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地下世界不知道时隔多少世纪，终于迎来了光的照耀，这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但生活在这里的鼠人却高兴不起来。

　　绿色的火焰像是一条条巨蟒，冲进鼠人的队伍中，这些利用次元石为材料发明的火焰喷射器威力巨大，并且任何生物只要沾染上一点点绿色火焰，都必定会被它们吞噬。

　　次元石火焰喷射器，高科技鼠人种族史库里氏族发明的邪恶武器，游戏里这样描述它们：次元石喷出熊熊烈焰，将目标化作一团冒泡的渣滓。

　　而马格努斯手下这一队鼠人的武器小组足足有六十四个鼠人，三十二台火焰喷射器，

　　鼠人在惨叫、在逃窜、在散播恐惧。



　　这一群鼠人崩溃了，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一边倒的态势，虽然氏族鼠的装备要比奴隶鼠更好，战斗力也更强大，但无论是布料还是铁甲，都无法阻挡次元石火焰。

　　于是当马格努斯手下的氏族鼠与奴隶鼠投入战斗时，只需要追杀这些一心只想着逃跑的敌人就可以了。

　　马格努斯看着下面的鼠人部队，黑压压的队伍连绵到火光无法照亮的黑暗处，他知道自己手下有鼠人部队，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多鼠人。

　　两队氏族鼠、三队奴隶鼠组成的近战部队，两队奴隶投石鼠、一队次元火焰喷射器组成的远程部队。

　　这是一支数量庞大的部队，但同时也花费巨大。

　　因为马格努斯直到此时都没有领地，系统依旧以全局招募的价格收费，价格翻了快一倍。

　　氏族鼠是斯卡文军队的基石，每队有一百六十个鼠人，价格在六百到七百五之间，具体的价格依照所持有的装备而定。

　　比如无论是手持剑盾还是矛盾的部队，只要是多装备了盾牌，都比只是单拿剑或者矛的部队贵了整整一百块，维持费也大概涨了百分之十，涨到了每个月一百块左右。

　　可是无论这些氏族鼠拿什么近战武器，都是菜鸡，就算人数比起其他势力多了不少，就比如剑士，一队氏族鼠比剑士多了整整四十个，可氏族鼠依然是打不过剑士的。

　　所以如此高昂的价格下，如果不是马格努斯现在没得选，他肯定招募人类的剑士或者高等精灵的游侠，甚至是蜥蜴人的步兵。

　　当然即便在昂贵的全局招募中也有例外，比如奴隶鼠。

　　最便宜的奴隶鼠每队只需要二百五十块钱，维持费更是低到只需要二十块，当然他们的战斗力也确实如这个价格一般，是个二百五，除了每队高达一百八的庞大数量之外，一无是处。

　　最贵的奴隶投石鼠也只需要四百块钱就能招募，维持费接近三十，他们使用投石索射击敌人。虽然投石的伤害低得可怜，但是同样高达一百四的数量比起一般的近战部队来说都多了不少。

　　在射击的时候依靠数量优势，总能几块石头走运击中敌人的要害，比起那些拿着长矛、刀剑只能当炮灰、肉盾的奴隶鼠，他们已经是奴隶鼠部队里最有用的了。

　　这些鼠人里最贵的就数次元火焰喷射器，这支武器小组的招募价格为一千四百块，维持费为每个月一百块出头。

　　这支鼠人部队的数量在一千一百个左右，花费了马格努斯四千块系统金币，他在抢劫议会宫后，金库来到一万块左右，这一瞬间他的钱少了接近一半。

　　另外让马格努斯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喷火器的招募费比起最贵的氏族鼠都贵了一倍，但是维持费却相差不大。

　　难道鼠人不值钱，贵的只是购买武器的费用？无论是操控武器的鼠人还是冲锋陷阵的鼠人，都是一个价，一样的廉价？

　　现实里同伴的惊呼将沉浸于思绪中的马格努斯惊醒，站在马格努斯身边这个救了他性命的神秘人，此时显然被鼠人打扫战场的方式吓到了。

　　这些系统的鼠人们与其他系统士兵一样，热衷于打扫战场，战斗伴随着对话气泡‘酣畅大胜’的评价而结束，但是这些鼠人的动作还没有结束。

　　只是把死去的同类吃掉这种打扫战场的方式，无论哪一个人类看了都会感到震惊与不适。

　　马格努斯手下的鼠人部队开始在结束战斗的战场上进食，无论是敌人的尸体还是自己人的尸体，甚至那些被次元石火焰烧成肉渣的尸体都逃不过他们的嘴。

　　“朋友，这些鼠人又打了一场大战，我们这里可是非常棒的观看地点呢。”

　　马格努斯手里举着火把，对身边的神秘同伴开玩笑说。

　　这个救了他性命的神秘人不仅生活在不属于人类的地下世界，还对它非常熟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适应这里的黑暗，他就连身体都发生了变化，至少是眼睛与马格努斯不一样。

　　他们的脚边是菲莲娜.罗西，这个烈焰法师依然处在昏迷中，马格努斯凭借着自己与系统造物那种神奇的联系，知道菲莲娜还没死，但是他也不知道菲莲娜什么时候能醒来。

　　随着马格努斯的动作，他手上的火光也在跳跃着，这样闪烁着的火光令马格努斯身边的人眯起了眼睛，显然这个人对光亮感到不适应。

　　这让马格努斯想起了他第一次点燃火把的场景。

　　哪怕是这点微弱的火光在地下也依旧无比刺眼，所以当新招募鼠人部队达到相当的规模，可以一定程度上确保他们的安全后，马格努斯点燃了一支火把，没有光的世界让他非常难受。

　　但是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神秘好心人，对于这支火把表现得局促不安，随后不惜直接动起手来，他想要熄灭这点亮光。

　　“把它灭了，我能给你们带路，还能替你们寻找食物和水，我在黑暗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本该向往光明的人类此时无比畏惧它，光在他的眼里似乎成了一种不祥之物。

　　“我能带你们在这里活下去，相信我，米尔米迪亚给了我看透黑暗的眼睛，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让我们来帮助你们活下去的！”

　　神秘人说这句话时就在马格努斯的面前，但是马格努斯知道，这句话并不是讲给他的。

　　他有一双能看透黑暗的眼睛？马格努斯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黑暗中这个人还能有如此敏捷的动作。

　　神秘人情绪激动，依旧想要熄灭火把，但他无法与马格努斯对抗，治疗药剂有着强大的治愈能力，马格努斯现在除了精神萎靡之外，身上的一切外伤都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

　　最终神秘人见不能把火焰扑灭，便无助地蹲下，掩面哭泣，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就在面前的火把，更不敢让眼里带有光芒，于是他只能劝告说：

　　“光在这里是危险的，这是黑暗的领域，无论我们愿不愿意，现在已然身陷于此，都必须躲藏在黑暗里！”

　　这是个可怜的人，马格努斯看着他，长期的饥饿导致这副身体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身上穿的也不是衣服而是裹着肮脏的布条，开裂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蓬乱、肮脏的头发披散开盖住了他的脸，想来这张脸也是不成人形了吧。

　　这是个被黑暗与鼠人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人类，也是救了他马格努斯一命的人。

　　“相信我，朋友，哪怕是最弱小的光，也能驱散无尽的黑暗。相信我，我能带你出去，外面那个光明的世界才是我们世界。”

　　马格努斯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向他伸出，这一番话是如此地自信且真挚，让这个濒临崩溃的人听后情不自禁抬起了头。

　　马格努斯手上的火把不仅有光，还有热，让人感到温暖与希望，他拉住了马格努斯伸到他面前的手站了起来，此时这双眼睛闪烁着光。

　　“我欠了他不止一条命！”马格努斯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个神秘人从战场上把他和菲莲娜救了下来，努力治愈他，分享宝贵的水和食物，面对诱惑展现出虽然是应有的但在当时却是难能可贵的品质，这些都是马格努斯欠他的。

　　不仅如此，招募部队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依然要面对无数危险，马格努斯无法在黑暗中行动自如，他的生存很大程度上也是依靠这个神秘人。

　　所以马格努斯欠下了很多。

　　无尽黑暗中的一道光亮，承诺与信任这两种相辅相成的情感，两手相握的画面，这些都是如此的伟光正，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对了，还差一首背景音乐。

　　于是那些被光亮吸引来的鼠人们，用自己的生命与鲜血谱写了一首独特的背景音乐，只不过兵戈交击、惨叫嘶吼这些明显不适合这个场景。

　　随着对话气泡的出现，战斗开始了。

　　这时马格努斯才想起他们俩实际上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朋友，我叫马格努斯.沃哈玛，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个充满危险的黑暗世界，他们必须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生存上，所以抽不出片刻来相互认识，直到现在马格努斯才想起询问他的名字。

　　“马格努斯.沃哈玛……”

　　他在不断重复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不仅是名字还有长相，在那双灰白色的奇特眼眸里，马格努斯的样子和那支火把重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马格努斯在燃烧自己照亮他眼中的世界。

　　“我的名字，啊，在地下太久，我把自己的名字……忘记了！”

　　这句话带着悲伤的语气，更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

　　马格努斯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他也忘了自己名字，另一个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成了马格努斯.沃哈玛。

　　“既然忘了，那就重新再找一个吧？我们需要名字才能知道自己是谁。”马格努斯说。

　　“夜行者，或者复仇者，你随便挑一个吧。”

　　“只有外号没有名字吗？这可真是……少见。”马格努斯提醒他这些只是称号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些不仅是我的名字啊，还能告诉我该做些什么！”

　　马格努斯明白他的意思，他行走于如无光黑夜般的地下，向伤害他的敌人们复仇。

　　“那好吧，就叫你夜行者莱恩，黑夜里的狮子怎么样！”

　　“我不是狮子，我想当毒蛇，叫我夜行者斯内克吧。”

　　这个地下世界似乎生活着无穷无尽的鼠人，这些家伙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不长记性又蠢又烦人，无论马格努斯的鼠人部队击退他们多少次，总是会有新的鼠人跑来送死。

　　虽然鼠人的近战部队很垃圾，几乎无论哪个势力的近战部队都能在正面战斗中击溃鼠人，但是打不过其他种族的人，还打不过自己人吗？

　　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是正面战斗，马格努斯的部队哪怕数量不占优势，也有着相当强大的战斗力。

　　他的鼠人能在战斗中保持良好的阵型，在士气崩溃之前无所畏惧，还有系统配备的精良统一的武器装备。

　　在这昏暗的地下，马格努斯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战斗，马格努斯觉得这些鼠人不是打算用武器杀了他，就是打算烦死他。

　　实际上马格努斯应该感谢这些来送死的鼠人，因为此时的他没有辎重补给，无法喂饱手下的鼠人。

　　哪怕是系统变出来的鼠人也同样难逃天性，他们陷入饥饿后便会开始自相残杀，幸好他们有仗可以打，有尸体能吃。

　　另外马格努斯的生存处境是非常困难的，虽然有了鼠人部队的暗中保护，不用面对来自本土鼠人的威胁，但是他们还有其他的麻烦。

　　地下并不缺水源，行动不再受限后总能找到没被鼠人污染清水，可是最严重是缺少食物。

　　鼠人不会放过任何能吃的东西，仅靠斯内克采集的那些数量稀少的蘑菇，别说保持体力寻找出口和战斗，就连温饱都不可能。

　　所以马格努斯会在两个人轮流放哨的时候，趁着斯内克睡觉的时候，悄悄去他的鼠人部队中翻找战利品。

　　大多数战利品都是垃圾，锈铁、腐肉、还有同类的躯体，可这些鼠人什么都吃的都不会放过，所以总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一些人类能吃的食物。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

　　无论是招募鼠人部队，还是指挥他们作战，马格努斯全程都是利用意识完成的，自认为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有些事情还是隐瞒的好，他不想让斯内克产生什么误会。

　　马格努斯可以想象，一旦对方察觉到这些鼠人是听命自己的，绝不会是感谢鼠人的保护，更不会对与鼠人为伍的马格努斯有一丁点怜悯之心，之前拯救他是有多么努力，到时候攻击他的时候就会有多么坚定。

　　当仇恨堆积到一定程度，理智和语言是起不了作用的。

　　只是马格努斯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个黑暗深渊的洗礼，人类总是会变得敏感而谨慎的，仅有的同伴离开了，谁会发现不了呢。

　　每当马格努斯离开，斯内克那双苍白的眼眸都会目送他离去，虽然斯内克仍然不喜欢光，但是他并没有灭掉火把。

　　斯内克从身后拿出一颗头骨，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那并不是鼠人的，而是人类的骨头，与它对话、哭诉、甚至是抱怨。

　　然后在马格努斯回来的前一刻，斯内克又会藏起头骨假装熟睡，带着食物回来的马格努斯从未察觉到这件事。

　　于是马格努斯扛着菲莲娜，斯内克举着火把，寻找这个地下世界的出口。

　　一路上马格努斯用意识指挥鼠人部队在暗中进行护送，被火光和人类玩意的味道吸引来的鼠人很多，因此战斗不止。

　　但是马格努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米尔米迪亚在上啊，这个世界疯了吗？还是这个火把的光太亮了，让我的眼睛出现幻觉？”

　　这是火焰喷射器第一次投入战斗，武器小组作为一支更加精锐的部队，需要更长的招募时间。一道道绿色的火焰发出诡异的光芒，他们脚下的战场变得一清二楚。

　　“它们在列队，而且装备整齐统一，就算跑起来也没有打乱阵型！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表现出秩序，还以为它们凭借着人数优势，一股脑地冲锋。我们要怎么战胜它们啊！”

　　斯内克指着系统的鼠人部队，面露担忧之色，显然他对于军事也有着相当的了解，能看出来这些系统的鼠人部队与一般鼠人的不同之处

　　“还有那些能喷出绿色火焰的机器，米尔米迪亚啊，除了恶魔还有谁会制造这种武器？”

　　马格努斯不禁对这位夜行者斯内克的身份感到好奇，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显然对于军事也有所了解。这些都表明他在地上世界应该是个身份不低的人，那么他是怎么沦落到这里来的呢？

　　酣畅大胜后，马格努斯的鼠人部队开始打扫战场，显然这次的敌人数量庞大，不仅够吃，还能有富余的尸体烧给系统。

　　一堆鼠人尸体组成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巨大的火光可以照亮更远的地下世界。

　　“我滴个神啊，这是在地下，谁能信？”马格努斯望着这个宏伟的地下世界，发出感叹。

　　在马格努斯身后，数不清的洞穴将原本应该结结实实的大地变成了蜂窝，里面有数不清的黑影在火焰的照耀下惨叫、逃窜。

　　而在他脚下，是一片被挖掘出来的空间，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废弃的、破败的建筑，它们组成了一座被世人遗忘于黑暗的宏伟城市。

　　这绝不是鼠人的城镇，鼠人只会向下挖，对于高过自己头顶的地方，除了食物和次元石财富绝不会有任何兴趣，更何况这些建筑风格迥异，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它们甚至都不是同一时代、同一种族的产物，

　　马格努斯只认得那些看上去年代最新，保存还算完好的提利尔建筑，因为他在现实世界中只见过它们，它们低矮、连接一片的风格是为了住下更多的人。南方王国的领土不大，人们喜欢去城里讨生活。

　　至于剩下的那些。

　　古老的泰洛斯建筑外形好似利剑，这是提利尔人祖先住的房屋，但自从米尔米迪亚在加冕为女王的前一刻被毒箭夺去生命，就再也没有人乐意修建这种风格的房屋了，现在只有在最年长的城邦里还能找到相似的古董。

　　还有那些精灵的高塔，它们的修建时间可能比人类出现在这片土地还要早，外形破败不堪，外表也不再是纯洁的白色，唯一保留的特色，是那纤细的建筑风格，这些高塔犹如一只只长枪，想要刺破头顶的大地，重现光明。

　　马格努斯一眼就看到了那座最高的塔，它位于这座遗迹城市的中心，在火光中以最显眼的动作向人们打招呼。

　　“我应该去那座塔里，那里有人在呼唤我，有人需要我的帮助。”马格努斯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句话像是一个暗示，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念头。马格努斯很清楚这是毫无缘由的，也很清楚这并非他的真实意愿，所以他原本打算坚决不靠近那座塔。

　　“我们去那里！”夜行者斯内克指着那座最高的塔说。

　　马格努斯以为斯内克也被同样的东西给暗示了，刚准备做点什么让他清醒过来。

　　“那座塔周围有着最强壮的怪物，还有一口大锅，都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火光下，斯内克的面容扭曲，白色眼眸犹如死神的注视。

　　马格努斯看着斯内克，这个人对于鼠人的仇恨是如此的强烈，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和菲莲娜，现在应该已经在城里进行复仇行动了吧。

　　这时战斗再次打响，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仅把遗迹内外的鼠人吓了一跳，同样给他们指引了一个大目标。

　　绿色的火柱再次喷出，只是这次马格努斯需要面对的敌人，不再仅仅是氏族鼠或者奴隶鼠这些随便就能应付过去的。

　　与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战斗的地下比起来，地上的战斗就显得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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