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杰尔斯特的旅人

　　他沉默了一会，老人的话让他很是尴尬，这黑锅怎么莫名其妙就扣在他身上了，刚准备开口解释一下。

　　“抱歉，一把年纪还这么激动。”老人摆了摆手再次道歉，顺手拿起一杯茶开始喝了起来，“坦耶尔，你要来一杯吗？”

　　他点了点头，刚刚被'吊打'的时候，大量的空气曾进出过他的喉咙，现在喉咙干燥的不行。反正也打不过他们，莫名其妙还背了黑锅，什么罪血后裔，坦耶尔，村长，管理者，听得一脸懵，脑子都转不过来，喝杯茶整理整理思绪。下毒？都可以直接弄死他，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杀他，而且老人好像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他右手边一块圆柱石隆起，不断长高到他手边刚好可以轻松拿到的位置，圆柱中心陷了下去，过了一会，一个茶杯被送了上来。他以为里面装好了茶，便顺手拿走，直接看见了茶杯底部的繁复花纹，他想了想这茶应该不是透明的吧？还没开口说话，旁边悬浮齐一小堆石块组成球状，就听见球里面冲进水的声音，一小会儿的功夫，'茶壶'的上半球离开回到了墙体，剩下的部分组成了真的茶壶。开始给他手上的茶杯倒茶，他被这一系列的操作给秀到了，今天一天受到的惊讶比他之前加起来的惊讶还要多。

　　他怕被茶溅到，小心翼翼的学着老人的拿法。看着杯中淡黄色冒着热气的茶，感觉哪里充满了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吹口气，慢慢的润喉。

　　老人安静得翻看着书，他也不去询问心中的疑惑，就呆呆的望着一扇不什么时候出现的窗户，望向窗外，他看着窗外的太阳慢慢落下，天空星星显现。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剩下他们两个了，他慢慢平复着心情，整理着问题，一点点的喝着茶，加着茶。

　　“我说我不是你口中的坦耶尔和那什么斯特的旅人，你相信吗？”他将喝完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圆柱上，望向刚刚看完书将其收起来的老人，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一发直球。“我甚至失忆了，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坦耶尔，同时也是杰尔斯特的旅人。”老人眯着眼慢慢开口，“失忆？这很正常，每一任的杰尔斯特的旅人都是失忆的。”

　　“每一个？有很多个吗？”他注意到老人口中的词。

　　“有，相当多呢。”只见老人继续喝着他的茶，“同时每一任的旅人都叫坦耶尔，这好像就是其中一任突然给自己改的的名字，就一直沿用下来了，在那之前的每一任都还模糊记着自己的名字或者记着个名字，改名的是最后一任知道自己名字的。”

　　的确，他的确想不起自己叫什么，记忆中那些可能会有写的地方，都被用灰影涂抹掉了，他想不起来任何一个名字，甚至之前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都不清楚。他回想起老人的话的量词，任。

　　“为什么不是个旅人，而是任。”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视着老人的眼睛。

　　“我是个老人，用错词语不是很正常吗？何况，我多久没有用你的语言了，出点错不很正常吗？”老人淡淡的回答道，也直视着他的眼睛。同时第N+1次为自己严谨的构词习惯感到后悔。

　　“哦。”他低下头，喝了一口又被灌了一点的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前任？虽然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什么杰尔斯特的旅人。”沉默许久，他再次开口。

　　“我们精灵都认为你们都是同一个人，即使外表与灵魂都不相同，我们在乎的是你的名字与身份。”

　　“所以？”他不是很理解老人的答非所问，“你认识之前的我？用你们的理解。”

　　“是的，在我幼年少年中年三个时期，都曾遇见过你。”老人用一种怀念与故人重逢的语气，“在我幼年的时候，我的爸妈和你离开一同冒险再也没有回来，而我在少年时再次遇见你，我也选择了与你一起去冒险，幸运的是我没有失踪，我来到了这里，而但第三次见面时，我的女儿选择与你一同出去冒险，然后之后的某一天，我收到了我的孙女。女儿却也像我父母那样消失不见了。”

　　他满头黑线低下头，这是把老人一家都拐跑了啊，这是得多大的血海深仇啊。然后这幅感叹的语气是大仇得报，是要把我灭口吗？

　　“别慌，别慌，不是要对你怎么样。”老人看出了他的动摇，“这次我只是想拜托你，如果我孙女愿意的话，你可不可以带上她去冒险。我已经老了，老的快入土了，没有那个力量也没有那个勇气，再与你一起上路了。”

　　他听到这个开玩笑似的回复愣住了，迎面看见的却是老人极其认真的表情和没有开玩笑的眼神。

　　“我们精灵呢，不畏惧死亡而且绝大部分都没有多少感情，就算有，上千近万年的时光也会将其磨平，然后失去对生活的兴趣，我们讲究寻找属于自己的宿命与命运，这样可以多活几百上千年，许多没有寻找到的精灵，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加速死去然后化成一株株的树木。”老人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命运与过去，“知道吗？我本以为我也会像普通精灵一样，平凡的度过无趣的一生，直到你的出现，像是直接将我的房间拆了房顶，从此我的世界有了日月星辰，将我的生活直接点亮了，我想我的父母女儿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都是只陪伴很短暂的时光，我已经忘记了很多很多东西，只能不停看书来回忆，但我这记忆里却一直没有忘记过与你冒险的时光，我想这是所有与你一起冒险的精灵都会有的想法。”

　　“你能答应我吗？坦耶尔。”老人看着坦耶尔。

　　“你不怕我再把你孙女弄丢吗？”坦耶尔笑着反问道，“话说你的不是孙子孙女吗？”

　　“我怕，但我更怕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意义，与其遥遥无期的等她找到，或者慢慢等死，不如将她交给你。”老人也笑着回答，“你说那两个小鬼啊，不止他们，村里的三千岁以下的小孩都管我叫我爷爷。”

　　“额，等一下，算了，要是你孙女同意的话。我会带上她的，虽然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坦耶尔捂住额头放弃了询问年龄，怕吓到自己，又想起之前说过的话，“你说他们都是罪血后裔，源头又是杰尔斯特的旅人，难不成？”

　　“对，他们都算是你的后裔，都有人类血统，或多或少稀薄了。”老人承认了。

　　“喂，你别乱说哦，我还是~呢，那来的后裔。最多是他们的后裔。”还是没有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这么说来，你孙女也是罪血？”

　　“嗯，1/2的人类血统。”老人点头，“你女儿。”

　　“都说我还是处，哪来的女儿。”坦耶尔抱头表示无语，头一次感觉到精灵的固执，他们那么认为就是那样认为，根本不管你怎么想。

　　“算了，算了。跳过这个话题，为什么要叫做罪血，罪血听着就很严重啊，又是后裔。难道我们杰尔斯特的旅人是罪人？”坦耶尔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也不对啊，如果我们是罪人，他们为什么会和我们去冒险，听他的语气，应该有数不清的精灵曾和他们踏上过旅程，他现在的语气也好像也是在托孤。'

　　“罪血，就是字面意思，就是罪人的血，你注意到没有，刚才那俩孩子的头发。”

　　“挺好看的啊，金色长发，你指的什么？”

　　“那有什么你觉得不对的地方，那头发？”

　　“有一缕白发，虽然位置不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时候看到少女耳边的一小缕白发，还有少年刘海里的一缕白发。

　　“那就是罪血象征，只有精灵和人类的后代才会出现。”

　　“不能弄掉吗？”

　　“弄不掉的。”

　　“所以，罪血被会怎么样，不会只是听听的吧？”

　　“像这样被流放不得再进入城镇王城，或者被当做最低贱的奴隶。”老人沉默了。

　　“那你还让她跟我走，让她当奴隶吗？”坦耶尔突然骂了一句。

　　“不，只要她跟着你，虽然可能待遇不好，但肯定不会被怎么样，即使以后离开也是一样，就相当于自由了，只不过后代就没那么容易，最后可能还是得回来。”老人叹了口气。

　　“所以，你是想让她暂时过得好一点？用我的影响？”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可以做些什么。

　　“所以，你要反悔了吗？”

　　“不，还是那句话，只要她愿意，我依旧会带走她。”

　　“为什么？即使我骗了你。”老人疑惑了。

　　“他们犯的错，总得有人给他们解决，虽然不知道怎么去做。”坦耶尔叹了口气。

　　“所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

　　“我只能说这应该是你在赎罪，不止你在赎罪，你的后裔也在替你赎罪。犯了什么，我不知道，即使知道那也是不能告诉你的东西。”老人站了起来，背朝向他，看着另一扇窗的窗外。望着浩瀚星空。听着像是可能，却说得那么笃定，“夜色不早了，去休息吧，走到凸起的石块上，一块块走去楼上的房间。”

　　“赎罪？”坦耶尔轻轻的低喃了一句，记住了这个词，“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杰尔斯特在哪里？”

　　“不清楚，但记得有你的书里，你说过那是人类的故乡，现在却已迷失在了大陆，没有谁可以找到或者进入哪里”

　　“第二个，你真的觉得我是坦耶尔，杰尔斯特的旅人吗?”

　　“嗯。”

　　“晚安。”

　　“晚安。”，老人走到室外望着天空，喃喃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了，骨龄27岁，灵魂年龄却只有九个月不到，虽然不知道你这九个月做了什么，但希望你过好剩下的日子。”

　　虽然知道老人藏了很多东西没有说，但他套不出来。只能作罢。现在算是大概知道自己是谁，那就去寻找下自己的过去，知道自己的过去到底做了什么，要这么多精灵一起赎罪这么多年，持续到现在仍旧在继续。

　　抱歉，坦耶尔梦中冒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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