面色阴沉自然逃也是的走了，两个姨娘和庶女自然也想各自回去，杨氏却开口将梅姨娘和卫二娘子留下。

        梅姨娘已经从卫二娘子口中得知前头女儿做的一些事，自然明白这事儿怕早已让杨氏知晓，不由惴惴不安起来，等两人随着杨氏回到了其院落，更是鼻尖都冒出了细汗。

        不出所料，等几人到了房内，杨氏便一声怒喝：“跪下！”

        两人哪里敢反抗，自然规矩跪了下去，只梅姨娘忙开口求饶“太太莫气，只二娘子年纪小不懂事，日后学着规矩便好。”

        “你是说我大题小做？”

        “奴婢不敢。”

        杨氏冷笑了一声“二娘，我自问平时里待你不薄，为何三番五次欲陷我卫府不义？”

        卫二娘忙道：“母亲，女儿没有！”

        “还想狡辩，你今日先是到你三哥院中挑衅那阿沁，而后更是将那尤家浪荡子引去找她，若不是那小子没甚胆子，今日我卫府便要成整个皇都里的笑话！”盯着一脸震惊的梅姨娘，杨氏突觉得畅快了起来，勾唇一笑“你生的好女儿，果然如何教都上不得台面。”

        梅姨娘一瞬间白了脸，正想开口，杨氏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二娘的庚帖我已给了林举人家，日后你们好自为之。”

        卫二娘子原本还卖乖的模样消失不见，竟是开口质问杨氏“为何这般对我！你诬陷我！那等落魄户我是不会嫁的的！”

        说着话还想上前去抓杨氏的衣衫，却被一旁的罗嬷嬷拦住“二娘子，莫忘了身份。”

        卫二娘子这会儿哪里顾得其他，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梅姨娘见此忙上前拉住了她，却被卫二娘子推开了去“松开，别碰我！”

        杨氏懒得再与她们掰扯，挥手就让人将其赶了出去，梅姨娘还好那卫二娘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只让院中的丫鬟婆子看了个热闹。

        等再也听不见卫二娘子的声音后，杨氏这才开口：“去将她带过来。”

        罗嬷嬷会意，自去卫三郎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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