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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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煊没有直接回答袁昭雪的问题,袁昭雪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她慢慢发现顾煊就是个闷葫芦,除非他自己愿意主动倾诉,否则任何人别想真正窥探他内心的想法。随即,袁昭雪解释了自己接受刘易诚送回家的原因,并不是出于任何感情因素。
被陌生人尾随跟踪这件事,作为一个大城市独居女性,袁昭雪自然而然会产生恐惧感。更何况,从小到大她都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如今在陌生的城市独自生活,还突然遇到这种事,再加上接连不断的社会新闻,她难免会胡思乱想,从而加剧害怕的情绪。
听到袁昭雪的叙述,顾煊耳根子更加红了起来,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那他今晚到底在情绪失控什么?他感到有些尴尬甚至是羞愧。当然,同时他也感到非常担忧,思索片刻,说:“跟踪的会不会是……”
“你是说赵龙祥的人吧?”袁昭雪看向顾煊,摇了摇头,“我也想过,但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到目前为止,我们和赵龙祥完全没有正面接触过,也还没能深入调查出他的什么情况,他怎么会注意到我们呢,还这么清楚我在上海的位置?”
没错,以袁昭雪和顾煊目前的探查情况来看,他们基本是绕着赵龙祥,但并没有直达他。他们和赵龙祥就像是处在同一片迷雾森林之中,互相看不见对方。即使赵龙祥隐约发现了他们,也不太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就出手,因为这样做反而是在主动暴露自己。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仅仅是一个都市痴汉?袁昭雪即使想破头,也实在难以确定。
将袁昭雪送到家楼下,顾煊郑重询问:“接下来一段日子,就由我每天接你下班,可以吗?”
“但你不是很忙吗?”袁昭雪现在已经很清楚顾煊的工作节奏,她怕顾煊为了抽时间接她下班,而因此耽误他自己的工作,何况她也不好意思总麻烦顾煊,所以想要拒绝。
但顾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抚说:“送你回家的时间还是可以抽出来的。总之,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现在你的安全最重要。”
顾煊的语气很坚定,袁昭雪看到他眼神中真诚的关切,想了想,没再拒绝。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很晚,袁昭雪赶紧说:“谢谢你,你开车回去路上小心,到家也给我发个消息。”
听到袁昭雪的话,顾煊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惊讶、欣喜同时在他的目光中显露,她是在关心他吗……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顾煊笑着说:“好,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再走。”
袁昭雪点头,往台阶上走了几步,忽又被顾煊叫住:“那个——”
到现在,对顾煊来说一直有个比较尴尬的事,就是他不知道如何称呼袁昭雪。直接叫全名好像太生疏,他也不想,但如果叫“小雪”,好像又显得过于亲昵,不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一般情况下,他基本都没有称呼袁昭雪,也尽可能避免称呼,而如今情急之下想要叫人,他便只能找个其他词作为引入。
看到袁昭雪疑惑地转过头来,顾煊略微走上前一步,叮嘱道:“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我随时待命。”
“随时待命”,有多少人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又有多少了承诺之后能够真正做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袁昭雪看着一脸认真的顾煊,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袁昭雪的心里涌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她目前没有心思去梳理这些情绪,笑着跟顾煊挥了挥手,袁昭雪走进了公寓楼里,期间她回了一次头,发现顾煊果然还站在下面。
接下来的几天,顾煊真的每天准时到达袁昭雪公司楼下,接她下班回家,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两人还会一起吃个晚饭。袁昭雪一方面还是会觉得麻烦顾煊不好意思,但另一方面她发觉自己竟然开始慢慢享受这种有人接、有人等、有人陪伴的感觉,可能真的是孤独太久了吧。
今天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快下班的时候,袁昭雪收到微信消息,顾煊抱歉地说自己有点事暂时走不开,要稍微晚一点来接她。袁昭雪想着该说抱歉的是她啊,于是立刻让顾煊先忙自己的事,她在公司等一会儿就行。
过了晚上6点之后,同事们陆续离开,公司里的人越来越少,袁昭雪从实验室出来,换好便服,坐到工位电脑前,浏览一些行业内的新闻动向。就在这时,忽然她感到一股男人的气息靠近,一侧头,发现刘易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背后。
刘易诚俯身向前,双手按住袁昭雪的肩膀,袁昭雪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胸口位置。5月份上海已经完全进入了夏天的节奏,人的衣衫都比较单薄,袁昭雪今天穿了一件雪纺花边低领短袖,雪纺的材质本就有些透,再加上领口设计,以刘易诚的站位和目光锁定方式,几乎能将她的春光尽收眼底。
袁昭雪整个人立刻弹起,一脸的不自在,语气中几乎带着愠怒,站着冷冷问:“leon,你有什么事吗?”
刘易诚有些猝不及防,笑了笑:“哦,没事,就看看你在忙什么。”
袁昭雪环顾一圈,周围工位上基本都空了,公司里灯光也暗了下来,她退后一步,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整个人呈现一副防备的姿态,回道:“没忙什么。”
“没忙什么,为什么还不下班呢?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等一会儿。”
“等什么?”刘易诚打量地看向袁昭雪,“等那个小开来接你?”
袁昭雪眉头立刻皱起:“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不是小开,是我同学、朋友!他等会儿来,就不麻烦你了,你先……”
袁昭雪话还没说完,却被刘易诚一把拉了过去,刘易诚用双手将袁昭雪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袁昭雪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刘易诚竟然在公司直接做出如此行为举止,她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得。刘易诚手上用着力,而脸上竟然还挂着道貌岸然的笑容。
“你放开我!”袁昭雪恼怒起来。
刘易诚也呈现出怒火,他质问:“普通朋友会每天接你下班吗?你把我当傻子啊!你到底什么想法,能不能诚实地告诉我?”
袁昭雪听到刘易诚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本来她还想着互相留点体面,现在看来是必须要说些不客气的话了?
“我的想法,早在第一次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是真的听不懂吗?不管他是普通朋友,还是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ok?麻烦你放开我!”袁昭雪用着几乎嘶吼的语气。
哪想到刘易诚听到这番话,却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看到袁昭雪在自己怀里着急挣脱的样子,犹如在欣赏一个被他玩弄于鼓掌的小猎物。
“放开她!”
袁昭雪和刘易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人同时向后看去,但刘易诚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已经走到他面前,并迅速拽出他扣着袁昭雪的手,然后猛地搡了一把,刘易诚一个踉跄出去,差点摔倒,幸好手及时扶住了旁边桌子。
顾煊刚刚在楼下给袁昭雪发消息,却一直等不到回复,想着此刻袁昭雪公司人应该不多,他便自己走了上来,在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袁昭雪所在部门。但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却看到这番景象!
瞬间一股血气涌上心头,顾煊将刘易诚推开的同时,又立刻拉过袁昭雪的胳膊,护着袁昭雪站到自己身后。顾煊关切地看了袁昭雪一眼,随即转过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刘易诚,他眼中的寒气几乎要射穿镜片。
刘易诚站定后,上下打量着顾煊,他发现顾煊很年轻,整个人却散发着非同一般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但他当然不至于害怕这么个毛头小子。刘易诚看向后面的袁昭雪,若有意味地问:“这就是最近每天接你的朋友?还是你说过的那个你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顾煊听到这几个字,心脏瞬间漏了几拍,但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袁昭雪曾对刘易诚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一定是在借口拒绝。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借口,毕竟袁昭雪至今都没有忘记黎阳。
袁昭雪没有回答刘易诚的问题,她知道刘易诚是在明知故问,想故意挑拨她和顾煊的关系。袁昭雪尴尬地看了看顾煊,顾煊正好也回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顾煊露出一抹淡淡安抚的笑容,他握住袁昭雪的手并没有放开。
接着顾煊继续看向刘易诚,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他以客气却冰冷的口吻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煊,如你所言,就是每天接她下班的朋友。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走了。”
刘易诚冷笑一声,他看着顾煊的反应,更加确定这不可能只是什么普通朋友,心里瞬间产生了一种由愤怒、嫉妒等混杂而成的情绪,他身体离开办公桌,挺直腰背,准备先行离开。
而在离开之前,刘易诚先是剜了袁昭雪一眼,随后在路过顾煊身旁时,却又侧过头来,拍了拍顾煊的肩膀,戏谑地开口:“年轻人,我放弃了,你继续加油。但是我也劝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尤其还得看清楚这到底是棵什么树!”
树?袁昭雪没想到这个刘易诚真会阴阳怪气!她想出声,却又气愤地有些无语。
顾煊当然听懂了刘易诚的意思,也正因为听懂,所以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可笑,这算追不到就恼羞成怒?
不着痕迹地撇掉刘易诚的手,顾煊同样冷笑着沉声道:“谢谢你的提醒,但我活得好好的,还没打算上吊,不劳你操心。如果你有这个打算,可以好好选选。不过,我也好心劝你一句,如果遇到问题不会反省自己而只会归咎于树,恐怕一辈子也很难选到一棵合适的树了。”
“你!”刘易诚听出顾煊是在讽刺他,但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顾煊已经牵着袁昭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上了车后,在只有两个人的环境下,袁昭雪终于能放松下来,同时她绷着的情绪也瞬间坍塌了。
袁昭雪心里感到委屈难受,没想到刘易诚竟然动手动脚,她想想就恶心。而且刘易诚最后对顾煊说的那些话,很明显看出他的态度,可她以后还要在这个公司里工作,日常不免还要和市场部接触,再加上同事们时不时的乱起哄,袁昭雪不知道以后在公司里要怎么面对这个刘易诚,要怎么平常心地继续工作下去。
今晚的事可能只是情绪上的一个助燃剂,一根压死骆驼的最后的稻草,成年人的情绪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想到公司的事,再想到这段日子回国后经历的种种,袁昭雪低着头,眼眶慢慢红了,泪水含在眼睛里打转。如果此刻没有顾煊,她可能就会放声痛哭出来,但袁昭雪不想总让顾煊看到她哭的样子,所以强忍着。
顾煊看到袁昭雪这番模样,心也瞬间跟着纠结起来,他不自觉伸出手,想要安抚地摸一摸袁昭雪低下去的头,但他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顾煊叹了口气,温柔又耐心地问:“对不起,晚上是我来迟了。你还好吗,他有没有伤到你?”
袁昭雪没有说话,默默摇了摇头,她深深埋着脑袋,就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猫。顾煊的心再度软化下去,他拍了拍袁昭雪的肩膀,动作轻柔地如同在拍一个小婴儿。过了一会儿,袁昭雪缓缓抬起头,她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睛里还是水汪汪的。
“以后如果他在公司为难你,你要及时告诉你的领导,好的领导知道边界,应该懂得保护自己的下属。”
“但是我们领导和刘易诚关系很好,他不一定会站在我这边。”袁昭雪担忧道。
“那就换一个领导。”
“啊?”袁昭雪不解地看向顾煊。
“以你的能力,不愁找不到工作。而且,我会帮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顾煊的表情异常认真,语气格外郑重。袁昭雪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一阵紊乱,她看着顾煊深情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回去的路上,袁昭雪的情绪逐渐好转,顾煊看到袁昭雪慢慢露出了笑脸,他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下来。
接着想到这两天的事,顾煊的眉头再次皱起,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好像……也被跟踪了。”
“什么?!”袁昭雪瞳孔骤然放大。
他们这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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