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5

由于事发突然，家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款待人，下班后我先拉着塞德里克陪我去了趟超市，当然我买了很多都是他爱吃的。

        结账时，我差点和塞德里克打起来，因为他抢着要付钱，这我当然不乐意了，明明都说好了我请客的。

        虽然最后毫无悬念是我胜利了，但排在我们后头等着结账的老奶奶在我们等待收银员找零钱时候，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样可不好，要对男朋友温柔一点，瞧，给他委屈的。

        呃？他很委屈吗？这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当我想和那个奶奶解释塞德里克不是我男友来着，那边塞德里克已经将找回来的零钱塞到我的手里示意我赶紧放进钱包，然后一手拎起我们买的东西，另一只手则把我揽进他的怀里。

        他赔笑着对那个老人说道:“没事，我就喜欢凶一点的，这样能管得住我。”

        之后也不管对方对此话作何反应，便带着我直径出了超市。

        刚出了超市门，塞德里克便和我说:“娜娜，别管别人说什么，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你一点也不凶，至少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孩。”

        “我没生气。”我无所谓地说，“可你刚刚说得真的都是你的心里话？”

        塞德里克松开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转而牵起我的手，“当然，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从不和你撒谎。”

        这话他以前也经常说，可我今天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关于感情上的事，他明明一直在和我撒谎。

        到了我的公寓后，塞德里克简直是一刻也不肯闲下来，他恨不得给我公寓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施上能保护我的咒语。

        中途我三番五次想要和塞德里克提，其实大可不必把我看作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毕竟我老爸是一名硬核傲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出了名不好招惹的，身为他的闺女我多少遗传到了他的彪悍基因，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可是塞德里克和我爸一样，并不大相信我的自我保护能力，他一面说着有备无患，一面熟练地对墙壁施着咒语。

        其实我还要一件事没告诉塞德里克，早在我决定搬进这间公寓住后，爸爸便在第一时间过来对公寓的门窗、墙壁什么都施了强有效的保护咒，所以大部分地方塞德里克是可以不用管的。

        可是这话这个时候不能提起，不然这就和今天下午我告诉他的话自相矛盾了，所以就让他折腾吧，反正我知道他不会嫌麻烦的，而这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

        后来我去做饭了，通常情况下，要是时间充足的话，我一般都喜欢自己动手做饭，尽量不依赖魔法，虽然使用魔法真的很方便，但自己动手做饭更容易有成就感，而且我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我刚洗完菜，一转身看见塞德里克神情严肃进了厨房。

        “你是又交往了新男朋友吗？”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啊，干嘛突然这么问？”我困惑地说。

        “那么这么说挂在阳台上的这些衣服都是你的？”他说着从身后拿出几个衣架，上面挂着的都是男士服装，混在其中的一个衣架上挂着一条男士内裤。

        我看见他把这些都给我收了进来，不由皱起眉，“哎呀，你怎么都给我收下来了？快挂回去。”

        听了我的话，塞德里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当他的目光扫到那条男士内裤上时显得格外古怪。

        “你平时在家会穿这些？”

        我见误会越发深了，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衣服，和他解释道:“这是故意挂在外头给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看得，让他们误以为这个家里可不止是我一个女孩子住，还有男人。”

        塞德里克喉头一动，“你确定这个管用？你要是真的很担心的话，那还不如——”

        我忙着对这些衣服念漂浮咒，好让它们都能自动飞回阳台的架子上，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听他说什么。

        “这是住在我隔壁的那个麻瓜女孩教我的，管不管用我没怎么在意，主要是人家好心好意特意告诉我的，所以试试看。”

        我说着说着才想起来，刚刚他还有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对了，你刚刚还要说什么？”

        塞德里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哦，没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问我。

        “那这些衣服是你特意跑去买来的吗？”

        “那倒不是。本来我是回家翻我爸爸旧衣服来着，但他愿意给我的衣服实在太破了，所以我基本上是拿来做抹布了。挂上面大部分衣服是奥利弗以前留在我家没拿走的，我想他应该也不要了，而且都还蛮新的扔了也怪可惜的，正好派上用场了。”

        “这么说内裤也是他的？”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有一阵子他去集训，行李什么的都是我打理的，像袜子、内裤这些贴身衣物也是我买的。唉，话说你是喜欢穿四角裤还是三角裤？”

        塞德里克张了张嘴，刚要回答我，可他很快便皱起眉，朝我嘟囔一声。

        “我是穿……不对，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本来就是有意想要逗一下他，见他这样越发觉得好笑，便站在那笑了一会，他也没恼，站在一旁看着我笑。

        等笑够了，我抬头看着塞德里克的眼睛，稍微认真了一些。

        “不过你说到我现在还留着前男友的衣服是不是很奇怪？而且我还在把他留下的那件t恤当睡衣穿呢！”

        塞德里克果决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是很奇怪。”他说，“既然已经分手了，也不再决定复合了，那么还是把他留下的东西都扔了好，眼不见心为静嘛。”

        之后我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

        “这么说你分手以后，也把和你前任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给扔了？”

        我看到塞德里克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可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失笑道:“我们不是在说你的事吗？怎么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都问了些什么，略微后悔地摸了摸鼻子，心想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为我，他就没有交往过女朋友，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忽然又忘了这件事？又为什么老是要戳人痛处？

        在我自我责备的时候，没发现塞德里克靠得离我更近了些，他将他的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脑袋上，低下头来，这时我们俩的脸只有一指的间隔。

        “娜娜，把奥利弗的东西都扔了吧。别担心，我可以把我的衣服送给你的，让你挂在外面，你看上哪件就统统拿去好了。还有那件当睡衣的t恤也扔了吧，我带你去买新的睡衣，如果你喜欢我的t恤，我不会介意的。”

        看着塞德里克那张无限接近的俊脸，我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也许是被他帅气给迷晕了，来不及细想便鬼使神差答应了他提出的建议。

        他似乎对我的答复挺满意的，还伸出手抱住了我。

        这个拥抱挺久违的，自从毕业后我好像就没有被塞德里克这么抱过了，他抱得很用力，同时我还感觉到他正在亲吻我的发梢。

        我想这个时候该提醒他越界了，这不是朋友间该做的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就是知道我已经对他喜欢我这件事知情了。

        尽管此刻我的心头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塞德里克，但最终我还是决定不要问了，至少现在不是我开口的最好时机，因为他看上去那么脆弱不堪，也许他现在最想要的只是我的一个拥抱。

        如果不是那么想要的话，我想塞德里克绝对不会在不征得我的同意就对我做出这种举动的，我实在太了解他了，那么绅士，做什么事前都会三思而后行。

        可一旦遇到与我有关的事，他似乎就和变了一个人那样，很容易冲动，也许这是因为他太在乎我了，我不是早该就知道的吗？

        于是我默默反抱住他。

        我不知道我们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期间我听到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偶尔窗外会传来一两声街道上汽车的喇叭声。

        许久，我听到塞德里克趴在我的肩头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俩还同过居。”

        他的声音闷闷的，此时我看不见他的脸，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神情，但不知为何他这样就像是一只在雨中淋雨的小狗那样，可怜巴巴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奇妙的联想，我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温柔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好像又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对小动物一向都极为耐心，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柔声和他解释，“我们没有同居。不过他每个月偶尔会上我这睡几天，因为我的公寓小，只有一张床，而他睡觉一向很浅，不习惯有人睡他身边，不然他睡不着的，所以他都是睡沙发的。”

        塞德里克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连你睡在他旁边也不行吗？”

        我点点头，心想但凡奥利弗能睡着的话，我也不至于赶他到沙发上睡觉，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喜欢他，因为舍不得让他睡那个小沙发。

        还记得我和奥利弗第二次分手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很伤人的话，我和他说也许他根本没有他口中说得那么爱我，因为他甚至都不能接受我睡在他身边。

        现在想来这个观点有点草率和荒缪，可能我也没有我自以为的那么喜欢他，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他的话，我该包容这点的。

        塞德里克放开了我，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是我就不会。”

        “什么？”

        我有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失眠过。”他解释道。

        接着他又重新把我揽入怀中。

        “娜娜，你知道吗？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哪怕是喝了安神剂也很难睡着。可是那天你在的时候，我睡得很好，一滴安神剂都没沾过，但就是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我想他指的是那天我和父母因为辞职的事吵架把我赶出了家门，我后来爬窗进了他的房间。

        我才想起来当时的时间确实很晚了，可是我对他失眠已久的事事先真的毫不知情。

        这时我忽然想起昨晚在他家的药箱里翻到的那些安神剂。

        “你为什么会睡不着呢？”

        “自从成为一名正式傲罗以来，我的睡眠就在逐渐减少，也许是对我而言这份工作强度太高，太伤神了。起先我是没怎么在意的，还觉得能熬是一件好事，毕竟我的工作不就要求我们最好不分昼夜。可后来就不觉得了，特别是我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以后，因为我发现要是晚上不睡觉的话真的很难煎熬。”

        也许是见我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他特意解释了一番。

        “煎熬是因为人在晚上真的很容易胡思乱想，特别是会忍不住去想起那些你根本不愿意记起的痛苦回忆，那些你总是在刻意回避的事。一到夜晚，你越是想要控制，可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便会越发活跃、清晰浮现在你的脑海里，想法子折磨你的身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靠在塞德里克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倾诉，我有种预感不用我开口，他会主动把一切和我坦白的，现在他就已经在这样做了，这使得我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可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了，我和他迟早是要面对这件事的。

        于是我伸手紧紧抓住塞德里克的衣襟，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激动。

        如我所料，塞德里克真的将他藏在心底的多年秘密说出了口。

        “我失眠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想你。娜娜，我总是想你想得睡不着。”

        他说到这便停住了，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我看见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喉结上下滚动，看样子那隐忍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就要爆发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要问他，为什么会想我想得睡不着一定很傻吧。

        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傻事了，所以我没有问，同时奇怪的是在这个时候我唯一想做的，竟是扑上去亲一亲他的喉结。

        然后我真的那么做了。

        我感觉到在我的嘴唇碰到塞德里克喉结那一瞬，他的身体便僵住了，但很快他便抓着我肩膀，将我整个人往上提，迫使我的脸仰起来看他。

        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时太过用力了，差点使我疼得叫出声来，可是他没有给我发出声音的机会，马上他便俯下身含住了我的嘴唇。

        我想他可能没什么经验，也可能是太心急了，一开始贴着我的脸只知道胡乱地又咬又啃，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他这样的，能感觉到他挺纯情的，还好心引导他要怎么做才像一个成年人那样接吻。

        塞德里克的学习能力一直都那么强，很快主动权便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我们接吻到后面就好了很多，甚至有好几次我觉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在塞德里克终于舍得放开我，让我畅快淋漓地呼吸时，他附在我的耳边说·“娜娜，我喜欢你，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只有你。”

        待我调整好呼吸后，我也告诉他，我都已经知道了。

        可是刚一说完，我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因为我发觉我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该告诉他的，我也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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