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被嫌弃

　　村南的卫生所是个赤脚医生在自己家里开办的。

　　一个男人打开门，看清是我和刘月梅后，立即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男人躲在门里面高声说，他家的针药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进货，让我们去别处看。

　　又他妈和黄贵和一样！怕我们将晦气带给他们，所以闭门不见。

　　下午，我俩在找章出时，询问了不少村民，由于太心急，没有避讳地说出了矮骡子的事儿，没想到竟然传得这么快，半天的时间，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我还打算带刘月梅去找别的卫生所，被她坚决拒绝了。她说自己的命贱，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过几天就会自己好了，就算脸上留道疤痕也无所谓，她四十多岁了，已经不在乎美丑了。这些年，她像蛆虫一样，装疯卖傻活到现在，也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女儿，再无别的奢望。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没有再坚持了，毕竟还没有找到章出，我心里也急。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农村也没有路灯，村路上黑灯瞎火的。

　　刘月梅有些犹豫地说，要是我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去她的家里。但是，她的家……并不安全。

　　我不明白她说的不安全是什么意思。也没多想，就按照她的指引将车往她家里开去。

　　村子最西头，两间破瓦房便是她的家，没有院墙遮拦，房前有一棵大枣树。

　　我将车子停在了枣树下。

　　进屋之后，我顿时目瞪口呆，这真的不能算是一个家了。脏乱差到了极点，看着与垃圾场无异。

　　堂屋的电灯上蒙了一层灰尘，使灯光显得昏黄无比。

　　刘月梅说，她现在这个肮脏样子，要是做饭，我肯定吃不下去，她让我先回车里等着，她去家后面的塘子里洗个澡，然后把仅剩的那只鸡宰了在门外生火烤了吃。

　　我其实不饿，而且车子里还有不少零食和泡面，我就对刘月梅说，让她先去洗澡，等会一起吃点零食就好了，不用麻烦地去杀鸡。

　　刘月梅一听，觉得这样的确方便，就端着一个黑乎乎的塑料盆去了房子后面。

　　我刚好利用这会时间查些资料，便回到了车上，打开了那本《异世秘录》。

　　关于矮骡子的记载很久远，并不是我的祖宗发现的。

　　矮骡子是大自然中土地、草木的戾气所化，由于土质属性太重，所以生得极为矮小。

　　土地神见它们和自己有些渊源，就好心收留了它们。让它们做了土地府的看门鬼。

　　但，由于矮骡子生性冷血，怎么也养不家，而且恶毒，爱记仇，还喜欢不停地捉弄人，土地神一气之下便把它们赶出了家门。从此，矮骡子就成了流浪山魈，和人类社会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很类似。但狗要比它们忠厚许多。

　　湘黔一带的山区，是矮骡子的原生地，而黄家村这样的平原地区出现矮骡子，实属罕见。

　　这两地相距这么远，矮骡子是如何迁移到此处的？或者它们本就是两种不同种的矮骡子？

　　相传，西汉时期湘黔地区一个庄稼汉首先发现了矮骡子，当时正是午后，他在山间劳作，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面皮发皱的人形物，一直看着他笑。

　　庄稼汉见他笑，自己便也笑了起来。

　　矮骡子就认为庄稼汉是在朝笑它，于是就猛地蹿上去活活掐死了他。这一幕刚好被躲在暗处偷庄稼的窃贼看见了。

　　于是，矮骡子的行踪第一次被人发现。

　　秘录上说，矮骡子记仇，若它只是和你玩玩，不伤你，你可以一笑而过。

　　若是它主动伤你，那就一定要狠狠教训它，直到它从心底害怕为止，不然，它会一直缠着你，让你一生不得安宁，霉运不断。

　　矮骡子对黄贵和与杜春红可能只是捉弄，对我却是上来就想掐死，今日之前，我从没有得罪过它们，难道它们嫉妒我长得帅？

　　不过，今天算是结结实实地得罪了它们，我撒糯米，刘月梅扔鸡蛋，有那个矮骡子好受的了。

　　依据它们爱记仇的个性，即便我不去找它们，它们也会来找我。

　　我又仔细看了看对付矮骡子的办法，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为了找回章出，即便要杀生，我也毫不手软。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个人站在了车窗边，我心里一惊，猛地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是洗澡后的刘月梅。

　　变化真是太大了，我险些认不出来了。此时的刘月梅整个人看起来清瘦矍铄，只是脸上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娃儿，你先下车来，我把车上擦洗一下”刘月梅手里端了个露出原色的塑料盆。

　　她一定是觉得刚才坐车，把车坐脏了，所以想要帮我擦干净。我也没推辞，拿了些零食挪下了车。

　　她擦得很认真，动作麻利。

　　等她从车里出来，我又拿出了一些新糯米帮她敷在了脸上。

　　依旧是嗞啦一声，冒出来了黑烟。

　　我们坐在了房门前，吃了些零食。

　　刘月梅笑着问我，“娃儿，你就不好奇，婶儿为啥一直装疯？”

　　我弯了弯嘴角：“好奇得很，婶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

　　刘月梅看着我，忽然敛起了笑意：“娃儿，你这次不该来黄家村。”

　　“为啥？”我有些吃惊。

　　刘月梅脸上现出惧色，四下扫一眼，压低声音道：“因为你惹了矮骡子！”

　　我淡然一笑，“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惹过的东西很多”。

　　只是，害得章出失踪。我心里一阵难过。

　　“你那个朋友被矮骡子抓走了，就像十年前我的女儿一样”刘月梅神色黯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女儿是被矮骡子抓走的？”我问她。

　　她苦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她的丈夫好吃懒做，整日不着家，公婆又早早去世了，无人照料她的女儿，她每天下地干活儿，都要把女儿带在自己身边。

　　为了给女儿创造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她没日没夜地劳动，即便是夏日的中午，她也是吃完饭就下地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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