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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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气鼓鼓地坐在远处,用鼻子哼了声。问觞就执一枚棋子,与他对抗。
突破边线,回环肋道,双方棋子逡巡于宫顶线前后,僵持不下。风泽杳在一旁看着,只见问觞一子骑河,只需辗转三步,便可直逼九宫,但老先生死死把守,巡河车蹩着马脚寸步不让,让其难进半步。两人杀了个百十回合,难分伯仲,人倒没倦,天色就已晚了下来。
问觞动子绕打,企图困毙老将于九宫之中,老先生高头、花心依次阻拦,硬是叫她不靠近一步。直到日薄西山,先生两眼昏花,看不清了棋盘,这才作罢。
问觞许久没有这么动脑,一盘棋杀下来,脑袋里的浊气荡然无存,一片清明,瞬觉周天循环,畅通身融。
她起身,朝不然先生行了个礼:“先生。”
不染先生缓缓吐了口浊气,眯着眼睛道:“你这女娃,本事不小,老朽好久没这么痛快地下过棋了。”
问觞道:“棋逢对手,我也很欢喜。”
老先生睁开眼睛,目光矍铄:“娃子,你叫什么名?”
问觞行礼:“在下问觞。云游到此,有事相求,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老先生扑哧一笑,摇摇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既是奔着我晓得天下事的名号而来,就该知道,你拿个假名字糊弄不了我。”
问觞笑了:“老先生果真是通天本事。”
风泽杳将竹叶青放在木桌上,老先生眼皮一动,鼻子嗅了两下,嘴角就扬了起来,摇头晃脑得道:“香!真香!”
问觞道:“听闻您解疑答惑需有两个条件,这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竹叶青,我们给您带来了,这第二个条件嘛……”她转头看了风泽杳一眼,唇角一勾,正要说话就被风泽杳抢了先:“这第二个条件,不知棋艺与您相当算不算过人之处。”
问觞悻悻地转回头,把嘴闭上了。
风泽杳深知她这嘴一张,定是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不染先生眼珠子已经移不开竹叶青了,喃喃道:“太久了,太久没人给我送酒来了。咳……我先尝个味道,再说也不迟。”
老先生抱着酒坛子一口气灌了半坛,微醺着脸笑呵呵地道:“快问吧,问完赶紧走,别扰我喝酒的雅兴。”
问觞心想正有此意,连忙道:“老先生,你可知道以尖刺莲花为图腾的组织?”
不染先生本是乐呵呵地品着酒,听到这一句,突然停了下来。问觞看他神色有异,继续道:“这刺莲和魔火有什么联系?和虎身鹰爪的组织是什么关系?”
不染先生抹了把嘴,放下了酒坛,神色严肃起来:“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些?”
问觞道:“老先生只管回答问题。”
不染先生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告诉你们。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解答。”
问觞心里一凉。
不染先生继续道:“多年前的那场浩劫,我也被卷入其中。在外人看来,都是魔火在作乱,但其实……魔火的背后,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局势。或者更大胆一点说,那个力量甚至一度可以操纵魔火。”
风泽杳和问觞对视一眼,都蹙紧了眉。风泽杳道:“那个神秘力量,可也是尖刺莲花图腾?”
不染先生闭上眼睛,紧紧皱着眉头,沉思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记不清了。”
问觞道:“若是他们要复活魔火,该怎么阻止,去哪儿阻止?”
不染先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娃子,你们问了几个问题了?”
问觞从容不迫道:“我们问的您答不出来,这么一来是我们亏了,您说是不是?”
不染先生嗫嚅道:“是……也不是……这世上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问觞道:“那您倒是告诉我,这刺莲身在何处、所谋何事,与虎身鹰爪的组织有何联系?”
不染先生扁扁嘴,垂下脑袋不说话。
问觞作势要去抢他的酒:“既然如此,这酒算是白给了。剩下的我们自己带回去喝。”
不染先生赶紧抱紧了酒坛子背过身,和小孩一样无赖道:“不给!不给!”
问觞道:“您看,这规矩是您自己坏的,怪不得我们。您喝了我们的酒,作为回礼,回答几个问题不算过分吧?”
不染先生被忽悠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还以为是自己占着了便宜,匆忙道:“快问快问!问些我知道的!”
问觞慢条斯理道:“这第一个问题,和我们说说怎么去找刺莲。”
不染先生抱着酒坛子背对着他们蹲倒在地上,咕咚又喝了一口,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儿:“数年前魔火说是被消灭了,其实不然。他被散人南渊打得七窍魂飞,灵识残破,只剩了一缕孤魂封印在华沉山的岩浆深处,由火神龙镇压。魔火本就是集天地间精华魔变的产物,没有本体,随时可以幻化,所以说复活魔火其实不准确,应该叫唤醒。
“正因为是唤醒,所以途径才变得有迹可循。无非是集齐魔火残缺的灵识,与他魂魄相结合,再使用引魂鼎熔炉再造一个魔火罢了。
“听起来容易,但这魔火的残识散落各地,七年前就沉入了各地龙潭虎穴之中,难以寻求。若真如你们所言,有神秘势力要唤醒魔火,那他们第一步要做的无非就是收集残识。”
问觞道:“所以我们要先他们一步找到残识。”
不染先生道:“可惜就可惜在,天地茫茫,我们也不知道当年散人南渊把残识封印在了哪儿。”
风泽杳看了问觞一眼,问觞尴尬道:“当年魔火被灭,魂飞魄散,涌出来许多牛鬼蛇神将他残识争先分了去,如今究竟深埋在何处,恐怕没有人知道。”
不染先生继续道:“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
风泽杳道:“引魂鼎。”
“不错。”不染先生点头道,“唤醒魔火最终需要的法器就是引魂鼎,不然就算找齐了残识也无济于事。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残识,不如直接将引魂鼎给毁了,一了百了,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问觞道:“好主意。那这个引魂鼎现在在哪?”
不染先生犯起了难,揪着自脑门上花白的头发苦着脸思索了半天,风泽杳便道:“完颜城。”
不染先生抬头,惊喜道:“对对,就是完颜城。这引魂鼎是完颜城的镇殿之宝,供奉好多年了。”
完颜城并非一座城池,而是一座神秘的宫殿。宫殿中人皆不以真容示人,出行诡秘,手段狠辣,实力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这座宫殿在哪儿,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人如何。他们活得销声匿迹,但又神秘得叫人胆战心惊。
问觞道:“那我们先找到完颜城,再告诉城主刺莲的企图,让他不要将引魂鼎交出去。”
风泽杳淡淡道:“你又怎知,这刺莲不是完颜城的图腾呢。”
问觞哑然。
风泽杳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问觞道:“那我们就先调查清楚了,如果唤醒魔火之事的确和完颜城有染,我们再下手也不迟。先生,这完颜城销声匿迹多年,从未听闻有人见过、去过那里,我们该从何处寻起?”
不染先生道:“这完颜城之所以没有外人见过、去过,原因有二。一是见过的人都永远地被困在城中,无法再见外边的天日。那地方戒备森严,寻常人是逃不出的,自然不是被囚禁,就是被杀了。这其二,不知你们可听说过完颜城的另一个名字,叫‘修罗幻生殿’,这名字除了代表完颜城杀伐狠绝,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它建立在虚空之处。”
问觞思索道:“您的意思是,它建立在一个需要契机才能开启的另一个空间,也因此,没有人能实实在在地看见这座宫殿。”
不染先生道:“不错。这也是他为什么神秘、为什么销声匿迹的原因。因为它根本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实体。他们有独特的印记可以自由进出,就算是犯了滔天大罪也叫人无处可寻。多年前发生过许多烧杀抢掠、罪恶滔天的事情,却一直找不到谋犯,有人便猜测与完颜城有关,但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治它的罪。如此一来,它就像一根引火的线,因为无形而强大,闹得人心惶惶。”
“真奇了。”问觞喃喃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宫殿。”
风泽杳道:“如何才能去?”
不染先生道:“寻常人想要进入完颜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条件比较苛刻。在没有印记的情况下,要集齐几样东西才有契机打开通往完颜城的通道。”
问觞道:“哪几样?”
不染先生道:“中州青龙印,蓬莱岛仙阁金光步摇,华沉国赤霄令,西煞之都的红铃,还有还有一个”
不染先生说不出来了,额头上缓缓凝出一滴冷汗。问觞看着他,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让老先生如此忌惮。像是壮胆一般,老先生一连灌下三口,身体开始发热了才重新开口道:“不归谷。那是世上最邪门的地方,里面净是孤魂野鬼凑一窝凑出来的鬼修。”
风泽杳微微一怔。
不染先生继续道:“这不归谷在南冥边上,是实实在在的一个深渊,谷口深达三千尺,尽管这样,几百里外的渔民还是会时不时地听见从谷里传来的野鬼嚎叫。这些鬼修修行多年,自成体统,相传鬼王生吞了一万条魂魄才在不归谷站稳了脚跟,在谷中一呼百应,万鬼朝拜。
“先前,不归谷的鬼修猖狂无比,纵横人间,罪恶滔天。自从魔火被封印之后,他们孤木难成林,才渐渐低调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好像的确也不如当年那般疯狂了。”
问觞道:“最后一样东西,是不归谷的——”
“是血。”不染先生肃穆道,“要鬼王一脉,整整一碗的心头血。”
问觞愣住了,半晌道:“这一碗心头上的血,放完了,是不是这鬼也活不成了?”
不染先生被她问懵了,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道:“你这是怕他死了不成?不归谷里的可都是鬼,死有余辜!若不是罪孽深重,煞气、怨气极重,又怎会到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去?这种罪恶昭著的邪祟当然是能杀则杀,都是不能留有半分心软!”
问觞道:“人分善恶,鬼也分好坏。这不归谷里的鬼修,难道没有一个善良了?”
“自然是没有。”不染先生沉下了嗓音,已然不悦,“我当你是人间清醒,没想到竟如此糊涂。不归谷是什么地方?那是鬼吃鬼的炼狱,所有鬼修都为了活下去而自相残杀,那样的地方,你跟我说善?”
问觞发现惹了他不悦,不好与老人家较劲,于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晚辈失礼了,先生教训得是。”
不染先生扭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出来。
问觞与风泽杳对视一眼,道:“多谢先生提点。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行告辞了。”
两人在青衣巷里寻找着出路,问觞突然道:“是不是少了个什么东西?”
风泽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应话,问觞独自想了一会儿,悟道:“咱的马儿呢?”
风泽杳道:“老马识途,它自己会回来的。”
问觞道:“咱的马儿也不老啊。”
风泽杳淡淡道:“也没多年轻。”
“好吧,”找不到坐骑,她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我们身处中州,这第一站,就去寻青龙印。”
风泽杳点头应允。
问觞道:“这青龙印是什么来头?又在何处?”
风泽杳道:”青龙印在中州边界的青龙窟里,由蛟龙守护。虽说是龙,却是条凶猛无比的恶龙。因掌管着法器威风凛凛,时不时出来搅一番动乱,惹得民不聊生。”
问觞道:“那我们正好夺了法器,让它嚣张不起来,少害点人。”
风泽杳颔首。
问觞道:“一直没问你,你究竟有何仇要寻?说出来,我们也好商讨对策。”
风泽杳道:“太多了。”
问觞了然,估计是他的至亲好友多多少少遭害于魔火之手。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马儿就在客栈门前站着,两只马眼远远地瞧着他们。问觞一看就乐了,奔上前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说你能回来,还真回来了。”
风泽杳静立在一旁看着。
问觞顺顺马儿的鬃毛,思虑了一下道:“得给你起个名儿,这样以后你走丢了,还能将你唤回来。”还没等风泽杳制止,她就继续道:“你这么聪明,就叫你大聪吧!大聪,大聪,嗯,好极了,就该叫这个名字。”
风泽杳看着她满意地把大聪牵回后院马厩里,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觉得不妥吗。”
问觞头也不抬地系着缰绳:“有何不妥?”
风泽杳道:“大聪。你怎么不干脆叫大蒜。”
问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巧不巧,思德之前还给三昧真火取名叫小昧,小妹小妹,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突然笑不出来了,看着风泽杳也笑不出来的样子,就更笑不出来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悠悠的月色,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都说深夜不该胡思乱想,越想越糊涂,越伤神,她体会了几遍,觉得先人留下的语录的确值得深信不疑。她这一路一直在追查线索,她想早一点找到刺莲的下落,顺藤摸瓜找到思德,可是敌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要踏遍五洲大地收集圣器才算是完成第一步,未来的道路遥遥无期,没有定数,她何时才能找到思德?
眼下的第一步就是去青龙窟里找到青龙印,此行万般凶险,九死一生,但别无他法。她不惧危机重重,只担心留给她的时间不够。
次日,便是李保大人六十大寿宴请宾客的日子,二人应邀参加。席间觥筹交错,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丝竹之声和着鼎沸的人声萦绕耳边,谁说谁的也叫人听不真切。问觞和风泽杳赠了李保大人一份大礼,李夫人特地前来引他们坐了贵席。两人便在席间尝着竹叶青,看歌舞升平,鼓乐齐鸣。
风泽杳坐了一会儿,受不了太过喧闹的环境,转头去看问觞。问觞只顾看着曼妙的舞姬轻歌曼舞,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眼神却一刻没落下。舞姬早就注意到她诚挚的目光,跳完一曲后径直款款而来,坐在她身边拿起了酒杯,娇笑道:“公子远远地看了许久,这下离近看可更好看些?”
问觞没想到来这一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了些,粗了嗓音道:“咳还行。”
舞姬顺着就贴了上来,软软地勾住了她的脖子,送了一杯酒到他唇边:“公子喝酒,喝完酒奴家给公子跳个更好看的。”
问觞对美人儿没有抵抗力,硬着头皮喝了。舞姬含情脉脉的眼神一勾,正又要说话,风泽杳就起身将绕在身旁的舞姬推开,一把将问觞拽了起来。
问觞被他一路拽着跌跌撞撞地跑,稀里糊涂地和李保夫妇道了别,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府外。风泽杳半途松了手,问觞猝不及防地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揉着头道:“你怎么急急匆匆的?”
风泽杳冷冷道:“太闷,太吵。”
“哦”问觞叹了口气,“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风泽杳没说话,转身往客栈回。问觞在他一旁苦苦思索半天,还是没有思索出头绪,憋不住了道:“你真是我同窗?我们不是素未谋面?”
风泽杳脚步微滞,没应话。
问觞喃喃道:“我打小就喜欢美人,你若是我年少时的同窗,我怎会不认识你呢。”
两人回客栈收拾了行李,带上大聪,一齐朝青龙窟前行。
两人一马离开了合淮城,前行在金黄的丛林中。问觞回头看了一眼合淮城的城门,突然很不是滋味:“其实这件事做得,我有愧。”
风泽杳转头看她。
问觞骑在马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李夫人对我感恩戴德的样子,我受之有愧。”
风泽杳静静地听着。问觞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李夫人从简出行的消息,是我有意传出去的。”
她事先知道李夫人为表虔诚之心要低调出行,便略施小计将此消息辗转到山匪耳中,山匪才会半路截胡,惹得李夫人惊慌失措,她才好假装行侠仗义,出手相助。
“知道。”
问觞转头看他。她有一种错觉,自己做什么都能被他准确无误地料到,但不干涉也不揭穿。
风泽杳道:“你这么做,是为了竹叶青,为了从不染先生那儿得知魔火的下落。”
问觞意外地看向他。风泽杳继续道:“你今日不这么做,明日若是大难将至,他们夫妻二人性命堪忧,你又如何能救?”
风泽杳抬头与马背上的她四目相对,问觞屏息,听他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缓缓道:“你这是在救他们,他们会感激你的。”
困扰心头多时的郁结之气荡然无存,她豁然开朗,心里顿时没有那么难受了。
风泽杳说完就转回了头,任她自己体味去了。
问觞由衷道:“谢谢你啊。”
风泽杳拉着缰绳,悠悠信步于荫蔽清凉的小道之上,不再言语。
二人一马踏着青山绿水,朝着青龙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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