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选择

傍晚五点半，已染成橙黄的天空散着金光，被红霞照耀的东教学楼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开始有了动静，与餐厅的两点线上出现了狂奔去抢饭的小蓝人。渐渐地，周边超市、水果店和书店开始聚集着越来越多开始闲逛的学生。

        “阿雅，你真打算不干了啊？”

        手里拿着半管充气菠萝糖的宋唯琪正顺着糖皮的边缘一圈圈将糖纸撕下来，将第一个漏出头来的糖块取出递给了身边正一脸开心模样的武清雅，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解。

        还记得高一上学期不是一个宿舍的她们还没成为同桌的时候，两人可以说是话也没说过几句，毕竟她记不住人名而阿雅每天忙到要死，除了平常上课和自习学习的时候基本见不到人，就连周六日放假她们女生最常逛的离学校不远处的天使街，她快要记住很多外班女生的脸了也从来没有过阿雅的影子。

        就是记得上学期有一次周末心血来潮她早起去学校自习室做数学题的时候见过阿雅一眼，她把书包放下拿书，正巧阿雅学完习正把书本收起来准备离开。

        那时她还奇怪，这才六点半呢，怎么她班这人走这么早，要是吃饭也可以八点去，食堂饭管够。难道是回宿舍睡回笼觉？

        可这种想法在已经忘记的那一天她吃完晚饭在学校奶茶店看见站在点餐机前忙着出单的阿雅就明白了——原来是忙着学习之余打零工赚零花钱。

        在他们学校打零工虽说学校没有明确规定禁止但也不支持，毕竟学生还是学习为重，再怎么样都考进半只脚跨进本科的重点中学了，家里再穷家长也会拼了命赚钱供孩子读书，再不济把成绩搞上去，学校的奖学金也能拿一些，就是学校发奖学金的考试比较少，但在大家眼里打零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确实是有些浪费时间，还不如努力拿奖学金。

        可阿雅不同，奖学金和零工工资她都拿了，只是脑袋想想也能知道她有多拼

        从和阿雅做了同桌变成好朋友后，阿雅大大方方没有遮掩，她也就知道了一些与拼命有关的这些让人崩溃的事情

        “对啊，不干了——”还与宋唯琪并肩走着的武清雅伸出胳膊抻了个懒腰后又扭头对着宋唯琪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了笑，“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遗憾，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那你不想赚零花钱了？”宋唯琪抿着嘴，还是替她感到可惜，“奶茶店那个老板姐姐人还挺好的，多照顾人啊。要是我，我宁愿在她那里干上一辈子，额，如果不是那么累的话。”

        听到宋唯琪的话，武清雅叹气：“嗯嗯，玲姐很好，其实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当时她的帮手已经够了，我也是后来硬加进去的。”

        “还有这事？”

        “对啊，不过她现在也不知道我打零工的原因。”武清雅及时止住了又接着笑着说道：“还好缺了我也没有给她的店带来什么影响，不然我真就说不出离开这个事情了。”

        “对啊，那你为什么不干了啊，我觉得现在课程还好吧，和上学期也没什么区别——”宋唯琪突然惊道：“不会是你害怕上高二被调出志远班吧，要是你真这样说，我可不信。”

        武清雅朝着宋唯琪吐了吐舌头装作认真道：“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可以什么啊可以，武清雅，你有事瞒着我！”宋唯琪迅速跳到武清雅身边抬起胳膊环住了她的脖子凑到她的脸边装作生气地质问道：“说，是什么事，武清雅你变了！”

        晃了晃手边的人，正赌气着想听见现在乐个不停的武清雅一句回答的宋唯琪脑子里灵光乍现出上午课间坐在她位置上的那个男生，脱口而出追问道：“是不是和上午那个男生有关系？”

        武清雅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凝住半秒，本以为已经很快速地调整回正常的状态了，没想到还是被宋唯琪逮了个正着。

        “我就随口一说——”宋唯琪被武清雅刚刚的表现惊到了，嘟哝了一句后刚想压抑不住情绪地大声喊出来，看了看她们身边正来来回回走过的学生，终究是压住了声音，可语气还是止不住颤抖，“天哪，天哪，武清雅你变了，你背叛了学习转身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唔”

        被突然捂上嘴的宋唯琪唔了两声停止了反抗，耳边传来武清雅的否认的话。

        “什么喜欢啊，我——”武清雅语气一顿，又开始摇摆不定，“哎呀，就是实话和你说了吧，老师安排的让我帮他提成绩。”

        “提？成？绩？”宋唯琪再次不解，“那和你在奶茶店打工有什么关联吗？”

        还没等武清雅开口，突然想明白的宋唯琪吃惊道：“你不会是把这么一整块时间都给那个男生了吧？”

        武清雅眼神飘忽了一会儿，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武清雅！都这样了，你还说不喜欢他？这个男的值一个月五千块钱吗？”

        “”

        捂住宋唯琪的嘴后，武清雅果然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了不少，耳边只剩下在他们身边匆匆走过的学生的脚步与交谈声。

        在宋唯琪含着怒气紧紧瞪着她的‘压力’氛围中，武清雅再次无奈地点了点头，诚实地对宋唯琪承认道：“唯琪，我喜欢他。”

        飞速伸出胳膊压住宋唯琪肩膀和胳膊的武清雅避免了宋唯琪的一记暴栗，趁着还没有松开她的嘴，武清雅左右看看周边的人，确定了没人注意她们后武清雅松了口气，警告宋唯琪道：“不许再说他了，黄焖鸡米饭消失警告！”

        “呼，不行，我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伤害到你怎么办？武清雅，我和你说，就单凭你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一个月五千块钱的这一件事，我就知道你已经开始不理智了！不行，我不允许，我必须要知道这是个怎样才能值五千块钱的男人”

        “不要再提五千块了。”武清雅扶额哑笑。

        “那他——”

        武清雅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看着武清雅一脸认真的模样，宋唯琪乖乖闭嘴，听她将话说完。

        “唯琪，你不用太紧张，我承认我自己对他有好感但是他不知道啊——”武清雅大方一笑，又道：“而且我知道我们也没说过几次话所以可能我的感觉也是错的，我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也不一定喜欢我。”

        武清雅默言而后收起情绪拍了拍宋唯琪的肩膀让她安心，“所以别管他了，说不定和他学几天，相处过后我就没这种感觉了呢，到时候就能清楚了，对吧？”

        宋唯琪没有接话，堵着气往自己嘴里塞了个糖果又给武清雅嘴里塞了个糖果。

        “武富婆，黄焖鸡米饭，大份！”

        看终于放下这事的宋唯琪，武清雅松了口气，拿出口袋里刚刚领来的工资用手指弹了弹后笑着说道：“没问题，走，去餐厅，姐管饱。”

        吃完饭后，送走了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宋唯琪，武清雅拿着一卡通来到电话亭给家里拨去了电话。

        “嘟嘟——”

        “喂，雅雅下课了吗？”

        耳边突然传来的妈妈的说话声让武清雅鼻子一酸喉咙一紧，霎时间没有说出话来，这个空档，耳边妈妈的话还在继续。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吃完饭了吧，刚刚把清镇接回家我们也刚吃完饭。清镇最近有一个联考，想着给他补补营养就在这几天天天逼着他吃鸡蛋喝牛奶，你也知道他——”妈妈笑了一声，“清镇不喜欢吃鸡蛋，就想朝我发脾气，最后看了看我还是忍住了，唉，弟弟不如你乖，但脾气还是能忍——”

        “妈——”武清雅终于出了声，虽然感觉自己刚刚已经准备好了，可没想到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她咳嗦了一声，轻松道：“下次武清镇再想对你发脾气你告诉我，我帮你说他。”

        “妈，你又说我坏话。”

        武清雅听见电话里远处传来了武清镇的声音，估计是刚出来倒水喝碰巧听见。

        “哪说你坏话了，没说——”妈妈看着那边的武清镇笑着说道。

        “武清镇，你在家里老实点，鸡蛋怎么着你了，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是吃了妈妈煮的鸡蛋才能考第一的，现在想吃都吃不到了，等到你上了高中就知道了。”

        电话里扩音出来的话让武清镇放下了手里的玻璃冷水壶端着水杯来到电话前，他拿起话筒先是乖乖叫了声姐而后快速变脸吐槽道：“因为你太笨，不吃鸡蛋考不了第一，我们这种聪明人有手就行，略。”

        “妈，拍他！”

        “哈哈，拍不到了，清镇跑回房间了，明天我多煮两个鸡蛋替你报仇。”妈妈安慰着武清雅，忽而语气又低沉下来，“雅雅，妈妈刚刚听见你声音有些哑，是不是感冒了啊。最近春末气温变得快，注意多天两件衣服，你在学校妈妈照顾不了你，记得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妈，我知道，你不用多想着我，把弟弟照顾好就行了，他还小。”

        “唉，雅雅，你也是小孩子啊，都是妈妈的孩子”

        最后，武清雅挂了电话，没有说自己在奶茶店辞职的事情，因为家里根本不知道。

        没事的，武清雅，长路与短路都是路，走一步算一步，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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