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许是早就知道有孟云堂在是不需要担心票的问题，所以开售那天，汤晓晓十分舒心的睡到了九点才起。

　　而那时，虽然仅仅开售两个小时，可这一场演奏会，早已经面临了无票可售的局面，但是因为孟云堂，汤晓晓也不过叹息一声，便再无牵挂。

　　“前边后边？”孟云堂领着汤晓晓站到舞台一边，比起那有些闹哄哄的观众席，这舞台安静的连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都能听到。

　　“前边，”汤晓晓想都没想，以前经常跟着孟云堂到处跑的时候，为了给孟云堂捧场，一直以来都是蹲点买票，虽然那些票都不能买到更比不上孟云堂留给她的最好的位子。

　　“我想看着你，上一次见，感觉像是很久以前了。”汤晓晓跟着孟云堂停在幕后，红色的幕布简简单单却掩住了无数的影子。

　　“那你就在这吧，”孟云堂盯着舞台看了一会，和汤晓晓用手比划着示意自己一会的演奏角度，汤晓晓脑子里还有些沉，却每一句都听得十分认真。

　　“一会我给你找个凳子，这里还安静些。”孟云堂挂着笑看一旁半眯着眼强打着精神的汤晓晓，“要是困了就在这睡一会。”

　　“这衣服你拿着吧，一会冷了就裹一下，然后这个牌子，一会挂在衣服外面，有这个他们就不会过来找你麻烦了。”

　　汤晓晓闭着嘴巴看着好想还有很多事交代不完的孟玉堂，嫌弃的把那快要抱不过来的外套丢回孟云堂的怀里，“再穿我就真成个球了。”

　　孟云堂捞回差点掉地上的衣服，看着汤晓晓还带了些嫣红的脸，想要用手去碰碰那诱人的红，却被两人如今这新的身份，压住了那不该有的冲动。

　　“当毯子盖盖也好，”孟云堂把衣服又重新丢回给汤晓晓，转身从后面的杂物里找了把椅子放在幕后，轻轻掀起一角，并实验着能不能看到全部的舞台。

　　“就这吧，”把汤晓晓按在椅子上坐下，展开衣服把汤晓晓封印在椅子上，孟云堂满意的看着自己杰作，走之前最后叮嘱着，“我去换衣服，一会可别掉下去。”

　　掉下去，汤晓晓看着孟云堂越走越远的背影，现在离开场没有半小时了，这人应该排练都没来得及，也许本来是来得及的，可是她耽误了他的时间。

　　“小看谁呢，”一边想着，汤晓晓忽然想起孟云堂曾经讲给她的一句话，小看谁呢，这样的小事，怎么会让那么优秀的他担心。

　　从孟云堂走了，这小小的幕后之地便一下安静了下来，除去了汤晓晓自己那时不时的吸鼻子的声音，便只有那不足三米外的观众的议论声。

　　果真是时光飞逝，汤晓晓往那大衣里缩了缩，还带了一点点体温的衣服，像是一床温暖的被子，压的汤晓晓果真不想再动。

　　“词汇也太少了，要搁以前姐姐肯定给你做个模范表率，”汤晓晓闭着眼睛听着自己近前几个人的激烈讨论，那一听就知道是年轻姑娘的声音，而对这样的听众，汤晓晓实在不会陌生。

　　毕竟以前她也是这里面的一员，还是讲的天花乱坠的那种戏精演员。

　　“追星，脸皮首先就得厚，”汤晓晓沉默的听了会，外面那几人正商量着一会要怎么靠近那个舞台上最闪耀的那个，可是一声又一声的娇羞笑意，实在听的汤晓晓忍不住摇头叹息。

　　脸皮太薄，想当年她还没认识孟云堂那会，都已经撒钱买孟云堂来听个人演奏会了，哪像她们现在，送朵花都这不敢那不敢。

　　这忽然一想，自己当年也挺不要脸的，汤晓晓咋摸了下忽然干渴不已的嘴巴，果然过去不能随便回首。

　　实在是不堪回首，汤晓晓听着外面年轻的笑声，一种风烛残年的寂寞感，就这样飘荡在汤晓晓的心里。

　　直到，这样的感觉被一阵惊呼把汤晓晓从那若有如无的梦里叫了出来。

　　开始了。

　　熟悉的开场，这样的的开场才属于那个最好的大提琴手。

　　关山的夜并不比哪一处的要热闹很多，甚至有时，入冬的冷，更是让很多人选择待在自己的家里。

　　对齐涵发过来的地址，姜凤林从确认行程以后便提前联系了这个叫戚迷的作者，之前不知道这本《墓园》有什么值得齐涵非要让他去见一面的，可后来简单一搜，姜凤林发现这叫戚迷的，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作者。

　　而且在等戚迷把他从一连串街角巷陌里领出去时，只读了三章，姜凤林便清楚这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叫《墓园》这样的名字，但是字里行间里面忍不住飞扬起来的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细节，实在让姜凤林有了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你好，”正看得有趣，忽然的问候让姜凤林从手机上抬了抬眼。

　　眼前站着的并不是姜凤林之前设想的那暮气沉沉的老爷子，或者是一个历经世事的优雅女士，站在他眼前的，明明是一个说是大学生都并不会惹人多少怀疑的姑娘。

　　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与书里的恣意不同，理着文静短发的姑娘，对这贸然的询问，也似乎感到几分羞涩。

　　“你好，”姜凤林不知道这是戚迷还是只是一个求助的路人，微蹙着眉头，思考着眼前这姑娘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请问您是……纹舟那边过来的编辑吗？”姑娘一双在夜里也闪着光的眸子，问话时没撑到把话说完，便忍不住低下了头。

　　“你是戚迷？”姜凤林听到与纹舟有关的事，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样有深度的见地和文字，姜凤林本以为会是一个更有阅历的作者所写，他没想到戚迷是这样的年轻。

　　“嗯，”女孩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即在姜凤林没反应过来以前，抬头对姜凤林，“外面冷，进屋聊？”

　　在这关山的夜里，只在外面站了没十分钟，姜凤林却已经感到了近骨的冷。

　　“谢谢，”齐涵喊他和戚迷见面时，姜凤林心里虽然明白不对，却也是想过敷衍了事，可现在看着和自己站在冷风里的姑娘，又想要看看除了文笔，还有什么值得齐涵对她另眼相待的。

　　戚迷的家很简单，挤在一堆的简租房里，但是穿过一个颜色灰暗的门时，一切又完全变得不一样。

　　“你……”姜凤林坐在一个柔软的布沙发上，高大的身子在这低矮的小屋子里总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弯腰。

　　可是按照合同约定，纹舟付出的，完全够让戚迷重新换一个更好的地方。

　　“是不是很别扭，”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戚迷脸上的笑一下多了起来，连刚才处处的别扭也慢慢的被另一种热情吹散。

　　“辛苦你了，”之前打过一次电话，虽然戚迷也和齐涵提议过快递送过来完全可以，可是姜凤林还是遵照齐涵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站到了这个屋里。

　　姜凤林浅笑着看过一眼捂着茶杯取暖的戚迷，刚才外面的懵懂，现在在屋里的温柔，这是个多变且有趣的女孩，可这应该不是齐涵让他来见一面的目的。

　　“你的书写的很好，”姜凤林尝过一口手里那香味不错的茶，开口想要给这有些尴尬的氛围起一个新的开头。

　　戚迷见怪不怪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啦，平常写着玩挣点生活费而已，哪比上那些大家之作。”

　　大家之作，姜凤林并没想到戚迷会把话题往那边开展，但是她的书在姜凤林看来确实值得一读。

　　“会有那么一天的，”姜凤林看着戚迷说，“你的这本《墓园》，我相信一定会大卖的。”

　　“那就好，齐助和我谈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你知道吧，我其实没有想的那么认真，而且……”

　　戚迷的话姜凤林一直注意听着，忽然的欲言又止，让姜凤林挑眉扫了一眼下了一半的杯子。

　　“什么？”等了一会戚迷仍旧无话，姜凤林无奈的只能再次起了话头。

　　“而且我还没写完。”戚迷见姜凤林抬头，飞快的做了一个鬼脸，又像是怕被训斥一样低下了头。

　　“没事，”姜凤林听完戚迷的话一乐，他现在接触的作者并不多，却很少有作者会因为没写完而害怕被编辑追稿。

　　“你的责编，应该不会找你麻烦的，”姜凤林想了想说。

　　对戚迷，齐涵根本上就和对其他作者不太一样，刚刚看过一点戚迷的文字，姜凤林觉得戚迷完全有这样的实力来得到这特别的关注。

　　而且，她的路还很长。

　　“会和你一样吗？”戚迷忽然问道，却只见姜凤林看着她一愣。

　　“就是，我能让你做我的责编吗？”戚迷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姜凤林，而姜凤林却被戚迷吓得有些担心她手里的杯子会不会就这么掉地上碎了。

　　“呃，”姜凤林想说话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确定的看着戚迷问，“你没说错吧。”

　　“没有啊，”见姜凤林没有拒绝，戚迷权当他是已经同意了的，心里喜滋滋的给姜凤林解释着。

　　“我吧，本来想让齐助当我责编的，而是他说他只是负责联系，并不负责作者这一块，所以拒绝了我，”戚迷有些失望的喃喃道。

　　“眼光不错，”姜凤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个姑娘竟然想要齐涵给她做责编这个事，只能是带了几分赞扬的应了一声。

　　这随意的话，却被戚迷听进了心里，仰着头微微骄傲的盯着姜凤林看了一会，这才缓缓的说，“我也这么觉得，而且齐助说会有比他更好的责编介绍给我，是你吗？”

　　不是，听到如今，姜凤林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他被齐涵卖了，还是到了贼船上以后才发现的自己被卖了事实。

　　他竟然，做了挡箭牌！

　　“也，不一定，”姜凤林把看着戚迷脸上的目光低回了桌面上，一圈圈的跟着描了半天杯垫的花纹，却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觉得若是他接了，就不是一个编辑和一个作者的事，但是这一份合同，这一本《墓园》，姜凤林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围绕着这个项目做出的计划。

　　他的选择，会不会也决定了《墓园》的未来？

　　“你答应我呗，”戚迷刚放下的心被这一声不一定又揪了起来，有些委屈的看着姜凤林，像是刚才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挺喜欢你的，”戚迷直白的说。

　　可是……我不太想接受这份喜欢……

　　目前的氛围，让姜凤林有些后悔跟着戚迷进了这个小屋子，原先的兴趣一点点的变成镣铐束缚在姜凤林的身上，他不想答应，却又不敢就这样拒绝戚迷的要求。

　　齐涵一定知道，他知道戚迷是什么样的人，但是齐涵为了自己的清白和性命便把他推了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在心里骂过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齐涵几个轮回，姜凤林的沉默让戚迷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我很好带的，”戚迷认真的看着姜凤林说，“我不会拖稿，还会老实的听你的教导，而且我特别会做饭和泡茶，你要想过来我都可以满足你的，你答应我好不好，我真挺喜欢你的。”

　　无语的听着戚迷表完忠心，姜凤林有些无奈的在心里想着，这是在找责编还是找对象？难道他真的要出卖色相？

　　早知道不为了见孟云堂把自己拾掇的那么帅啦。

　　“我……”姜凤林开口想让戚迷先冷静一下，至少让他有个缓冲的时间，不行就套用齐涵的办法，找个更帅更好的编辑给这大佬当责编和预备男友。

　　可戚迷没给姜凤林说话的机会，把杯子放在桌上，就趴在桌子上压了过来。

　　“你是不是还要拒绝我！”看着忽然变脸的戚迷，姜凤林更觉的无奈，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麻烦。

　　“不是，”为了不让戚迷把她手底下那被刚添上的茶泼过来，姜凤林往后一缩避开戚迷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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