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车开在四月里，而山峦，树影，院落，缓缓徐升的炊烟和爱的人在眼里，在身旁，在心上。

        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啊，原来是我说的，那就没事了。

        此时彭遇恩正坐在我旁边打游戏，我们刻意坐在了最后一排，那里位置稍高一点，有很好的视野。

        车上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坐着好几对看似情侣的人。在我斜前方的一对情侣，女的很白很漂亮，男的微黑微胖，正依靠在一起小憩，甜蜜美满的样子。

        天还没黑，我靠窗戴着耳机听歌，从反光的玻璃上观察着旁边玩手机的彭遇恩，冥冥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早上我都还贪睡着懒觉，不想来赴约了，现在竟然就坐在车上，离自己一直想去的地方越来越近。

        我偶尔偏过头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他有时也会对上我的视线，与我羞涩扭捏的反应不同的是，他会笑，漆黑的眼眸会追随着你，炽热且直接。

        “我感觉你像个人。”他说。

        “像谁？你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还是像你前女友。”

        “哈哈，都不是”，他继续说：“你像我兄弟的某一任女朋友。”

        “不是吧，你兄弟的女朋友你都惦记？没事没事，他们现在分了没？没分的话你劝分，然后你再续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不太高兴了。生活里也经常有人说我像他们认识的谁谁谁，但我并不喜欢被说成像别人。

        “你这叫什么话？”他放下手机，坐得笔直，我以为他会吐下文，结果他只是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嗯，身材还不错。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为了掩饰自己，我打开手机翻出一首最近常听的歌，摘下一只耳机问他要不要一起听歌。

        他摆手说不要，趁我没注意的时候，伸手过来摘掉了我的半边口罩。

        “你…你干什么？”我又羞又恼，连忙戴上。

        “你就打算一直戴着口罩嘛？闷不闷？”他戏谑地笑着，应该是注意到了我泛红的耳朵。

        “我乐意，打你的游戏去吧。”

        “好嘞！”

        我彻底别过脸去，脑海里翻滚的歌词，车轮滚动的声响，连同身旁的温度都让我汹涌。

        等到我回神的时候，窗外已经是蓝墨色的天了，树影和山峦披上幕布，而院落有灯火。

        车继续朝前方摇摇晃晃，我狐疑，奥陶纪这么远吗？

        彭遇恩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腰，我猛地缩回身，因为怕痒，同时皱起眉问：

        “干嘛？”

        “我有些困了。”

        “困了就睡。”

        “不太舒服，你的肩膀借我靠靠。”

        他好像真的很困，半眯着眼看着我，乖乖的模样。我才发现他眼角的下方有颗泪痣。

        他是好看的。

        我没拒绝，或许是色令智昏，我往中间坐了坐，他也凑得离我更近了些；他偏头倚在我的肩膀，肩上的重量，连同他身上散发的温热，一并送进我的胸腔。

        我的心“咚咚咚”地跳，幸好只有我自己听得到。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我连吞咽口水都不敢，怕动静太大，惊扰到他。

        然而仅仅只有一分钟，他就猛地抬起头，把我吓了一跳。

        彭遇恩看着我，感慨：“你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躺得更舒服对吧？

        我没好气，活动了一下有点酸涩的半边肩，说：“那就别睡了，我还嫌你重呢。”

        他不说话了，目光呆滞地盯着某一处发呆。过了半刻，又点点我的胳膊，问：“你在听歌吗？”

        “……”

        “耳机分我一只。”

        我没理他，之前问过他他自己说不听的。

        沉默了两三秒，他忽然凑过来，往我耳朵旁边轻吹了口气，吹得我直发毛，一层涌动着一层的酥痒感席卷着我的后背。

        “干嘛…你…”

        “耳机分我一只。”

        “好好！给你给你。”

        彭遇恩得逞地笑着，狡黠得像只坏狐狸，戴上耳机后，又凑过来以极轻的声音说：“小丫头，你很害羞哦。”

        这话逗得我耳根直发烫，脸面上羞涩得紧，我假装扬手就要去打他，却被他一只手捉住手腕，反手将我扣在玻璃窗上，一瞬间，他就亲了下来。

        如同暴雨和雷电一般的吻融合交汇，激烈且霸道。

        这样的吻势持续了一分多钟，他才放开我，微弱的光里，我看见了他新鲜殷红的唇。我大口呼吸着空气，脸因为缺氧而绯红，头发也乱掉了。

        彭遇恩已经转过头去，眼眸亮亮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那一刻的神情，我看了许久。

        现在想来也记得格外清晰，既如恍隔世，又明亮清晰。

        那一刻我知道，我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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