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高级浪漫（6）

叶水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飞机漂洋过海，降落在她最为熟悉的土地上。

        g市的机场工作人员很善良，看叶水一个小女生要拖四个行李箱，怀里还抱着个骨灰盒，主动帮她把行李运到了出口。

        保姆掺着叶水外婆在出口等候，老太太一眼便看见了叶水。她快步迎上前，开口只喊了“宝贝”两个字，就悲痛得再也说不出话。

        机场工作人员见这一家人气氛太过伤感，还又是老又是少的，干脆好人做到底，帮着把行李一一抬上保姆提前约好的专车，最后目送她们离开。

        叶水回到了她小时候长住的家。

        老太太一进门便抱着骨灰盒进了女儿的房间，关上门痛哭。叶水想进去安慰，被保姆劝住，“让老太太一个人待会儿吧，她把自己当成你最后的依靠，不敢当着你面哭。”怕外孙女跟着崩溃。

        这个保姆照顾老太太一年有余，算是了解她的脾性和心思。

        叶水没有再坚持，和保姆一同收拾起行李。

        老房子的布局一点儿没变，从客厅到厨房，乃至叶水房间的小摆件，一切如故。

        只是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叶水心里难受，默默掉着眼泪。

        保姆知道自己和叶水不熟，这时候开口宽慰除了让叶水不好意思继续哭外没有任何用，便只当没看见她哭，一声不吭的把衣服叠好，分类放到她的床上。

        待第一个箱子收拾好，保姆打开第二个箱子，入眼是一只胸前打着领结的毛茸茸棕色小熊，“水水，这个小熊，阿姨给你放在床头可以吗？”

        是西谷夕去年送给叶水的求和礼物。

        叶水顿时想起自己落地还没有报平安，忙找到手机，连上wifi后打开微信给西谷夕发消息。

        叶水：我到家了，你们放心。

        叶水走后，西谷夕在安检口站了很久。直到叶水乘坐的那架飞机的起飞时间到了，他才跟着爸爸妈妈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少见的沉默寡言，西谷爸爸有意逗他开心也不见成效。

        西谷妈妈示意丈夫让西谷夕自己静一静。

        一进家门，西谷夕就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连中饭都没有出来吃。

        家长们商量一番后，西谷爷爷担起了开解孙子的任务。

        “小夕，爷爷进来咯。”西谷爷爷推开门。

        西谷夕坐在床边，一手攥着叶水送的护肘，一手拿着停留在微信消息界面的手机，无声落泪。

        看见爷爷进来，他低头扯起衣摆擦了把脸，“爷爷有什么事吗？”

        西谷爷爷跟他面对面地坐下，“愿意给我说说你哭的原因吗？我不会嘲笑你没有男子气概的。”

        西谷夕确认道：“真的不会嘲笑我吗？”

        果然还是幼稚的小孩。西谷爷爷失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嘲笑他。

        有了保证，西谷夕敞开心扉，“我很想小水。”

        西谷爷爷一把年纪且性情开放，早就忘了年轻时细腻心事带来的情感变化，有些惊讶道：“她才刚走几个小时就开始想了吗？”那接下来这么多年的异国恋该怎么熬？

        西谷夕点头：“她刚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已经很想见她了。”

        隔段时间就要换个美女约会的西谷爷爷，觉得这事儿不在自己开解的能力范围内，决定把问题还给儿子和儿媳。

        他起身：“这样，那你自己好好想……”

        西谷夕的手机“叮咚”一声，叶水的名字后面冒出小小的红色数字“1”。

        西谷夕激动的拿起手机，全神贯注地哒哒回起了消息。

        西谷爷爷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识趣地自行离开孙子的房间。

        —

        原以为既然还在假期，叶水每天会有很多时间能和西谷夕聊天或者视频。

        然而事情并不如人愿。

        叶水外婆在叶水回国当天哭了一晚后，再没有哭过。不仅不再为了叶妈妈的逝世表现出伤怀，还禁止叶水在自己面前提起叶妈妈，非常刻意地逃避着女儿离世的现实。

        明明她和叶水正住在，充满和叶妈妈有关回忆的房子里。

        老太太给叶水说：“之前你妈……她给你办转学手续的时候，说你想学文科，这很好，她高中也学的文科。”这个“她”指的是叶水妈妈。

        “但你在日本的时候肯定没有学中国的历史、政治和地理，趁着还没开学，给你找家教一对一抓紧补课。”

        “我得对她的女儿负责。”

        叶水外婆的态度极其强硬，一点不听叶水的想法，全无从前和蔼慈祥的模样。

        叶水想为自己和西谷夕争取多一点交流时间，无果，补课的事情还是按老太太的意思定了下来。

        白天，叶水要听三科老师灌输知识；晚上，她要写作业背书，常常深夜才能和西谷夕连贯地聊上几句，偶尔稍微空闲的时候，能打个视频电话。

        西谷夕觉得老太太这样未免太过霸道，叶水却能理解，“保姆阿姨偷偷告诉我，外婆私下里给她说‘如果不是叶水还活着，我真的只想跟着她妈妈一起去了’。”

        她只是太爱自己的女儿了，所以才会把苟活的希望，全部强行寄托在作为女儿生命延续的叶水身上。

        即使自己再难做，叶水也舍不得让自己剩下的唯一至亲失望，全力配合着外婆的要求。

        西谷夕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辛苦的独自忍耐对她绵绵不尽的思念之情，不想让她更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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