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敲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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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齐夜坐于崖边，迎着夕阳的余晖，来补足此方天地的大道余韵。口诵《道经》神识之圆旋转自动
大道氾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
身为古松崖畔，识散于天地之间。齐夜此时与这宿莽之峰的山川草木无任何区别，再无自身气息。灵鼠站于齐夜肩头啃食着坚果，宿莽之峰经夫子规矩侵染，草木花卉，只要是可于山上生长的无不坚硬如铁。小鼠‘咔，咔，咔’啃食几口便抬头望望四周，而后抱着坚果一动不动，见无异样便再次‘咔，咔，咔’的吃着，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此时就蹲坐在一个人身上。这种宿莽峰上独有的小东西灵觉及其敏感，也特别怕人，有一点风吹草动人味儿便用着那不入流的自身风系魔法远遁而去，消失不见；火狐走过来吓走了正在进食的灵鼠，然后蜷缩在齐夜身后，当做一睹挡风的墙。
齐夜对身边的一切其实都可以感知到，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糊涂谷，春夏之气时，打坐于白䓘树林中，渴饮山泉，饿食汁液，其味甘，食之可助修行。
也不知道参娃、松鼠他们怎么样了，其实他真的想向仙儿说的那样一起回到糊涂谷，回到最初的感觉。
只是一来齐夜想要见见父母之灵，听一听六岁那年没有说出口的遗言是什么，二来心虚之圆让他觉得入虢山书院修行是对的。
不欲盈，故能蔽而新成。齐夜起身下山，火狐伸了伸小爪子继续睡，宿莽草摇摆，风带来远方的消息，山下有客到访。
“哦？你是谁？”来者高冠，着粉黛，大红儒衫，出口却是男子声音，让齐夜一阵恶寒。
“入庙拜山不是该来者先通报姓名吗？”齐夜出口问道，此人身上没有那种修行者的气息，一般来说修行者身上当有那种淬炼天地灵气的熟悉感和残留之灵，或是神莹内敛，有如狮子酣睡的感觉，但是此人身上气息都不同，残灵似有若无，自身像是无法流动的泉眼。当是儒生或者君子之流。
“我找落蕊师姐，与你何干？让开！”尖声细语，并未把齐夜的话放在心上。
齐夜刚刚就飞火传信落蕊夫子了，只是未得到回答，齐夜只好不能让他入山。
“落蕊并未告诉我这位兄台今日到访，刚刚也已经飞火传信落蕊，也并未得到允许你入山的通知。你还是在这山下等着吧。”
“回答我，你是谁？你并不是书院子弟，以前也从未见过你？”齐夜的穿着确实不像一位读书人。
来者咄咄逼人。
齐夜微微一笑，没有搭话。自己不善言辞，只是也没想到为什么刚刚几句话便谈蹦了，只是让此人山下等候而已，不说书院都是谦谦君子吗？
“在下齐夜，刚入书院修行不久。”齐夜拱手
“刚入书院便想着来此宿莽峰？哪家的登徒浪子？”来者合起手中折扇，出言讥讽。
“在下求学于宿莽峰落蕊夫子，并非兄台口中登徒子，你若有事便在山下等候，无事就请离开。不过私自上山是不可能让你上去的。”齐夜不想搭理此人，有病！
“呵呵，理由也不找个好点的，宿莽峰求学？你是迷路了,早来了两年吗?”落蕊开峰却还未开馆授学，这在虢山书院不算什么秘密。
“爱信不信！”齐夜就想回去了。突然眼珠子一转，觉得此事不太对，什么我就成了登徒子了？
齐夜双眼一迷，脸露笑容。
“这位师兄，我能请问一下您是来此做什么的吗？”
大红粉黛不屑‘哼’了一下，并未回话。
“那师兄我不问了，要上此山也可以。不过嘛。。。。”
“不过什么？”
齐夜从刚才他的话中得知他可能是落蕊身边的花蜂蜜蝶，这笔竹杠要是不敲他一下，我就不叫齐夜。嘿嘿。
“这位师兄，首先呢，我确实是落蕊夫子新收的学生，只不过啊我这情况有些特殊。你可以找找冉由山长求证啊。”齐夜这是先用真话套现，然后才是假话骗钱。此招也是糊涂谷内斗智斗勇屡用不鲜的招数，跟老狐狸玩，呵呵。
“哦？”大红粉黛听齐夜之言不似作假，作假也不能让去找冉由山长打听啊，就冉由山长那老古板，此事要是为假，书院学生赶出书院，永远不得以书院弟子自居，若是外人进山，当然了不经主人允许还没听说过哪个外人能进虢山书院的。
此地看似大开方便之门，可若是有人擅闯山门，那就能见识到什么叫仙人御剑，什么叫读书人雷霆手段！
其实听闻此言，大红粉黛已经信了七八分，也收起了那股倨傲神色。
“既然如此，那就给师兄行个方便吧”
“师兄啊，你是不知道，初来乍到，这地方坑啊，刚上山第一天还没见功德啥样，山底那个老头就坑了我十功德，然后呢？第一天饭就吃了一顿，一功德就没了。唉，师兄你说我后半个月咋过啊？”齐夜是越说越苦啊，但长枪横摆，就是只字不提入山一事，手拉着大红粉黛，这会儿也不嫌恶心了，挣钱嘛，不寒碜！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齐夜此情此景，也不再好翻脸，而且还说是落蕊夫子新收的弟子，这要是起了冲突收不了场，回去没法交代啊，还不得让白师兄扒了皮？一想想白师兄那手段，还不如扒了我一层皮呢。大红粉黛也不傻，知齐夜此意，不过钱要是这么给了，那和傻缺无异，读书人别的没有，花花肠子多如牛毛。
“哦？看来齐师弟是刚来书院还未寻得赚取功德的渠道喽？”
“师兄明白人，可不？你看这不落蕊夫子昨日给我下的功德，叫我去义楼之峰借书学习呢？我这哪有啊？”齐夜脸上一副骗死人不偿命的表情，不过说的也还都是实话，落蕊确实让他去借阅《霸王枪》一观。今天正打算去转转，没成想碰到了这档子事，嘿嘿，好事送上门，这不借书的功德有了？
此刻二人勾肩搭背之时，大红粉黛悄悄地用浩然意使用了些歪曲心思。他并非读书人，但是君子也并非无一丝一毫的自保之力，老话说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此话不假，那些学问不到家的君子儒生若是心术不正，可以用浩然意歪曲一些圣人言，对普通人有蛊惑人心的手段。比如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言，若是他们给普通人用来，便成了为己为利之言。
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而圣人所言的‘为’乃是修行，修为之意，与此是恰恰相反的。
大红粉黛的境界手段要高超一些，悄无声息的就想给齐夜下药。
嘿嘿，齐夜道意神识一动，此事便当无事发生，不过这竹杠嘛就得翻倍。
其实此事不怪大红粉黛，无论你是外院六艺之院还是内院五常之峰都应居于学舍啊？直接住在宿莽之峰当看门狗算哪门子事？除非是有些天资却不懂修行的书童之类，就像曾颜夫子的学生骐骥一样。刚入书院山门也是个半点不知的门外汉，现在刚刚几十年的功夫，便代表书院参加圣火大祭名扬山海界，若真如此，那就真是打孩子要趁早了。
大红粉黛此举既有试探，也有教训之意。
见齐夜神色无二致，知道自己碰钉子了，那就该谈谈价格了，自己也不傻，嘿嘿，反正又不是我出？没准还能做回中间商？白公子，白师兄还会在乎这个？
见齐夜又开始聊一些之乎者也的幼稚问题，大红粉黛赶紧打断，这些问题只能他更知道齐夜是外来的修行者了。
“既如此，齐师弟初来书院，师兄总该照顾一二不是？那师兄可以先赊借一些给师弟的？如何？”
嘿嘿，学问多了可真磨叽，自己这唾沫都一箩筐了才明白过来？？你个棒槌！
“有借无还那种？”齐夜直言问道。
听得大红粉黛一愣，你这也太直白了吧，书院之人向来谈钱都讲究个脸面问题。日！此子哪找来的？
“哈哈，齐兄快人快语，好说好说！”大红粉黛脸色悠哉，谦谦之色，实则内心骂娘，不过此事若成，不但能入山见落蕊夫子见其天香国色，又能为白师兄办事，还能和落蕊夫子学生攀上交情，一举三得之事，你随便敲，我回去就有能力把你敲得竹杠变个字找补回来。嘿嘿。
“这不师弟正要去义楼之峰借阅功法嘛，着实是手中拮据，可是夫子交代的又不能不办，唉！”齐夜双手直搓，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就说个数吧，师兄不差你借阅的功德。来回谈论腌臜之物有辱斯文。”大手一挥，娘娘腔都显得霸气十足。
“五十功德而已！”齐夜并没有大开口。
大红粉黛心里是又讥又讽，磨叽半天你就开口这么点？借书？借书哪本书敢收这么多？不上不下的，一看就是个菜鸟。
“哈哈，好说，拿出你的功德戒来。”只见大红粉黛用功德戒与齐夜的一对，立马划过了五十功德。
“好唻！师兄敞亮，小弟感谢了！”其实齐夜自有计较，就从他那句登徒子就知道了，以后啊来这宿莽之峰没完，估计之前齐夜不在他都没上过宿莽之峰，就落蕊那性子，怎么可能让这种人进山。小爷来了你都能登山了，这不是小爷的恩典？为何没狠狠敲？那是因为这五十功德只是一次的过路费。你真当小爷对你好呢？
对于敲竹杠那是一门心得，得试探着来，试探出底子来才好下手，别人有一千个金币你要是狮子大开口，好家伙直接敲八百个金币，那对方铁定掀桌子不干了，你若是敲了一百个金币，虽然肉疼但不是不能啊，齐夜这五十金币就是试探底子，下次再来可就不是这个数喽。嘿嘿！这要是小凳子在这亵裤都给你翻过来喽，小爷我是个喜欢细水长流的主。
大红粉黛算盘打的挺响，以后有他受的，齐夜是你来一回敲一回，您能敲一回你找白公子补一回？头给拧掉喽！回去在一嘚瑟，以后好戏就登场！
“那现在怎么说？”付了钱就是大爷，顾客是道祖的道理齐夜还是懂的。
“师兄您请上山。”齐夜长枪一撤，迎他上山。
“师弟不一起？”
“师兄见谅，您去山顶找夫子便是，我还得去义楼之峰，修行嘛，一寸光阴一寸金。”齐夜一脸的诚恳。
“嗯，勤勉是好事，去吧！”
双方二人拱手道谢，一个去往山上，一个去往山下。
只是谁也不知道啊，落蕊夫子此时不在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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