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刚烈

　　
十年前。
东南亚，某地下拳场。
“上啊！”
“杀了他！”
“杀！”
全场都在呐喊。
王虎听不懂那些人的鸟语，但也能猜出其中的意思，他用力吸气。
充满着血腥味的燥热空气进入鼻腔，沿着呼吸道进入肺里，经过之处带起阵阵剧痛。
肋骨断了三根。
腹部刚刚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五脏六腑紧缩在一起，胃部抽搐不已，还好除了血之外没什么东西可吐。
右腿完全断了，右手的五根手指也被一根根掰断。
脸上全是红肿的痕迹，血挡住了视线，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呼哧，呼哧……”
王虎感觉自己正在死去。
事实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站在铁笼里呼吸，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令人震惊的事情。
但他还不能死。
王虎微微侧头，看向铁笼边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骗了王虎，说可以带王虎去找泰拳高手过招，却把他带到这个黑拳场来。
王虎被推到铁笼里，面对的是无情而残酷的车轮战，对手都不强，但悍不畏死，生生将王虎耗到了这样的绝境。
不能死……
起码。
在杀死这个胆敢骗我的杂种之前，不能死。
这不是我想要追求的武学。
我王虎，不该死在这种地方！
我还能战斗！
战斗！
脑海中最终只剩下这两个字，仿佛雄雄燃烧的烈焰，席卷王虎的全身，最终汇聚到双手。
掌心传来火焰灼烧的触感。
王虎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并非因为疼痛消失，而是它们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力量。
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这种体验让王虎兴奋而着迷。
敌人算什么？
受伤算什么？
死亡算什么？
我无惧！
“战！”
王虎发出野兽般的呼号，全场观众都被那声音中的气势给震住，一时间无人再说话。
刚刚踏入铁笼的新的拳手，更是浑身一抖，心中生出莫名其妙的恐惧来。
明明王虎已是强弩之末，脆弱得一推就会倒下。
却让他恐惧！
下一刻。
王虎冲了上来。
那些能杀死人的伤势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只一拳，便打爆了新拳手的脑袋。
血如雨下。
王虎沐浴在血雨中，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一脚将铁笼的门踢飞，跳了下去，抓住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出求饶的话，便被王虎拧断了脖子。
之后的很多年里，王虎四处挑战高手，闯过一道又一道生死关卡。
越是绝境，越能激发他的血性和战意。
他为那种体验而深深着迷，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那更刺激的东西。
只可惜。
高手总是越来越少。
不知不觉，他的名号从“杀人虎”变成了“虎爷”，他已很久没有再找到能给他带来刺激的对手，绝大部分人，一听到他的名声，就吓得跪地求饶。
无聊。
太无聊了！
……
“你就这点本事吗？”
“不够，还不够！”
“废物！垃圾！杂种！拿出你的全力来！不然，就给我死！”
“砰！”
王虎重重一拳。
陈木咬着牙硬接，却仍然被强横的力量打飞，王虎进入状态后的力气简直不是人类。
这是……
佳命的力量！
【刚烈】
天生的强者命格，拥有者命如钢铁，神勇无惧，越是受伤濒死，越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刚烈】的下一个进化阶段是【破釜沉舟】，在猎命师的历史记载上，那是西楚霸王项羽拥有的命格。
不曾想，今天能遇到如此奇命。
看这样子。
若是再不做点什么。
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陈木乘着这一击之威倒飞数米，来到会所大门之外，和王虎拉开距离。
双手开始掐诀。
“将军！”他大喊。
“喵！”
将军飞快地从阴影中窜出，来到陈木脚下。
“信幸，去！”
将【信幸】放入将军体内。
准备猎【刚烈】！
劲风扑面。
陈木抬起头，王虎已到面前。
“死！”
没有丝毫留手，王虎的每一招都是杀招。
他早年被称作“杀人虎”，正是因为他生性凶悍，和人比武，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他的功夫，是真正的杀人技！
陈木没有了【信幸】，抗衡起来更加吃力，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挨了一脚，再次被踢飞。
倒在地上，吐出血来。
“哈哈哈！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这？”
顾航追出来，看到这一幕，高兴地拍起掌来。
还掏出手机，拨通了妹妹顾晚的视频通话。
“看见了吧，哥说好的要帮你报仇，说到做到！这个垃圾，马上就要挂了！哈哈哈！”
顾航得意大笑。
视频对面的顾晚，也是露出灿烂笑容，鼓掌道：“干得漂亮！”
“虎爷威武！”
顾航看向前方王虎的背影，赞叹不已。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虎一脚把陈木踢飞后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站在原地。
像是恢复了冷静。
这倒也好，刚刚王虎发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顾航作为旁观者都心有余悸，生怕他会暴走把自己也一起干掉。
王虎还是没动。
“虎爷？”
顾航又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恍然大悟，“对了，虎爷，这种垃圾，不需要脏你的手。最后一下，让我来吧！”
他将手机递给旁边的服务员，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冷笑着走向陈木。
“就你叫陈木？”
“敢来我们顾家行骗，还打我妹妹的主意，你真是活腻歪了。”
“起来啊，不是很能打吗？来，打死我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面馆里的小姑娘长得真不错，等我干掉你，就过去和她上床。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疼爱她的，哈哈哈！”
顾航猖狂大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斜刺里窜出来，像是条发疯的野狗，扑到顾航身上。
“杂碎！”
“还我女儿的命来！”
老张！
他盯着顾航，目眦欲裂，举起手中菜刀，狠狠劈下。
“虎爷救命！”顾航惊慌大喊。
菜刀在距离顾航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是王虎。
他劈手夺下菜刀。
老张口中发出愤怒的怪叫，还想要对顾航动手，可王虎牢牢地制住了他。
“妈的，哪来的疯乞丐？”
顾航从地上爬起来，扫了老张一眼，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
不过。
他却没有认出老张是谁。
对顾航来说，老张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虎爷，劳烦您动手。”顾航又说。
王虎点点头，手中菜刀一转。
刀锋朝着老张斩去。
还没斩到，王虎眉毛一跳，却见一只手凭空探出。
抓住了刀刃。
“咳咳……”
陈木咳出一口血，吐到王虎身上。
他受了伤，可抓刀的手稳得像铁，双目如火，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们还没打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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