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肃静！肃静！”

　　大厅中，负责维持秩序的卫兵在荣耀领袖的示意下，用手中的长戟不停敲打地面。

　　埃斯塔利亚的将军们停止争吵。

　　“圣伊莎贝拉阁下，我们无法离开城市野战。”这位说话的将军没有穿戴盔甲，一身华服由各种鲜艳的布料组成，头上的大毡帽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羽毛。

　　“即便我们的补给线能够正常运行，但士兵的士气依然低落，他们的钱包被提利尔人榨干，并受到侮辱……与其去对付城外的怪物，他们更愿意与城内的提利尔人战斗。”

　　这位将军的话道出了埃斯塔利亚人的心声。

　　“我们应该撤退，退回米尔米登。”巴尔达萨诺.卢比奥的言辞更加直接：“我们的舰队在米尔米登，领地在海洋对面，这里是提利尔的土地，而我们是埃斯塔利亚人。”

　　巴尔达萨诺的话引发了将军们的认可，现场的气氛让圣伊莎贝拉下不来台。

　　“这是为了米尔米迪亚，为了战争女神。”

　　对于伊莎贝拉的强调，巴尔达萨诺则反驳说：“我们是为了米尔米迪亚而来，但现在神眷女士就在这儿，目的已然达到。”

　　“不，我们目标尚未达成，米尔米迪亚的意志……”

　　“别给我说什么米尔米迪亚的意志，乔瓦娜女士。”这位卢比奥家的将军打断了她的话，说出了在场大多数埃斯塔利亚将军的心声。

　　“那是你的意志，你试图重整提利尔和埃斯塔利亚的米尔米迪亚教派，试图让我们两个地方的人信仰同一个教派。如果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大，我的家族乐意至极。”

　　伊莎贝拉盯着巴尔达萨诺.卢比奥：“你和你的家族一样愚蠢，像一群鬣狗，看到受伤的猎物恨不得独吞，遇上强劲的对手便立刻跑得没影。”

　　想让埃斯塔利亚和提利尔归于同一个米尔米迪亚教派，需要付出的代价怎么会小呢，你们付出的远远不够！

　　“抱歉，荣耀领袖阁下，我的言语或许有所冒犯。”

　　巴尔达萨诺在她说话之前率先为自己的言辞道歉：“卢比奥家为了响应米尔米迪亚的号召，付出金钱、召集舰队、提供物资，可不是为了在这儿毫无意义的消耗的。”

　　“我明白，卢比奥阁下，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在场的诸位也一样，埃斯塔利亚的负担更重。”

　　看到伊莎贝拉的语气缓和，众人以为事情有所转机，撤退将会被允许，但一句强硬而坚定的话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但保卫阿尔佳利斯，捍卫战争女神的信仰并非我个人的意愿，而是米尔米迪亚的。”

　　所有埃斯塔利亚人都为这个女人的顽固而感到恼怒，她难道看不见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吗？

　　士兵大量逃亡，剩下的看上去更像是强盗而不是战士。怪物在阿尔佳利斯周边横行，它们从森林、地底，这些人类难以掌控的地方发动袭击。

　　埃斯塔利亚人还要为这个女人的野心付出多少代价！

　　“不，这绝非米尔米迪亚的意志，因为我们并未听到女神的声音，神灵化身就在此处，身处吾等凡人之间。”

　　巴尔达萨诺.卢比奥要拆穿她的谎言，要用最强硬的手段击碎这个女人的野心：“各位，我要求面见神眷女士，我以一个战争女神虔诚信徒的身份，代表埃斯塔利亚人要求你释放米尔米迪亚的化身，我们要见她！”

　　埃斯塔利亚的将军们纷纷应和，自从神眷女士来到阿科尔蒂宫，伊莎贝拉.乔瓦娜就以保护等理由，拒绝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面见神眷女士。

　　这让许多信徒感到不满，甚至有不少人认为米尔米迪亚的化身与荣耀领袖之间有矛盾，神眷女士遭受软禁。

　　所以无论是出于虔诚信徒面圣的意愿，还是为了反抗伊莎贝拉的命令，要求与神眷女士见面这个要求得到许多将军的支持，声音越来越响亮。

　　可是巴尔萨达诺看着眼神中透露着得意伊莎贝拉，感觉自己提出的要求正中这个女人的下怀。

　　神眷女士走进大厅，护卫她的卫兵喝令众人为其让路，埃斯塔利亚人这才反应过来，在琳伊靠近后纷纷下跪行礼。

　　在场的将军都来自埃斯塔利亚的大贵族家庭，身份尊贵的他们即便在面对圣伊莎贝拉.乔瓦娜时，也很少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战锤世界的信仰，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伊莎贝拉看着手下将军们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是如此的旺盛。她恨不得扒掉琳伊身上的盔甲，让所有人都看清神眷女士的真实面目：

　　这只是一个粗俗的乡村丫头，连个姓氏都没有，连最基本的回礼都不会，要不是走运被米尔米迪亚选中，你们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

　　为什么？我的米尔米迪亚啊，你为什么会选中她！

　　我全心全意地侍奉你，传播你的信仰，聆听你的教诲，为了将两个教派联合统一，放弃了提利尔的教派“荣耀领袖”头衔，背负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前往埃斯塔利亚。

　　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我，而选这样一个粗俗、无能，简直一无是处的乡野丫头。

　　为什么？

　　但无论心中有多么嫉妒琳伊，伊莎贝拉必须在表面上做足工夫，她恭敬地跪倒行礼，嘴里不断念叨着赞美米尔米迪亚的话。

　　“神眷女士，请你指引我们，传达米尔米迪亚的意志，让迷茫的圣战军不至于在争吵和猜忌中分崩离析。”

　　伊莎贝拉在话语中反复强调自己的问题，示意琳伊只需要向世人宣告米尔米迪亚的意志。

　　“保卫阿尔佳利斯，保护这里的人民。”

　　作为一个直接与米尔米迪亚有过直接接触的提利尔人，琳伊同样全身心地信仰着战争女神，因此她必须实话实说，当然这次把米尔米迪亚的意志传达得准确无误。

　　“这是女神的原话，她请求马格努斯保护这座城市，保护这里的人民免受侵害。”

　　能从神眷女士口中听到战争女神的旨意，埃斯塔利亚人感到万分激动，甚至不少人流出了眼泪。

　　女神的意志必须得到执行，所有信徒都肩负责任，就连巴尔萨达诺也不再反对。

　　为了自己的信仰，虔诚的信徒们可以忽略一切问题，就像他们刻意地忽视了神眷女士后面的话

　　马格努斯是谁？

　　众位埃斯塔利亚将军理所当然记不得一个佣兵队长的名字，他们下意识地认定琳伊嘴里的“马格努斯”是某位虔诚的信徒，被女神选中的勇士。

　　“可是我们的士兵正在逃亡，军队士气低下，补给不足。”

　　这句话是伊莎贝拉讲的，看似是在向神眷女士哭诉，实际上是在控诉那些刚刚反驳自己的将军：“敌人躲藏在暗处，我们无从下手。”

　　将军们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羞愧，纷纷低下了脑袋以躲避伊莎贝拉的目光。

　　伊莎贝拉则显得盛气凌人，那个强势的荣耀领袖又回来了。

　　可是琳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完全闻不到这群人散发出的诡异气味。

　　在听完伊莎贝拉的问题后，以为是在向她寻求解决的办法。

　　“处罚逃兵可以告诫剩下的士兵，而米尔米迪亚的名号可以重新唤起士兵们的斗志，至于补给问题，可以优先供给精锐的战士，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米尔米迪亚是战争女神，熟知一切战略与战术，因此她的化身也一样优秀。

　　短暂的思考后，琳伊为所有与战争相关的问题都至少给出了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

　　但问题显然没有得到解决，将军们并非傻瓜，他们从小熟读米尔米迪亚的《战争之书》，里面那些米尔米迪亚亲自指挥的战争能为眼下的困境提供解决之道。

　　但在这儿需要解决的不仅是战争，还有政治、权力、偏见等等错综复杂的问题。

　　“谨遵你的命令，神眷女士！”巴尔萨达诺.卢比奥是第一个表示会遵从命令的将军。

　　实际上琳伊给出的并非命令，而是建议，她的语气因为讨论战斗部署和战术问题而变得自信且高亢，却没有半分强硬。

　　很快剩下的将军们挨个走上前向神眷女士行礼，一副誓死效忠的样子，因此埃斯塔利亚原本的领袖，伊莎贝拉被拉在一边，反倒是显得有些多余。

　　巴尔萨达诺看着伊莎贝拉眼中再也无法掩藏的怒火，感慨自己的猜想没错，神眷女士与荣耀领袖之间并不和睦。

　　如果上帝行走于人间，那么还要教皇干什么？

　　……

　　阿尔佳利斯的普通人忙于活下去，两支军队相互提防着，贵族们整天勾心斗角，谁也没有注意到悄然发生的变化。

　　每天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行走在街道上，虽然这座城市塞满了士兵，但这些士兵却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有帝国装束的剑士，他们身穿胸甲、头戴铁盔。还有巴托尼亚装束的农民，他们身穿棉麻护甲，头戴生锈的铁盔，手里拿的武器是长矛或者单手剑。

　　这些人在进入皇帝挂件佣兵团那全封闭式的营地后再也没出来过，人们即便每天都能遇到几个异国风格的士兵，习惯之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那支古怪的佣兵团不仅有帝国人、巴托尼亚人、矮人，还有绿皮怪物和浑身长鳞片的蜥蜴怪物。

　　普通人类无知并不无畏，他们害怕与自己在长相上不一样的物种，自然有多远躲多远。而有见识的贵族们正忙着策划阴谋，无暇顾及这支安静到像是消失了的雇佣兵。

　　在皇帝挂件佣兵团驻扎的水门周围，一副繁忙的景象与阴云密布的阿尔佳利斯完全不一样。

　　城墙外是大片的农田，男人在这里不仅要收割小麦，还要收获棉麻，粗鲁的咒骂声不会让他们少流几滴汗水。

　　水门的城墙内是一间很大的织造房，工人们在这儿纺织衣物被褥，木头摩擦的声音与女人的抱怨声交织在一起。

　　这里完全没有要打仗的样子，除了那一片被清空的训练场。

　　帝国的剑士、长矛兵、弓箭手都在这里集结，士兵们队列整齐，在反复的训练中不断磨合自己与武器的契合程度，从而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这些士兵就快要集结完毕了。

　　织造房是帝国基础建筑工业序列的一级建筑，建造费用是七百五十块，马格努斯严重怀疑系统又在价格上动了手脚，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游戏里织造房的价格是七百四十三块。

　　现实与游戏的差距是如此大，游戏中它能直接产出财政收入，但在现实中想要获得收入要麻烦得多。

　　织造房想要运作起来，必须提供纺织工人和纺织原料，从而产出的各种布匹，将这些产品售卖出去就能获得货币收入。

　　通过织造房获取收入是个很麻烦的事，相比之下另一个建筑，训练场就要简单多了。

　　训练场是帝国军事招募建筑的一级建筑，能够招募长矛兵、剑士、弓箭手和自由民兵团。

　　它的价格虽然只要九百五十块，但给马格努斯带来的作用却是重大的，有了训练场，马格努斯再也不用顶着全局招募的高昂价格招募部队了。

　　当然仅限于帝国派系的军队。

　　并且训练场不仅能招募系统士兵，还能把普通的人类训练成合格的士兵。

　　这个功能是马格努斯再三逼问之下，系统才极为不乐意地交待出来。

　　‘普通人有什么好，忠诚度堪忧，心怀鬼胎，士气不足……你再看看本系统给你的部队，忠心耿耿，无所畏惧……’

　　对话气泡里的文字显然是以偏概全，但系统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你现在不用担心全局招募的问题，可以快速暴兵，你看这一队长矛兵只要不到四百块钱，一堆剑士四百出头，这些士兵他不香吗？’

　　看着对话气泡的文字，马格努斯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场面，那句经典名言脱口而出：

　　“那么狗蛋，代价是什么呢？”

　　梗原本是用来诙谐调侃令人发笑的，但无论是马格努斯还是系统都没有感到好笑。

　　他们都清楚想要招募系统士兵的代价是什么，焚烧尸体，不，更准确的是包括焚烧尸体在内的“掠夺世界”。

　　“没事，我只是在开玩笑，不用当真。”马格努斯与系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他不得不打破沉默。

　　训练场有三个招募军队空格位，马格努斯毫不犹豫招募了两队剑士与一队弓箭手，实际上他更想招募的是自由民兵团。

　　自由民兵团被游戏玩家调侃为“星际战士”的部队，因为他们一手拿近战武器，一手拿短管火枪，词条中有“善于近战”和“移动射击”，是游戏前期犹如毒瘤一般的存在。

　　但目前马格努斯无法招募，因为他没有火枪，也没有火药补给，在伯克利的帮助下矮人愿意为他工作，却不愿意出售那些犹如传家宝一般的火枪。

　　矮人的性格比山里的石头还要顽固。

　　另一方面，有了训练场的马格努斯也没有放弃全局招募，刚结束的战斗可是有大量的绿皮和鼠人尸体可用，尤其是鼠人的武器小组，他们凶猛的火力会让敌人吃尽苦头。

　　马格努斯计划将埃斯塔利亚人和米拉格连诺人都赶出阿尔佳利斯，这座城市将会由他统治。

　　虽然具体要如何统治，马格努斯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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