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观棋不语

声音响起，正打算出手的童沁立刻停手收敛了动作，不过一对墨瞳还是冷冷地盯着刘阳。

        本来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绯红，不知是怒是羞。

        “沁儿，让他进来吧。”

        那道苍老的声音开口，童沁就算再有不满，也只能让刘阳进去。

        她愤怒地转身，还不忘提醒刘阳一句，道：“等会进去之后，你若是敢对老师不敬，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刘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搭理。

        随即，踏入院门，便是扑鼻而来的清香药味，参杂着花香，沁人心脾。

        随后便能看见一间简朴的小院，左右两侧都晒着药材，还有石臼、石碾等工具。

        角落里还有一口水井，看地上的水渍，这家人竟然真的在以井水生活。

        正中间摆着一张石桌，旁边却只有两个石凳，其中一个石凳上坐着一名老者。

        老者的年纪应该在八十以上了，一头白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就连花白的胡须都修剪十分整洁。

        一身灰色长袍有种超越这个年代的古朴感，脚上的布鞋甚至还有缝补过的痕迹。

        不过老者的仪态却保持得很好，丝毫没有年老体衰之后的佝偻，且盯着面前棋盘的眼睛更是神采奕奕，不见一丝浑浊。

        刘阳不知道老人的身份，但就凭帝师的一句“多年老友”，他便主动驻足在距离老人五步左右的位置，礼貌地微微鞠躬：“老先生，晚辈受人指点，贸然来访，还请先生见谅。”

        童沁进来之后，便主动站在了老人的身侧，将刘阳和老人隔开，甚至连撕破的裙子都没去换。

        看样子，她十分紧张面前这位老人，生怕刘阳穷凶极恶，会对老人不利。

        而听到刘阳的话，她清冷的目光又不屑看了刘阳一眼。

        真会装！

        老人并没有回话，而是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期盼，似乎在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这时一名中年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也是一身古朴的长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相貌儒雅，手里还端着一盘茶水。

        不过刘阳只看了他一眼，便目光微微一凝。

        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说话，就能知其不凡，譬如这个老人，光从其走路的步态和气质，便如一株青莲，醒目于浊世之中。

        童沁主动走上去接过茶水：“父亲，让我来吧。”

        中年人看了童沁一眼，板起脸来：“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进去换衣服？”

        “可是……”

        “让你去就去！”

        童沁不情不愿地往里走，临进门前，还不忘回头瞪了刘阳一眼。

        “你就是刘阳吧？来，坐下说。”

        中年人端着茶盘走到石桌旁坐下，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桌子旁边只有两个石凳。

        刘阳也不言语，只是看了一眼石凳，随后微微一笑：“多谢先生。”

        他走到棋盘旁边驻足，老者和中年人都被棋盘吸引了眼球，没有问他来意的意思，刘阳也就不出声，静静地看着。

        既然是有求于人，且对方和帝师关系匪浅，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再说哪怕以老者和中年人的年纪，自己身为晚辈，也该给这个面子。

        老者从头到尾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盯着棋盘，这一步子也迟迟未落。

        “杜老，您这一步棋已经走了快十分钟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老者抬头睨了他一眼：“你小子少猖狂，老夫今早起来就有预感，我一定能赢你！”

        中年人无奈地摊手：“好好好，您老慢慢想。”

        二人不提刘阳的来意，刘阳的目光便也落到了棋盘之上。

        老者持黑，此时的局势不太明朗，几步死棋已经将局面拉向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看得出来，白棋无论是起手还是布局，都十分精妙，中年人是个棋道高手。

        不过杜老似乎不想放弃，拿着棋子冥思苦想。

        这时童沁也换了衣服出来，见刘阳居然在看棋盘，仿佛一下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冷傲道：“小子，你就别看了。”

        “想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师长的注意，那你就太天真了。”

        “我父亲乃是……出名的围棋高手，在国内能赢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巧，你并不在其一。”

        童沁清冷而高傲，说话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刘阳。

        这小子刚刚让她出了大丑，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刘阳负手而立，听到童沁的话却十分淡然：“令尊确实是个中高手，布局精妙落子如神。”

        童沁这才满意，看向刘阳的眼神稍微善意了一些。

        似乎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中年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刘阳，意味深长道：“小友，我见你似乎也懂棋。杜老下得太慢了，要不你帮他指点一二？”

        刘阳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就不必了，杜老自己的棋，他不开口，我就不露拙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呵呵，我看真君子是假，不敢露拙是真吧？

        童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下不了就下不了，若是大方承认，她还能当他是个坦率之人。

        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没礼貌，还如此不诚恳。

        而中年人微微一笑，没把刘阳的话当回事。

        年轻气盛，倒也正常。

        不过这名年轻人明显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三个人，否则也就无法如此淡定地说话了。

        今天一早，杜老便说他有个老友的学生要来，让他别急着返京，帮忙招待一下。

        本以为杜老朋友的学生，该是个惊艳绝伦的奇才，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之前在门外，若不是自己阻止，只怕他已经被童沁打趴在地了。

        现在进门，面对棋局又只知道吹捧奉承。

        文武平庸，品性也普普通通。

        杜老让他帮忙招待，着实是令人有些失望了。

        这时，一直在低头沉思的杜老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刘阳：“你是他的学生，下棋应该不错。来，你帮老夫看看这一步该怎么走？”

        童沁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这小子，要丢人了。

        刘阳不卑不亢地朝着老人一点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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