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义

　　千秋叶眼中带着希冀地看向萧珏，“大哥，让阿城拜入惊鸿殿吧。”

　　萧珏拒绝道：“三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阿城是我的儿子，那他生来便是白帝城的人，更何况我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凡安稳的度过，纵使学了绝世武功也无用武之地，学之何用？”

　　千秋叶道：“他可以成为下一个沈尊主，到时不论是称霸武林还是开疆拓土，怎么会无用？大哥，你不知道江湖中人都想得到这本心法吗？”

　　萧珏也站了起来，加重了些语气，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许他学，称霸武林怎么样，开疆拓土又怎么样，难道你忘了，我们夫妻二人是如何被武林逼迫，才不得已避世隐居的吗？我不想将来阿城再承受一遍！”

　　千秋叶有些怔然，他一直知道萧珏心内有不甘和遗憾，如今他要把大哥的儿子拉入漩涡确实不该，但萧南城毕竟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啊，叫他如何甘心！

　　千秋叶犹不死心，还想再劝，但看萧珏坚定的神情，恐怕再说会有伤二人之间的情谊，便将未说出口的话咽进肚子里。

　　叶轻棠听见争吵的声音，赶紧出来，问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声音大的我在厨房都听得见？”

　　萧南城第一次见父亲和舅舅如此疾言厉色，有些害怕地扑进她的怀里，说道：“娘，舅舅想让我跟他学武功，可是父亲不许。”

　　叶轻棠摸摸他的头，道：“你爹爹和舅舅都是为了你好，只是各有各的想法，但是他们都是爱你的。”

　　千秋叶招呼萧南城过来，抱起他道：“你爹爹和舅舅闹着玩呢，等咱们吃了饭，舅舅带你去玩。”

　　至阳精纯的脉象虽然能够练就不世神功，但是《正阳心法》第十重名为涅槃，也就是说要经受凤凰火的淬炼，浴火重生，方能大成。但是之后若是不能与至阴之人双修，阳精不能外泄，便会极速衰老。也能与普通女子双修，但普通女子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阳气，不到十二个时辰便会死去。

　　是以，除了沈无心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修炼这本心法。

　　《正阳心法》若是沦落于江湖，必定会成为歪门邪道的武功。所以沈无心解散了惊鸿殿的其他人，一代一代只留一个传承弟子。

　　千秋叶想，就算不能让萧南城正式拜入惊鸿殿，也要先将低阶心法传授给他，但是也不能害了他，在没有找到至阴之人的下落之前，千秋叶不会让他学习高阶心法。

　　千秋叶没事便带着萧南城往山野跑，不过二十来天，萧南城便突破了第二重。

　　千秋叶觉得不能让他这么快的学下去了，他要去中原寻找阴脉之人。

　　打定了注意，他便重新去往中原。

　　开元十四年秋，八月十五，月圆之日，一声巨响，响彻祁连山。

　　吐蕃进犯肃州，战火蔓延整个河西走廊，肃州刺史的全家都被吐蕃细作抓了去。

　　想当年，开元十二年冬，莫霆捉了突厥可汗的爱子，现如今，吐蕃捉了莫霆的妻女，真的是一报还一报，天道有轮回。

　　千秋叶根本没有去往别处，只因肃州全面戒严，战争一触即发。

　　学武之人，不止强筋壮骨，更应该有固土保疆的理想抱负，千秋叶不只是想将惊鸿殿再一次发扬光大，他更想用自己的武功，为国家为民族做出点贡献。

　　他本想去刺史府，直接投效莫霆麾下，可是他在刺史府门口，见到了很多武林人士，其中就有叶重阳并他的三个弟子。大敌当前，二人之间的恩怨姑且先放在一边，他不欲跟叶重阳在这个档口再生出什么事端，随及默默转身离去，混到了副将李赣手下。

　　莫霆集结全城的兵力，也不过五万人，后续支援还没赶来，他不得不固守城门。

　　吐蕃的主将赞婆集结部队多次攻城，俱都无果，便命将士将莫霆妻女押至阵前，派先锋大将扬声道：“莫霆，你的妻女在此，还不快快投降。”

　　莫霆岂能看不见，他眦目欲裂，但是于国家大义面前，小家何足为道？

　　他扬声道：“我的将士人人可为国牺牲，便是我的妻女又如何？”

　　赞婆没想到莫霆居然狠心至此，便命先锋拿刀架在莫霆妻子吴氏的脖子上，先锋大将道：“说的好听，你若是真不管你的妻女，那我们也没了顾忌，莫霆，你看好，这可是你的发妻，我要杀了她啦！”

　　吴氏厉声道：“夫君，你说的对，为了国家，我和女儿何足挂齿，妾身这便以身殉国，决不让鞑子侮辱了去！”

　　她握住先锋的刀，突然直接往脖间送去，先锋没想到，吴氏如此烈性，竟真的自刎于阵前。

　　肃州城墙上的五万将士俱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一时哗然开来，人人群情激愤，叫嚷着让吐蕃血债血偿。

　　五万将士齐心协力叫喊出来的声波一阵阵传往敌阵，让吐蕃的马匹都有些焦躁不安，往后退去。

　　吐蕃先锋虽然被这阵势震撼到，但为了稳定军心，他立即将莫霆的女儿莫染抓在身前，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莫染毕竟是个五岁的小女孩，早就被娘亲的死吓破了胆，她大哭着，叫嚷着：“爹爹救我，我要爹爹。”

　　莫霆亲眼看着发妻自刎，他的心就像撕裂了般，见着女儿如此，含泪悲怆道：“染儿，别哭，我莫家儿郎，就算死也要有风骨，你放心，你娘已经在地下等你，爹也会去找你，你安心去吧！”说着便亲手持弓搭上了一支利箭。

　　千秋叶混迹在五万士兵中间，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他钦佩莫霆的舍小家保大家的风骨，也气愤吐蕃如此灭绝人性，见利箭将出，他不能再坐视不理，趁吐蕃先锋不注意，飞身上前全力一击，一掌将其击毙，旋身抱起莫染，飞回了肃州的城墙。

　　赞婆气急，下令全力攻城，一时利箭乱飞，炮火四起。

　　五万兵士彻底没了顾忌，随着莫霆的一声令下，全部怒吼着朝吐蕃杀去。

　　双方打了一天一夜，吐蕃败退南逃，肃州以五万对抗吐蕃的十万虽然打胜了，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莫霆身中十一刀，死在了战场上，五万将士最后只剩了不到八千。

　　这场仗，胜得惨烈，却也阻止了吐蕃切断河西走廊的目的，保住了后方的支援线。

　　一直想着报仇的天沙帮大当家黄阔趁乱偷了军器营的火器炸药，带着叶重阳并君陌浅、赵涵二人偷偷往祁连山而去。

　　熊佳不懂为什么还没打完仗，教主和师兄们要跟着黄阔离开？便跟上去问道：“教主，你们要去哪？”

　　叶重阳见熊佳跟了上来，颇为不悦，道：“你留在阵前，不许跟来。”

　　熊佳只好听命，道了一声：“是。”战况仍然很是激烈，他没空探究教主他们究竟去做什么，回身一剑刺穿要偷袭他的吐蕃兵，重新加入了战斗。

　　黄阔命属下将炸药埋在密道入口，只听轰的一声，石门被炸了个粉碎。

　　黄阔早就发现了这几年总会有人从这进出，但是他打不开这石门，终究不得其法。如今趁着肃州城乱成一片，他带着天沙帮的人从军器营偷了许多的火器火药，总算可以进入祁连山了。

　　一行几人很快便来到了萧珏的小筑面前。

　　萧珏听到动静，一直守在小筑面前，起初还以为战火蔓延到了祁连山，等他看见了叶重阳和黄阔的时候，便什么也明白了。

　　叶重阳见到萧珏，厉声问道：“萧珏，惊鸿殿在哪，你快说出来。”

　　叶轻棠听到声音，赶紧出门来，见着叶重阳并两位师兄，疑惑道：“爹？”

　　叶重阳见着她身边的萧南城，怒声道：“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接着又对萧珏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萧珏道：“没什么可说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君陌浅道：“撒谎，你们若是不知，如何进的这祁连山？教主，那小孩应该就是小师妹的儿子，不如我们抓了他，看萧珏说不说！”

　　叶重阳不置可否，微微眯着眼睛问道：“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说不说？”

　　萧珏护着妻儿，道：“棠儿，你带孩子先走。”

　　叶轻棠道：“不，我们要死便死在一起。”

　　萧珏催促着：“阿城还小，你一定要抚养他好好长大成人。“

　　叶重阳嗤笑一声，“你们跑得了吗？”说着飞身上前不过三招便击中了萧珏的胸口，又是一掌打在了叶轻棠的肩膀上，伸手一抓，将萧南城提在手中，“我数到三，你们若是还不肯说，我便一掌打死这个孽种。”

　　叶轻棠爬起来跪在叶重阳的面前，最后一次请求她的父亲叶重阳，哭道：”爹，我们是真的不知道，阿城还小，你不要伤害他。“

　　叶重阳一脚将她踢开，“一。”

　　萧珏忍着剧痛站起身，又将叶轻棠扶了起来。

　　“二。”

　　萧珏似乎是屈服了，指着千秋叶的房子道：“那是他住的地方，你们可以去找找，至于惊鸿殿，你们就是全杀了我们，我们还是那一句话，不知道。”

　　叶重阳半信半疑，让君陌浅和赵涵前去查看一番。

　　萧珏见二人进了屋，这才突然发力，要从叶重阳手中夺回儿子。

　　萧南城挣扎之中无意开始运转《正阳心法》的两重内功，叶重阳只觉手腕之处灼烫异常，低头一看，那里的一层皮都被融化掉了，血肉模糊，他大惊之下，一掌打在萧南城的后心，将其击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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