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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噩耗,昏厥


  一片荒郊野外的空地上,一户高门大院落于此处,门口两颗参天古木,这户院落建在这片荒无人烟之地本就怪异,而那近乎五米高的墙壁竟呈黑色,更添怪异。

  此时的门扉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传出,一片死寂。

  远方有着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多会,一辆马车伴着马嘶疾驰而来,车夫年纪不大,被汗洗礼的小脸一抹痛苦,攥着缰绳的小手,有着血迹渗出,只是他咬着牙,就是没让自己哼出声。

  就在马车将要驶过那户院落,马车内懒散的传出一个“停”字,小车夫急忙拉住缰绳,手上血渗出的更多了,他倒吸口气咬牙忍住,手中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正奋蹄飞驰的马匹受惊,嘶叫一声,前蹄腾空,马尾甩动向着车夫快速的鞭去,眼看躲不过,车夫只能闭上眼,等着马尾抽在脸上的痛楚。

  突觉衣领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向后倒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伸出替他拉住了差点脱手的缰绳。

  他仰头看去,那人稳住马车,低头对他莞尔一笑,“收回之前的话,你这赶马车的技术还有待提高。”

  说完,不看小车夫的怒容,直接跃下了马车。

  小车夫狠狠地瞪了那白衣男子一眼,这才把马车拴在树上。

  但看男子只是负手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小车夫虽心里好奇也没过问,只是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男子回头,“愣着干嘛?上去敲门啊,这还要为师教你吗?”

  小车夫气结,上前敲门,里面有人声传出,他刚要后退时看见手上血迹染红了黑漆木门,又用衣袖仔细的把门上血迹擦拭掉了。

  后方男子眉目一挑,上前,掰开他握紧的手,递上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金疮药抹上一些,若让旁人瞧了,到觉得我这个做师父的刻薄。”

  “外面的是何人?”里面有人询问。

  “在下玉空玦,带弟子前来拜会左老先生。”

  两人自是玉空玦与他新收的关门徒弟冷相知。

  话音方落,里面有门闩的声响,随后嘎吱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一个武夫打扮的小厮走了出来,弯腰一拜,“原来是玉先生,家主已在大厅等候,请随我来。”

  前方小厮带路,冷相知在手中倒了一些药,触手玉般清凉,手心火辣的感觉顿时消了大半,收好瓷瓶,缀在玉空玦的身后。

  “对于这高墙大院可有何感想?”他缓了步,与她平齐,压低了声音问。

  冷相知四处看了看,院落很大,树木苍劲挺拔,浓荫蔽日,别院更是一处挨着一处,可扇扇门窗紧闭,除了前方带路小厮,再没看到其他人,即使如此,她却总感觉周围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舒服。

  “压抑。”她回。

  “还不错,想法一致。”他笑。

  两人被带到了院落最深的一个别院,一个花甲老人拄着拐杖已等在厅前,略显红润的脸看上去一片肃穆,下巴一缕花白山羊胡须。

  见两人行来,老者笑着迎了上去。

  “玉先生大驾,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老者好似不经常笑,那笑容僵硬的比哭还难看。

  “两年一别,左老依然精神矍铄,玉某此次前来不打扰吧?”

  “玉先生说哪里话,快请进,”老者迎两人进去,转头又吩咐小厮,“上茶。”

  两人坐在主位,冷相知坐于下位,小厮上了茶,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大厅虽然宽敞,可窗格子密集,窗纱也是厚厚的一层,一关门,房中光线顿时一暗。

  “这小哥是?”就在冷相知暗暗打量房间时,老者目光投向了他,一双浑浊的眼透出一股精明。

  “这是在下的徒弟,排行十三,”玉空玦淡淡一笑,后挑眉看向冷相知,“十三还不叩拜左老。”

  “拜见左老。”她站起弯腰叩拜。

  “小哥快坐,”细细的打量冷相知,忽的眉头微皱,“恕老朽冒犯,不知小哥是哪里人?不知为何,老朽看着甚是眼熟。”

  “我这徒弟本是乞儿,因长相丑陋被其他乞丐拳打脚踢时被我救下的,”玉空玦在冷相知开口之前轻描淡写的抢了先,以茶盖轻拨浮叶,“左老觉得眼熟怕是我这徒儿长的大众。”

  冷相知斜眼静静地看着他信口开河。

  “玉先生这话玩笑,这小哥生的俊俏,长大必定翩然俊雅,惹得那些小姑娘们芳心暗许。”左秦天轻捋胡须,再次绽开僵硬的笑。

  “徒儿,还不将你那丑陋的胎记露出来让左老过目。”玉空玦浅尝口茶,慢条斯理的开口。

  冷相知拿下戴着的小二帽,额头的印记豁然映入左老眼眶。

  左秦天面上现一抹恍然,随后又歉意的道,“想必老夫勾起了小哥痛苦的回忆,还望见谅。”

  “她习惯了。”玉空玦笑吟吟的再次抢先出口。

  冷相知愤愤的戴上帽子喝茶无视。

  左秦天见她神色漠然,尴尬的笑笑,也不再过多询问她的事,开始与玉空玦闲谈。

  盏茶过后,玉空玦直入正题,道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左老,在下前来吊唁,可否允许我看一看令郎遗容?”

  左秦天哀叹一声,面上难掩悲恸,一时间像老了好几岁,红润不在,倒显一分苍老,“唉,玉先生有心了,只是我儿已下葬,怕是。。。”

  “是在下莽撞了,既已入土为安,左老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玉先生了。”

  左秦天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面上一片哀思,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只有冷相知啜茶的声音,最后还是玉空玦率先打破沉默,“殿下是否来过?”

  “方大人在我儿入殓时来过,传了几句太子的话便回去了。”

  “我们左家对殿下一直忠心耿耿,可他却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我也是痛心疾首,但愿他来生好好做人。”

  轰!冷相知只觉脑中一阵轰鸣,左家?殿下?

  她脸色一变,该不会是?

  不不!不可能!

  她紧闭眼眸让自己冷静一些,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不过是想多了。

  待心神平缓了一些,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左秦天一字一顿的问,“令郎可是左卿言?”

  “小哥认识我儿?”左秦天吃了一惊。

  他的回答令她身子一晃,差点没坐稳,忙抓紧椅子边缘。

  “他,”冷相知努力压下冲到喉间的那股温热,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他死了?”

  “昨晚自尽于我左家祠堂。”

  “噗!”

  左老的话打破了她心底所有的希冀,她终是难以压下喉间的腥田,在左秦天大惊的表情下,她笑了,看着那身白衣一脸淡漠的玉空玦,热泪滑落,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把夜儿找来!”

  “不必,”就在左秦天急着叫人时,玉空玦起身,轻轻的抱起她,“许是我曾与他说过令郎当年的风采,她多年一直视为榜样,突闻噩耗承受不住打击,这才昏厥过去,我们也不便再多叨扰,还望左老注意身体。”

  未等他回话,玉空玦抱着她直接告辞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左秦天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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