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

『悔与恨』

        得知齐美死讯的一刹那，苏明差点崩溃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友情，从记事起便已开始，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了质。

        年少轻狂的爱情太过脆弱，一向理智的他只能将情愫压在心底。他原想，等到他们进入大学，他便向她告白。

        但，事不遂人愿。

        迈入高中，从小便是学霸的苏明进了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在另一个极端的齐美进了一所普通高中的末流班级。

        两所学校距离很远，他们也很少见面，很多时候，他只能隔着手机屏幕，在心里默默地思念。

        高中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学业越来越重，联系越来越少。自然而然的，在齐美的刻意掩饰下，苏明没有发觉女孩子笑容的渐渐减少。

        直到那一天。

        她跳楼了，于他而言毫无征兆。

        齐美曾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子，她怎么会跳楼呢？他缺席的高中三年，她又经历了什么？

        他开始默默调查，当他找到那封被刻意藏起来的遗书时，悔与恨侵蚀了他的内心。

        他悔自己的迟钝粗心。如果他多关注她一点，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她的不对劲，如果他能抽一些时间过去看看她，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是，没有如果，她死了，只会在他的梦里活过来。

        他恨他们的暴行恶言。这群“高高在上”的刽子手，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阴暗的腐臭味，是他们害死了齐美，他们罪无可赦。

        当得知齐美化作厉鬼的时候，苏明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狂喜。齐美要复仇，他心甘情愿手染鲜血，助她一臂之力。

        高三下学期，苏明不顾一切地转学而来。作为一个学霸，在满是学渣的班里，自然遭受了不少冷遇，但他不在意，王老师很关心他这个“全班的希望”，所以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分。齐美受到的伤害，远比这多得多啊。

        大约开学一个月后，班长便组织大家郊游放松，他们两个杀死了第一个人。苏明讨厌这个“集体”，太讽刺了，不是吗？

        凭借突出的条件，苏明很轻松地当上了班长，然后，一个一个地，他们开始了无声的杀戮。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星期，班里还剩三十二个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有罪。他不想再小心隐藏了，就让一切做个了结吧。

        拍毕业照是个很好的机会，毕竟偌大的学校里只有他们几个人。

        过程很不顺利，毕竟人都没齐，怎么能叫毕业照呢。

        但他也没想到，那个高高瘦瘦的摄影师会这么做。齐美很高兴，就放过他们好了。

        摄像师们已经离开了，学生们却还没有走。苏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的脸，无声地笑了。

        他已经处理掉了组织这次拍照的王老师和那个摄影师，以及对齐美出言不逊的三个人，下一个，是谁好呢？

        不着急，夜这么长，他有的是时间。

        苏明的目光落到教室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黑影上，神色一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其实，他早就明白，眼前这个，名字依然叫做齐美的厉鬼，早已没了让他心动的温柔善良，她对他时，也没了曾经的那份温暖纯真。怨念侵蚀了她的心。

        『对与错』

        雯雯和倩倩，就像是朴素怯懦的灰姑娘和高贵骄傲的公主。

        雯雯知道，她们之间的友情，在别人看来，或许更像是大小姐和她的小跟班，但她也知道，倩倩是真的非常非常在乎她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这就够了，何必太在乎别人怎么说。

        全班人都不喜欢齐美，因为她安静怯懦且不合群。他们这个班，都是学习很差的学生，而且有近一半的人像倩倩一样，家里条件不错，所以对成绩并不太关心。

        但齐美是个“异类”，她学习很刻苦，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也总是看书做题，几乎不参与大家的玩闹。

        齐美渐渐地被边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对她开始由冷暴力转化为冷嘲热讽和恶意欺凌。雯雯将一切看得通透，也理解她，同情她，但她却未帮过她。

        倩倩也不喜欢齐美。不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不需要理由，气场不合罢了。

        一个是多年的好闺蜜，一个是点头之交的同班同学，雯雯几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倩倩这边。

        其实，就算没有倩倩，她或许也不会帮助齐美。不值得。这就是人的劣根性，随波逐流，趋强凌弱。雯雯自认为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她能做的，只是沉默。

        齐美跳楼了，从教室的窗户那里，只在窗台上留下了一封遗书，不，在她看来，这更像是诅咒。班里的其他人大多都表现得不在乎，但做贼心虚，大家最后还是一起销毁了它。

        学校为教学楼的窗户装上了铁栏杆。

        后来，班里的人一个个失踪，渐渐地，不知从哪里传出了“齐美回来复仇”的言论。

        雯雯慌了，害怕和恐惧摧残着她的精神。倩倩安慰她这些不过是谣言，雯雯也只能如此相信。

        再后来，她亲眼见到了倩倩的尸体。

        她原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或许是受了太多刺激，雯雯反倒冷静了下来。

        苏明被三个摄像师叫出去的时候，雯雯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家去教室拍毕业照的时候，她依然静静地看着。

        她很聪明，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七七八八。

        雯雯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忽然轻轻地笑了。

        她是一个孤儿，没什么牵挂，就这样走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对齐美并没有多少愧疚，她做得并不完美，但无愧于心。

        对与错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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