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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借问九原


更新时间:2011-10-24

        众人皆笑了,莎铃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家一片灿烂的笑声当中,莎铃儿脑海里顿时闪现过王兄交代自己的事情,于是一下子脸色不如先前爽朗了,渐收笑意,蹙起了眉头,咬着嘴唇陷入一片沉思当中。

        “此次南下长安,哥哥希望你向汉家皇帝把九原地区尽量给咱们要过来,厚礼便是牛羊马匹500头,他们不想嫁女儿的话也可以,本单于只要九原地区,他们的女子,本单于不稀罕,没有汉家的女子,也有楼兰的公主,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你千万别拿出厚礼。”

        冒顿的话犹在耳畔,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自己将九原郡要过来。莎铃儿明白九原郡有着丰美的水草,广阔的土地,非常适合放牧游猎生活,就和他们现在的河南地紧紧相连,但是九原郡历来属于秦朝,现在属于汉朝了,没有汉朝的同意,径自去占领它,肯定名不正言不顺,一定会闹起战争的。虽然近年来匈奴国力日渐强盛,但战争一事终究还是不希望看到的。刚好与汉朝的姻亲·日子到了,冒顿便想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九原郡的问题,临走特意嘱咐妹妹栾鞮小公主尝试着去要九原郡。冒顿多少是个明白人,知道汉家不轻易给土地,土地乃是一国根本,也是显示国力江山的一大物质条件。自己都不愿意将土地给东胡王,汉家怎么可能愿意给自己九原郡呢?但依然抱有一种希冀汉家皇帝糊涂的做法,能要就要,要不来的话,牛羊马匹注定汉家也是要不了的,自己也没什么受伤害的地方。

        莎铃儿沉思着冒顿的话,临走前,自己是兴冲冲的答应着,没和汉家的人打过交道,自己的家国历来又是那么的蛮横高傲,骨子里瞧不起汉家的人,认为汉家的人懦弱保守假仁假义。而且在汉六年的时候,汉家的皇帝还被哥哥围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不得出,自然的认为,汉家的人不如匈奴强悍,汉家的军队国力也不如匈奴。莎铃儿才敢满口答应下来,实际是骨子里已经将汉朝的人看轻了,认为只要是匈奴开口谈的条件,他们只会乖乖听从不敢反抗的。只是这两日以来,见到的事,见到的人,莎铃儿却反是打骨子里倾佩起来,大臣们的忠于职守,皇帝的帝王之风,皇后的母仪天下,后宫的雍容和谐,臣民的昭明生活。大汉的生命力如星火燎原般的日渐强盛,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各方面看上去无懈可击,很有一种坚实强盛之势叫莎铃儿不敢再夜郎自大的狂妄与想当然了。

        如此一想来,莎铃儿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不该一时兴起将厚礼给了刘邦。倒也不是可惜几百头牛羊马匹,自己的家国本就是马背上的国家,不缺那么几百头牛羊,只是自己还未将哥哥的要求说出口,自己冒冒失失的就给人家好处,到头来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才是莎铃儿后悔的。一想到自己做事冒冒失失,根本不考虑下一步怎么走,莎铃儿心底责怨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想当初,冒顿弑父登基之时,还有人劝自己私下里发动政变夺回父亲的王位,今日想来,幸亏自己没那么做,一来冒顿到底是亲哥哥,二来,匈奴国需要更有魄力有能力为国家前程谋划的雄主。自己年轻纯真,不懂政治,心中也没有一个对国家好的规划蓝图。哥哥弑父虽然不对,可是近年来带领匈奴族人返回河南地,夺取河套平原,消灭东胡,打压月氏国,军事打击西边的楼兰,又威慑楼烦河南白羊国,称霸于大漠南北,政绩煊赫,无人能敌。于是冒顿那些过去不堪的事迹渐渐被这些政绩淹没了,大家看到的是他的雄才大略,逐渐地认为匈奴国的辔头还得交给这个伟大的匈奴国主。

        莎铃儿早已沉浸在对哥哥的精神崇拜之中,冒顿对外如何凶暴,对唯一的小妹妹却疼爱有加,如父亲一般教育着她,培养着她,把她教成匈奴国剽悍的女人,授她骑马技术,射箭技术,打猎技术,驾驭技术。冒顿私下里听说过有人教唆莎铃儿发动政变推下自己,但是她没听信别人话,这给冒顿更加疼爱她的理由,他知道自己的小妹妹历来纯真无邪,不参与政事,更不会谋害自己,于是加倍的疼爱她,成为匈奴国最受宠的公主,人人敬仰。

        冒顿对妹妹也是赋予重任的,从来都认为匈奴的女子是最棒的,比如这次的南下长安,就把要过九原郡作为考验妹妹能力的事情,成功了,冒顿觉得总算不是白教育一场,没成功,妹妹的能力还需要加强。九原郡一事,冒顿对莎铃儿还是比较宽松的,他也知道很有难度。

        两日所见所闻,越发觉得汉朝的雍容大度是匈奴所不可比较的,虽然暂时国力比不上匈奴,但终有一日会超过匈奴,一种对汉朝莫名的畏惧涌上心头。莎铃儿对匈奴对冒顿起了愧疚之心,认为自己很难去完成冒顿给的任务,虽然冒顿说是尽量要过来,但是莎铃儿确是个执拗的女孩儿,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不存在尽量要。

        但是现在开口对皇帝谈这件事又觉得不合时宜,于是莎铃儿烦躁的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瞧见大家方在一片推杯换盏的喜悦中,莎铃儿终是开不了口,便转话题对刘邦说,“皇帝陛下,莎铃儿想尽快的见到贵国公主,因为王兄还遣使臣去了楼兰国,缔结婚姻,怕是楼兰公主会与贵国公主一起进我们的王庭,楼兰王曾请求王兄立楼兰的女儿为阏氏,王兄顾及汉朝,并未正式答应,只是楼兰王又说要抢在汉朝的女子之前进匈奴,所以……”

        刘邦一听,内心为之一怔,忙合起手里的冒顿单于的织锦,将它放于自己的袖口中,眯着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问,“楼兰?冒顿单于也和楼兰结亲了吗?”

        莎铃儿说,“王兄近几年军事打击了楼兰,虽是没有彻底收服,但是楼兰国元气大伤,不能与我们抗衡,只得派使臣来我朝结亲。”

        刘邦与众人相互看看,皆缄默,想不到匈奴这几年不仅占回了河套即河南地,还把楼兰给军事打击的也和自己一样与匈奴结亲了。莎铃儿这么一说,倒是叫刘邦有些不自在,冒顿军事打压楼兰,是说给自己听么?久久的,刘邦略带尴尬‘哦’了一声,又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公主不能在长安久留。”

        莎铃儿点点头,“还请陛下早做决定,莎铃儿好早日回国复命。”

        “那好吧,明日朕便让栾鞮公主见我们汉家的公主。”刘邦说。

        莎铃儿面容淡淡的点点头,对于要九原郡地区一事,她始终开不了口,她知道土地就是王国争锋的根本原因,如今要硬生生的向汉家要一块土地,除非他疯了才会给,否则想都别想。河套地区以及河套南部的九原郡是块肥沃的土地,要是给了匈奴,不就像冒顿给刘邦马匹打自己一样么,等匈奴马儿吃够了草,保不准他就会南下入侵长安,甚至有可能毁灭长安。

        但是回去的话,不是自己的性格,不仅没有要到九原地区,反而白白送给刘邦500头马匹,这不是给自家惹祸么?莎铃儿千思百想的不知该怎么办,蹙眉沉闷的久立原地而不言一语了。

        刘邦瞧她不说话,便问,“公主怎么了,表情为何如此怪异?莫非生病了么,还是请太医过来吧。”忙转头向着殿外大声传旨,“传太医……”

        话还未说完,就被莎铃儿打断了,不知哪来的勇气用着试探的口吻说,“我没有生病,多谢陛下的关心,只是……”话到此处,莎铃儿顿了一下,继续微笑着硬着头皮说,“不知道汉家的河山范围有多大,可有被分割出去的地方?比如九原,它与河套原本可是秦庭与我们竞相争夺的地方,只是现在它依然归属中原了。若是有人以厚礼相换,不知皇帝陛下会不会同意将九原地区分割出去?比如……比如分割给我们匈奴,我们会以更优的礼物奉送到你们手上,就像刚刚给你们的牛羊马匹什么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众人齐齐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众人面容皆庄严肃穆一副拍案而起的架势。

        莎铃儿如芒刺在身很不舒服,两手在衣角下紧张的搓着,转身看看身后的钮祜儿,钮祜儿同样以尴尬的表情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莎铃儿又看看众人,带着似笑非笑,不,是不知该不该笑的表情看着大家,轻轻而谨慎的问,“是不是莎铃儿说错话了?我……”不知该说什么便低下头。

        刘邦与吕后面面相觑的对视一下,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问,那些夫人美人们听了,也是大惊,分割土地给匈奴?这是,冒顿的意思么?刘邦顿时心下一亮,就说冒顿凭什么要给他这么多的牛羊,就说一定有隐情的,原来是想要九原郡。九原郡是汉朝的土地,刘邦比冒顿还要精明百倍,想和他要土地简直有点像问老虎吐出嘴里的肉,根本不可能。莎铃儿的话让刘邦觉得有些突然,千想万想,没想到是要土地,顿时令刘邦君臣有些发蒙,好一会儿刘邦才回过神儿来。大殿里沉寂了一下,气氛窘迫尴尬,皆默然无语,就连陈平也微张了张嘴,便低头独自喝起了闷酒。

        刘邦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站在她面前,指着殿外的大好河山颇具魄力的说,“莎铃儿公主如此可爱,关心国家分界和别国河山社稷。朕的江山绵延东西南北八万里,这一寸寸的土地都是朕和朕的良臣们共同打下来的。期间冒过生死考验,但是老天助朕,硬是将秦庭夺回在自己手中,看着锦绣河山,朕深感欣慰,当初的苦难终是没有白费,但是如果公主说欲要用厚礼换土地的话,可以先问问朕的良臣们,看他们愿不愿意。”始终保持着帝王高傲威严的笑意。

        莎铃儿环视一圈正在看她的文武功臣们,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莎铃儿领略意思后,便觉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尴尬的笑笑,“莎铃儿懂了,土地乃国家之根本,怎么可能用其他之物换取呢?”

        刘邦心下茫然惶惑,确定不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句玩笑话还是说真的?

        “公主没事吧?莫非此事是贵国单于的意思?”刘邦扬脖探问。

        莎铃儿迎上正在盯着她眼睛的刘邦,赶紧闪躲开,“不是,莎铃儿刚才是说笑的,陛下,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莎铃儿知道此事已经搞砸了,继续待在这里自己的脸面挂不住,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于是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刘邦顺势点点头,莎铃儿不说,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的,于是对两旁的侍卫交代了一下,护送莎铃儿回昭明殿。

        告别了刘邦一干人等,莎铃儿在钮祜儿的陪同下离开未央宫鸿台。

        一路上,钮祜儿显得更加着急,急的她的手指一直在攥着衣角,思考补救的方法,咬着嘴唇一路走着,同时心里也在埋怨莎铃儿不会说,把事情搞砸了。

        莎铃儿一言不发的一个人走在前头,平视着前方,眼睛深邃淡然,内心却此起彼伏。

        钮祜儿一步追上来,看看两旁的汉人士兵,于是扯扯她的衣角,用匈奴语对她说道,“公主,明日我们必须正大光明的向他们要九原郡,否则我们的厚礼不是白给他们了么?公主你真是……怎么可以先将厚礼奉送呢?不给的话就让他们还给我们牛羊马匹,他们的公主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用这么多的厚礼做聘礼么?”钮祜儿横眉冷对,嘴角激动不已的抽搐。

        莎铃儿一下子停住了,猛然转回头,一改往日的小女孩儿的温柔活泼,暴瞪着眼睛以匈奴之语大声责怪钮祜儿,“你是什么意思,刚才的情景你看不到么?在王庭的时候,我就说这不是个好办法,也不想想人家的土地怎么可能分割给我们?”

        莎铃儿忽然大怒起来,就连旁边护送她们的士兵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发怒吓了一跳,只是不明白她们俩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以为只是闹了什么小矛盾,就没太注意。

        “公主……”钮祜儿还想再说什么,被莎铃儿的话打断,冷哼一声,清泉似的眼神早已换成犀利的怒火,“这都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王兄说了什么,你喜欢王兄,所以就献计给他问汉家要九原,此次南下长安本不是你该来的,但是你以我的关系,想要亲自下长安,如果成功了,你的功劳也会不小,也许王兄就会对你另眼相看?钮祜儿,这种办法你觉得好么?就算没有大汉的公主,依然有楼兰的公主,你,王兄不会看在眼里的,所以以后这样的计策还是少献为妙。”

        钮祜儿被骂的不敢说话了,嘴角动动终无语,憋着怒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手指捏的咯吱作响。

        “但是,冒顿单于那儿……”钮祜儿欲要用冒顿单于说事。

        “哥哥那里我会去说明,还好是在盛宴之上谈论河套之事,气氛比较好,言论较自由,如果是在他们的朝堂之上,也许现在我们早已被他们当做细作给抓起来了,只怕是皇帝皇后对此事起了猜疑。好了,这件事我会再考虑,回去吧。”

        莎铃儿转身走了,钮祜儿怔怔的呆在原地,心里起着巨大的波澜,久久汹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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