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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大理寺中探监(上)


张淮义此刻正躺在阴湿昏暗的牢房中那冰凉的泥床之上,随意铺着些稻草,凛冬之下被冻瑟缩成一团。

但纵然如此,头脑已经昏昏沉沉,依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本能的相信一定是梦,毕竟身处牢狱之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但那声音越来越大,从虚幻缥缈逐渐变为现实,由远及近,甚至就在在自己耳边一般。

眉头微动,

慢慢睁开了眼,眯着眼睛,朝前方看去。谁知这一看,当真是吓了一跳。

原来并不是做梦,自己面前当真站着一人!

能瞧见昏暗的环境中,一束光从头顶的小窗中投下来,正好倒映在那人的身上。

带着防备心理,张淮义本能的就朝后移去,甚至想要大声呼救,毕竟凭借凌家的手段,想要杀人灭口也不是做不出来。

这一动,

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慢着点啊,一身伤还乱动什么。”

这一声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瞬间让张淮义转惊为安,用力挤了挤眼睛,再瞪大,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床边那人的样貌后,十分的难以置信。

囹圄中的师徒重逢,

白景音听到张淮义对自己的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

“怎么是师父?!难道你也被抓进来了?”

“……”

她到底该如何拯救自己的傻徒弟呢,

白景音心想。

艰难的爬起来,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张淮义这才慢慢缓了过来恢复清醒。

“怎么样,都说进了大理寺不死也要掉层皮,你可还好吗。”

“李大人迫于压力避免不了用刑,虽不至于下死手但皮肉之苦肯定还是有的,男子汉大丈夫,若连这都挺不住岂不是太过娇气。”

光说还不够,

张淮义还下意识拍了下自己的胸口,许是碰到了伤口,又是一阵倒吸冷气。

“你都快傻气了,还娇气呢。”

白景音瞧着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了一瓶伤药,塞到了张淮义的手里:

“这是承影配置的独门金疮药,比外面的都好,我知道李典再关照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找个大夫进来,你自己偷偷的上药,保准一天痊愈,三天连疤都留不下来。”

张淮义握着那冰凉的小瓷瓶,

此情此景,

忽然就鼻头一酸,可他自己也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那般矫情。强忍下心中的五味杂陈,张淮义低着头,声音仍能听出来有些许哽咽:

“她还好吗,可有听信了那些谣言,以为我是那般不堪之人。”

白景音这下可不心疼他了,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这一下是替徒媳打你的,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的,真是该打。”白景音睨了他一眼,“宋玉雪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太多,不仅没有被那些离谱的污蔑之词误导,我今日能出宫,也全都依仗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白景音将她们两个是如何在守卫眼皮子低下互通消息,然后宋玉雪又是怎么一路尾随着海棠拿到了关键证物,帮她逆风翻盘,解除禁足言简意赅的向张淮义讲述了一遍。

张淮义听完后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好半晌才缓过来,不可思议道:

“太匪夷所思了,这还是我认识的文弱胆小的玉雪吗,为了救娘娘,居然连皇贵妃都不畏惧了。”

“你是太小看她对你的爱了,虽然十分肉麻,但在爱情的力量面前,我都自叹弗如。”白景音咂舌道,“而且到底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救某个跟我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可是很意外的,

听到白景音从旁观者的角度说出宋玉雪对自己的喜欢,张淮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半晌后,苦笑着低语:

“到了现在这地步,我倒希望玉雪她别再对我有什么感情……”顿了顿,“进了大理寺,由皇贵妃针对这,再要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说的什么胡话,你是被李典抓紧的大理寺,我还是被太后雷霆震怒亲自关进的琼华宫,如今不还是出来了吗?只要能找到证据,在证据面前,她凌素馨能说半个‘不’字吗。”

“我虽在狱中,却也听狱卒议论过这件案子,目前所有的人证物证,不都是对我们不利且极有指向性的吗。”

“还不一定,虽然确实像你说的,情况不好,但是我偏不信假的还能成了真,既然证据是假的,那就一定有办法推翻。”

提到证据,张淮义就想到了那件事,闭上眼睛,咬牙道:

“我当真没有想到周海会被皇贵妃收卖,我那么信任他,视他为手足兄弟。可他居然会想置我于死地,难道就是为了钱,还是被威胁?”

“管他是被哪款猪油蒙了心呢。”

对张淮义的关怀慰问告一段落,毕竟白景音冒险偷溜出宫是有目的而来,她认真起态度,正色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周侍卫到底是从何时起就根凌素馨蛇鼠一窝,但就我目前的记忆来看,至少之前我去侍卫所寻你那次就已经是起了异心的,还趁着那次顺走了我的丝帕,又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位置便利,放到你的房中,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因为周海一直都可以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我亦不在意,却是想要栽赃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手帕其实并不可怕,我真正在意的是,在乌嬷嬷被害前一日里,你与周侍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嬷嬷被害前一日,

也就是周侍卫跑到琼华宫来求谎称张淮义被凌素馨抓走,求白景音相救然后诱骗她去温泉行宫的那日。

张淮义见白景音问及此事,

似乎有些不解,

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

“我记得,那日我与周海都不当值,他说他得了一坛子好酒,又备了几碟子小菜,我二人便在庑房中饮酒。平日我虽不嗜酒,但酒量向来不错,可那日不知怎么回事,几杯下肚便开始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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