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了拂衣去

这么多个漫长的日子，这悠悠的岁月，绮婉如歌。

　　                                                                                                                                                                                      ----------------------书院一文青

　　齐夜醒来时以是第二天，启明节也以到了尾声，对于幻魂珠内死后之事自己是一概不知，不过看着这屋内奇鲮香木的桌椅，画仙吹墨的漆器手法，自己当是在人族轩辕城内，看来自己的策略成功了，至于那滴神魔之血，大佬那么多哪会轮到自己瞎操心？

　　齐夜起身闭目内视，其身体骨脉强劲，精气淬炼源源不绝的融于四肢百骸，行走坐卧皆可与天地灵气相通。

　　固本境四重楼！

　　在那簇圣火的灼烧下加之和‘奥斯都’一战，让自己彻底踏在了四重楼的境界上。因祸得福！至于圣火问心？那都不叫事，自己不一定能通过，而现在这也是不亏！

　　推门声响，仙儿进来了。

　　看着头戴凤冠珠钗，眉间一点朱砂痣的仙儿，齐夜觉得哪怕真的死了也是值得的。

　　“齐夜哥哥醒了，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吗？”仙儿关切的问道。

　　“体内周天运行畅通无阻，没有，一切都很好。”

　　是的，一切都很好！

　　“齐夜哥哥饿啦吧，起来我带你去吃东西，我哥他们也都醒来了，就等你了。”仙儿笑着看着床上的齐夜。

　　“好的，那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

　　“你们把衣服放下先下去吧。”禀退四名婢女，仙儿并未出去。

　　“我来侍候齐夜哥哥更衣。”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仙儿你先出去吧。”齐夜脸上有些发烫，可能是那簇圣火灼烧的关系。

　　李琪仙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在一旁挑选衣服。

　　“仙儿！我自己来就行！”

　　仙儿不但没有回话，眼泪还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仙儿，你怎么了？”

　　“没有事啊，齐夜哥哥现在是病人。我来侍候你更衣。”嘴唇在笑，眼角在哭。

　　这叫没有事？！齐夜不知所措。

　　仙儿紧紧地攥着衣服，就那么梨花带雨的看着齐夜。齐夜只得依她。

　　“齐夜哥哥，我听五斗说了，你在幻魂珠内受了那么重的伤，疼吗？”

　　“别听五斗瞎说，生死之事，开阖之间，感受不到疼痛的。”

　　“可是仙儿疼！”身后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我知道齐夜哥哥在那种情况下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可我还是会不断的想。”

　　“自从回到山海界以来，仙儿能够感受的到，齐夜哥哥下意识的在疏远仙儿。”

　　“我。。我没有。”齐夜话音细如蚊蝇。

　　“那晚小宴你提前离开，不辞而别。”

　　“是师叔。。。”

　　“我问过了，师叔没有找你！”

　　“。。。。”

　　“无论是在幻魂珠内还是现在，齐夜哥哥一直在跟我客气，这是最让仙儿生气的，我们一起修行，一起长大，我们之间需要这个吗？”

　　“如果说是因为换了环境，不再是谷内了，那为什么跟我哥就不一样呢？”

　　道门三才，在感知一事上，齐夜非但不如五斗，连仙儿也不如。

　　仙儿在身后轻轻抱住齐夜。

　　“齐夜哥哥，此间事了，我们回谷内好不好，我怕。我怕。。。”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齐夜怎能不知她意，青梅竹马，心有灵犀！

　　只是，齐夜心有苦涩，你的家族是轩辕李氏，你的祖先是上古三皇，人皇之尊，你的家族万年传承，一家之言便是整个人族的兴衰荣辱，沧海桑田。你是人族唯一的公主！

　　而我呢？我齐夜算什么？我这样的修为在这金碧辉煌的轩辕城内怕不是只能做一个宫廷侍卫长。我又何谈手捧明珠？

　　齐夜知道，齐夜六岁的时候就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曾开始便谈不上放下，只要自己一个人承受便好。

　　齐夜转过身来，轻轻抹掉仙儿脸上的泪水。

　　“别哭别哭，是仙儿想多了，齐夜哥哥只是刚刚回到山海界，时间有些脱节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我是真的饿了，你听？我的肚子都在叫呢。”齐夜作着鬼脸，逗着仙儿。

　　噗嗤一声，仙儿笑了。齐夜的心也跟着笑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临近晚间，祭庙已经渐渐模糊，可朝圣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错过了便要等三十年后再现世。一些老人怕是赶不上了，而且无论是蛮族还是精灵王国，其路途遥远也只有玄冥所乘的这种战船，或是私人商船才可到达。也有的虔诚信徒，步行三十载，只为能够一睹祭庙之貌。只是千山万水，若无修行傍身大都沦为了山精魔怪的口腹之物，到达者寥寥。

　　临康城内繁华依旧。只是多了一些金甲卫士，说是奉人皇之命，以防止骚乱。而且齐夜与仙儿在街上闲逛时还发现了一些修为不低的暗桩，在商贩中打听，问价又不买，还总问一些卖给什么人，从哪进的货的蠢问题，气的有些商贩都想打他们一顿，一看就是要呛行的，磨磨唧唧，耽误自己做生意。

　　人族尚武，除了天赋异禀，可遇不可求的仙元仙人外，武脉修行大都会点，走街串巷，行侠江湖，技多不压身。

　　“齐夜哥哥，你看这把折扇怎么样？买来送给你啊。”

　　华灯初上，人潮不但没少还多了起来。

　　“我又不是王传习他们读书人，哪里需要买把折扇附庸风雅。”齐夜笑道，反正他们又不在身边，能黑则黑。

　　“王大哥哪有折扇啊，人家是真风雅，一会我要把这话告诉他们，嘿嘿，看齐夜哥哥怎么说。”

　　仙儿离家十多年，在记忆中也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此时见着街面上的琳琅满目，总想着买这买那，只是最后什么都没买。

　　“快走吧，想必大家都已到了。”齐夜催促。他是真的饿了，前方已见白宫。

　　开始说要在轩辕城内相聚，只是众人启明节大部分时间都在幻魂珠内度过，最后一日了想要见识见识人族风情，少年郎终归是喜欢热闹的嘛。白宫顶阁，名气大，夜景好，李大公子就敲定这了，他请客，他爹出钱。

　　“齐夜哥哥先进去吧，我在逛一下，马上就来。”仙儿一笑，两个酒窝顿生。

　　齐夜摇头，真拿小妮子没办法。

　　仙儿脸色一红，偷偷跑到之前看的一个摊子面前，买下了一对鸳鸯扣。老板还打趣了她一番。

　　“小姑娘，老婆子我做此生意，缔结良缘已有一百多年了，见你仙灵之姿，心中生喜，送你几句话。此事还需得抓紧，迟则生变。呵呵。”

　　“谢谢婆婆。”

　　白宫之高，翼角入云层，福兽垂空城。

　　起于地面却能与空城比肩，在这琴瑟巷中木秀于林，却能不惧风雨，着实不是旁边的乐坊琴司可以比的，自有其道理和风采。

　　顶阁内留有千古诗篇无数，君子，儒生，读书人为这座殿堂留下了不少的传说，其中有一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便是用来形容白宫之高，其景之美。

　　齐夜到来时发现，除了蛮族那几位，众人都已在大厅内。李兆通和管事儿的说着些什么。

　　王传习在欣赏楼内字画。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王传习不善此辨别之道，但也知这幅所挂的先祖所书贴定为赝品无误，真品藏于先祖坟茔之内，此贴到有七八分相似。

　　哈利则在盯着白宫传送阵，看着一个个的达官显贵消失在眼前，去往所在楼层。哈利只是在看那个传送构造，妖兽妖丹和空间系魔核的组合运用，连灌注天地灵气的步骤都省了，自行运转，只是他帅气的面孔，魔法师的异域打扮，让那些达官贵妇还以为他在看自己，眉眼频抛。

　　“不说人族都挺含蓄的吗？”哈利回头问五斗，五斗想离他远点。他这绿叶衬红花的算怎么回事嘛。看见齐夜来了，赶忙过来嘘寒问暖。

　　“多谢师兄救我等出困，师兄可有不适？”

　　“齐兄！”王传习，哈利看见齐夜醒来也颇为高兴。

　　原来之前五斗也在和仙儿一起等齐夜醒来，只不过最后让李兆通拍了拍脑袋，拉走了。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呢？

　　“算是因祸得福，修为略有精进。”

　　“可喜可贺！”

　　“我应该跟你道喜啊五斗，为我道门争光了，此次圣火大祭的胜出者，道子五斗，将代表我道门传道天下三十年，哈哈！”

　　“师兄莫要打趣我了。”

　　他们出了幻魂珠时，只有五斗是神识清醒的，将珠内所发生之事一一讲给人皇等人听。包括王传习通过圣火问心之事，听得冉由山长那张面瘫脸都快绷不住了，夫子庇佑，我书院后继有人。可王传习醒来时否认了自己过了圣火问心，直言是五斗救了众人，读书人神思悠远，王传习必定有他的道理。就这样五斗成了此次的获胜者。

　　“哈哈”

　　“怎么不上去啊？李兆通搞什么鬼？”齐夜问哈利。

　　“说是白宫顶阁启明节期间不对外开放。”

　　“。。。”

　　这时，一名小厮跑过来附耳对管事儿的说了几句话。

　　“你确定是姑娘所说？”

　　“小姐是这么说的，说是他们这些人可以例外。”

　　管事儿的在此地多年，小姐规矩之严从没有为谁开过，更别说这么重大的事，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既然是小姐所言，便不再究问。

　　“几位公子请跟我来，顶阁已为各位准备好。”

　　“哦？那就谢谢嬷嬷了。”李兆通的金锭打赏加上小嘴如蜜，哄的嬷嬷开心不已。

　　“稍后还有几位，还请嬷嬷留意。”

　　“请公子放心。”

　　哦呵，果真大手笔啊！随着踏入传送门内，众人瞬间便来到了白宫顶阁，于外面所见的雕梁画栋不同，阁内视线所及好像全都是外面空城的景象，仙灵之气氤氲的藏宝阁，小桥流水人家的庭院小景，还有那凭栏而立的妇人，仙人出没的蜀山之地，一一而现。

　　齐夜伸手点了一处，突然景象变成了一首诗。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原来此地之景都是前人所作诗篇或是修行者所历盛景，拓印而出的。

　　而穹顶用的是铜山采集的一种仙石，可让你完全感觉到自己是置身在星空仙境之内，而非暖阁之中。

　　“不愧为手可摘星辰之地，人族此地让我大开眼界啊，什么时候各位来精灵王国先民领地，我也带你们感受下。”哈利在精灵王国是有伯爵身份的，有祖传封地。

　　“哼！你也就会领他们去些花街柳巷之地。”精灵小公主莉亚到了，后面跟着玲珑和仙儿。

　　“小孩儿！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莉亚看着五斗道，她还记得宣布圣火大祭当天之事，当时看见五斗太小了，还问他来着。

　　“公主说笑了，是我师兄和王先生厉害。”

　　“你也不错！”

　　玲珑在一旁双手交叉于胸前行礼道，“多谢王先生和齐兄搭救！大王子有事处理不便前来，托我转告一声，至于奥斯都，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听闻奥斯都，众人沉默，但愿他无事吧。

　　众人落座，这已是他们第二次如此相聚，第一次幻魂珠内，第二次于这白宫顶阁之内。

　　酒过一旬，突然之间一阵箫音入耳，其音呜呜然，似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其音绕梁，不绝于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若不是仙人，怎有如此大道相合之声？

　　众人一起看向李兆通。

　　“你叫的仙子姐姐？”哈利于桌下悄悄地竖起大拇指，这活儿干的地道。

　　“去！别都看我啊，怎么坏事都我的？”李大公子打掉哈利竖起的大拇指，有点蒙。

　　“骐骥，王兄读书人，断不会做此事，哪怕做了，也不会遮遮掩掩啊。我和五斗，莉亚公主人生地不熟，完全门外汉，你是觉得齐兄敢坐在你妹妹身旁叫仙子姐姐伴舞？还是你认为是玲珑仙子做的？”哈利分析的如此到位，不愧是大魔法师。

　　李兆通是哑口无言，百口莫辩，完全是被坐实了此事。

　　千呼万唤始出来！一曲终了，正主终于现身。

　　正是那日锦绣霓裳，轻摇罗扇的柳嫣儿，柳如是，白宫之主。今日没有了罗扇，手中换成了那根洞箫，依旧魅惑众生，胸前没有了猫，却还是低头不见脚尖，其势巍巍然。

　　“小女子柳嫣儿，自作主张，还望见谅，如若打扰各位，自罚三杯。”对众人施了一礼。

　　就在众人在白宫内不知所忧之时，乾央殿内灯火通明，三族四教头痛不已。

　　神魔之血，居然是神魔之血！

　　麒麟现世，神血降临。是好是坏，这事不好断言。若是以前，无论是道门卜算还是祭坛起坛亦或是信仰之翼的占卜女巫所作的水晶球预言，都可知其一二，但如今山海界事关生灵之事，无论大小，无论其生灵重要与否都无法测知半点结果。

　　相传，一万年以前，天地之战之前，道祖将山海界大道散于天地间众生灵，自此生灵之事不可测，其所测结果，千头万绪，蕴含无数可能。这样一来，来自于一万年以前的各种寓言，生灵之传说就变的弥足珍贵。而轩辕李氏手中有一部图谶，相传为一李氏先祖为测算人族族运以大神通和一好友所为，作图传于后世，此书内含乾坤，阴阳变化，只要事关人族大运无有不中，不过此书需专门修习此道，修为艰深者能略知一二，不然大都是事后之时才生恍然大悟之感。

　　自从一万年以后，能懂此道之人大都绝迹，毕竟修得屠龙术也无用武之地。但凡测算之事都和生灵脱不了干系，修来何用？所以现世中也就只有传承能达一万年以上的道统才能有些关于卜算之术的修行法门。

　　神魔之血之事可大可小！

　　此时人皇手中便是那部老祖宗所作的图谶寓言，不过看的他是牙龈疼。这都啥啊，名副其实的鬼画符。他随手传给天通，天通没有接。

　　“各位说说看，有什么意见？”

　　“这里只有天通道首接触过神血和神人，我等只是听过传说。”那位蛮族丞相说道。

　　蛮族此次可谓损失不小，奥斯都作为蛮族年轻一辈领头羊人物，现如今还未醒来，即便醒来也未必无事发生。

　　“玄冥王子何其交过手，如何？”

　　“修为和夺舍之前的奥斯都并无二致，击杀他之时我只是轻微受些皮外伤，无法伤及我本源，但后来听五斗所言，和齐兄交战之时应当是要比我和其交战时强了不少，显然实力在稳步上升中，回复速度极快，若不是被齐兄阻击所杀，后果不堪设想。”玄冥回忆道。

　　“精灵女王陛下有何高见？”天通又问道，三千岁之尊，大概山海界无事不知。

　　“神魔不灭！其死后若是后世有感念其神者，信仰之力充足便可以让其重新现世，或是余留其精血，夺舍附身也可死而复生。”伊琳娜朱唇轻启，娓娓道来。

　　果然精灵女王所知甚多。

　　“那魔兽之事？”有人大惊，想到了一种可能。

　　“魔兽所含之神血并未蕴含真灵，只是一种神魔力量的运用，不必惊慌。”

　　“况且神魔之事与山海界大道是水火不相容，所以那两个道门孩子才能够被道门真意刺激的从圣火问心中醒来。”

　　“我听五斗说了，说是和我道门颇有渊源，应该是一百年前的那个余孽，师兄不在，具体事情不方便细讲。”

　　一百年前，东魔妖境封印松动，若是被众妖兽冲出，那山海界必将大乱，当时也是道门三才出世，去三回二，详情无人知晓。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打探一下这滴神血来源，是如何从东魔妖境来到中土神州的呢？”天通问道，此神血若是夺舍也应该是在东魔妖境才对。

　　“我已派人去打探，外松内紧，应该很快会有消息。”此事出于人族，人皇有责任打探清楚。

　　“五斗代表道门传道天下三十年之事我等并非没有考虑，他修为不高，不适合在此多事之秋出世，以此宣布只是幌子。”

　　“你们道门对此事是有经验的，还希望天通道长可以多费心思。”

　　李代桃僵之计。天通心中了然，早有此打算。

　　“既然如此，那我道门三才修行咋办啊？我道门人丁稀少，师兄不在，我得支棱起来啊。”

　　看得众人直翻白眼，你还支棱起来，想敲竹杠就直说。

　　“呵呵，天通道长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书院冉由山长开口了。

　　“仙儿公主由人皇自行安排，当无耽误一说，至于五斗和齐夜，我建议先让其入书院修行也未尝不可。修行所需的天材地宝一应之物也由我书院来出。你看呢？”

　　书院并非只招收君子，儒生，习六艺，修浩然，但凡有所惑，有所问，无论何种族，书院都为其大开方便之门。传礼于天下，求仁者得仁。天下大同，才配享山海界圣地之名。

　　天通嘿嘿一笑，“那就多谢冉由山长了，此安排我无异议。”

　　你这老家伙这么积极，怕不是想用我两个弟子中间商赚差价，你当我不知？

　　此时在推杯换盏的齐夜，五斗还不知道，他二人就这么被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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