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骆灵宇举起手机，艰难地爬出齐腰的水田，海翼接过它，才把他拉了上去。

        下水是个惨烈的工作，还是这种不知名的野外水域，骆灵宇相比海翼，身材小，一旦出问题，海翼的就能用恐怖的力量把他拉上岸，要是换海翼下去，他这点微弱的实力，估计能被他拖下去……

        算来算去，这个惨烈的活儿就必须是他的。

        海翼一边看手机，一边抽烟，红色的星点一闪一闪的，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骆灵宇：“她现在没露出马脚，不代表就没有问题！做戏还要做全套呢！”

        他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虚弱了，虽然，他依旧觉得很有道理：偶尔表现出尽责的人，长得再善良，也不妨碍他们杀人放火做坏事。

        海翼把手上的眼屁股一弹，扔出去了好远，红色的火星在黄沙里渐渐熄灭，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叫月北的，究竟是图什么？”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往回走，海翼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骆灵宇也要了一根，他边走，边时不时地提一下裤子，穿湿裤子是真的难受，而且，他还有点痒——刚刚上来的时候，腿上趴着几只吸血吸得欢快的肥蚂蝗。

        海翼砸吧着嘴上的烟：“有一个可能！”

        骆灵宇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不是严肃，是杀气：“你的意思是？”

        海翼用手指头捏灭了烟头，黑着脸：“生物实验或者是采集基因之类的东西，以前，日军侵占中国的时候，曾经免费为民众做医疗，其实，是做人体实验！”

        骆灵宇看着海翼的眼神，背心一凉，腿就软了。

        海翼一把扶住了他：“别慌，现在只是猜测。她只是目前看来只是行为诡秘而已，要证明她伙同灵青寺做这种事情，这点证据的证明力太弱了，再看看，只要有强有力的证据，我们就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给附近的政府和军队报信。”

        一股暖暖的正义之气涌进骆灵宇的全身，他俩肩并着肩、昂首挺胸、大踏步朝营地走去。

        ……

        抵达营地的时候，骆灵宇已经哆嗦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毕竟是深秋，沙漠的炎热其实只是白天，一到晚上就格外冷，深秋更是。

        他换好衣服，抱着海翼送来的那个脱皮的暖宝宝捂了半天，才缓了过来。

        等到他俩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早饭时间了。

        其实灵青寺是没有早饭的，只有午饭，因为是义诊，不能让普通人过他们那种惨绝人寰的日子，寺院才开了两餐，早餐和中餐。

        不过，今天的早餐可不清净，许多人站着朝一个方向看，那里，妙云大师被推过来攘过去，就没站稳过，医生们也夹杂在中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刚刚吐出两三个字就被人打断……

        场面要多混乱就多混乱了。

        他俩跑过去的这小节路里，就听见到了几种版本事故起因：有人说是城里来的那波人觉得妙云压根不真诚，只是吊着他们玩；又有人说是谁谁谁态度不好引起的口角……

        骆灵宇不理解，要是在大城市的付费医疗里有这种问题，确实是有理由纠结的，可这里是免费医疗啊，怎么也要指摘人家？

        莫非……他想起了刚刚和海翼讨论的“非法的医疗实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海翼，海翼也是眉头紧锁的。

        骆灵宇跟着海翼和和尚们一起，在挨了一拳和一脚以后，才把他救出来：妙云大师的袈裟已经乱七八糟，脖子上的佛珠已经不见踪影。

        海翼指着那些人，用那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吼了起来：“不想治就走，不要觉得自己是上帝，谁都要服务于你们，这里不是服务行业，也不是交易，没人惯着你们！本事没有！态度也没有！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把医生打晕拖走……你们爱死不死！”

        骆灵宇听着海翼的终极警告，叉着腰靠在一个和尚的肩膀上，满是星星的眼前一黑一明的，他喘着粗气，耳边有嗡嗡声伴奏，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人出现在他偏过的视线里：月北！

        她在笑！

        她盘腿坐在犄角旮旯里的一个餐桌上，左手把玩着路路通，右手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捧着脸，正看着人群，笑得很舒心。

        这女的莫不是有病哦！看人家打架很开心么？

        骆灵宇越来越不懂了，这个世界上怎么有病得这么严重的人。

        跟着她的视线，他看见了被打得最惨的妙云大师。妙云大师走哪儿，月北的视线就跑哪儿。

        最后妙云大师钻进了临时医疗室，她也跑了过去，又盘腿坐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含着一根棒棒糖，捧着脸欣赏着旁边凳子上妙云大师的伤，笑意妍妍，眉眼弯弯，浑身上下只有四个字：幸灾乐祸。

        不一会儿，她似乎觉得这样欣赏有点不尽兴，朝妙云大师面前的医生一伸手，那个医生看着她的爪子，护住了手上的红药水和棉签，坚定地摇头：“你个小坏蛋！”

        咬着棒棒糖的她笑了，笑得很贼，朝着她拿棉签的手就要抢。

        医生一把拍开了月北的爪子，继续涂药，棉签抓得相当用力，那只手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你就想戳他！”

        月北嘟起小嘴，摇了摇自己的肩膀，对着医生就是一顿撒娇。

        “滚蛋！”医生佯装生气，义正言辞地说，“人家这么大把年纪了，你就不知道有点尊老爱幼的社会功德心？”

        月北依旧没说话，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骆灵宇这下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位叫月北的只在乎妙云大师被打得惨不惨，越惨她越开心。

        妙云大师是造了什么孽啊，才招惹上这么一个祖宗。

        看了一会儿，月北似乎没了兴致，也不纠缠医生了，只是别着头看着妙云大师发了一会儿呆，良久良久以后，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妙云大师扭头看过去，依旧满脸的慈祥，看得骆灵宇有种“月北虐他千百遍，他却待她如初恋”的感觉，她的小手伸过去，摊开了，然后四个字头勾了勾，好像是要什么东西，她小嘴一笑：“下！不！为！例！”

        妙云大师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以后，突然就“好嘞！”地叫了一声，人就蹦了起来，风似的冲出了临时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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