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辛运来大喜过望，百忙中亲自把货带给程颂，于是就看见了门庭若市的一幕。

        程颂打电话特意提醒送货的晚上他们关门时再过来，辛运来以为怕挡到别的顾客，哪能想到是根本没有让他们搬货的地方，挤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还有个穿着小围裙的小女孩，端着餐盘让客人试吃。原本要路过的客人，见状只得停下脚步，接过牙签扎一块点心吃，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辛运来和助理错愕地靠边站着，等他们忙完。

        程颂做完最后一盘糕点，让彩彩给辛运来和助理一块，其他的都分给顾客，淡笑道：“各位今天要关门了，明天见。”

        有小朋友闷闷不乐：“我还想吃烤红薯呢！”

        身边大人哄他：“那你今天回家问问你妈妈，她同意的话，我们明天来买一台，以后天天能吃到烤红薯。”

        小朋友眼眸顿时亮起来，“太好啦，我要告诉妈妈这个微波炉做东西超级好吃，我今天数学卷子分数排名第二哦，让妈妈奖励我！”

        男人哼笑：“第二？我听你班主任说了，你们班四十几个人，二十多个100分，剩下的都是98分96分的，所以你是跟多少人并列第二啊？”

        小朋友撅嘴欲言又止。

        顾客都散了，他们把微波炉搬进去，程颂和辛运来助理不让辛运来动手，辛运来就和彩彩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地站着。

        辛运来孩子都初中了，孩子小时候也都是他妈妈带着，他忙工作连续几晚不回家，或者回家倒头就睡是常事。虽然错过了孩子成长的过程，但是看着孩子现在想买什么都能得到满足，他既欣慰又骄傲。

        可此时面对一个又漂亮又不怯场的小女孩，他好久都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不就一个小孩子吗，有什么可怕的？

        彩彩长叹一口气，“叔叔，你是我爸爸的老板吗？”

        辛运来笑：“不是啊，我们是合作关系，你爸爸自己就是老板啊。”

        彩彩登时展颜一笑，“能当老板的都很厉害，那叔叔你也很厉害喽？”

        辛运来被自己口水呛到，侧身咳了两声，“我……还行吧。”

        “那老板叔叔也和我爸爸一样忙吗？我爸爸当了老板以后很忙，都没空接我放学了。”

        辛运来想到自己也没接过他的孩子放学，不过他儿子有妈妈接，偶尔保姆接。可程颂好像是离婚了。

        辛运来眼神有疼惜，“你爸爸在给你挣钱啊，挣了钱就可以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了，所以，你也要理解爸爸一点对不对？”

        彩彩的脸上出现了辛运来的认知里不应该在小朋友脸上看到的表情。

        她扯着一边嘴角，带点轻蔑不屑，“爸爸没有我，他也要挣钱啊？难道没有孩子的大人，他们就不挣钱不工作了？”

        辛运来一时竟跟不上彩彩的逻辑。

        彩彩：“我没有因为爸爸不来接我放学生气，他不接我我也可以跟江煜一起回家，我也可以自己回家。可是他说好了又不来，说了又做不到，我当然生气！”

        辛运来不自觉地开始反思自己，他好像也经常说了的事情没做到，回到家被儿子甩脸色，然后儿子再被他训斥几句，搞得两人冷战几天……

        那边搬完了新进的货，陆津戳程颂：“三哥，咱家彩彩又把别人整郁闷了。”

        程颂哭笑不得，“辛总，我们搬完了，您助理在外面等您呢。”

        辛运来扫了程颂家店面一眼，他刚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只剩下三箱了，空旷得很，此时又满满当当。他和他的团队最初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呢？连他自己都不看好微波炉的销量。

        这样一家小店铺，竟比他在商场里的品牌专卖店，和超市里的电器区域加在一起的销量还要好。

        辛运来热情地走向程颂，“程颂，今晚我请你们一家三口去吃饭去玩吧，给你们庆祝一下。你们来新城这两个多月，发生这么多事，都没空出去好好逛逛吧？恰好你女儿也在，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程颂挺累的，迟疑了片刻。

        辛运来：“我还有好多工作上的事想跟你沟通沟通呢。”

        “好吧。”

        辛运来助理在拐角处都听见了，有些难以理解，暗忖：辛总这个身份这个成就，提出跟你一起吃饭，你还很勉强似的，装什么装啊，也不知道辛总怎么就这么看好这俩人。

        走到辛运来面前又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辛总，现在走吗？”

        助理开车，时间不早了，他们没往远走，辛运来记得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饭店。到了地方，助理先下车，到前台问清楚有没有包间，才回到停车场给辛运来开车门。

        他们被经理带到楼上包间，饭店风格偏古风，环境幽美，一楼大厅还有些喝了酒的男人们大声说话，到了二楼都是包间就已经静得只能听到楼梯口盆景假山上的瀑布流水声。

        彩彩手指穿过小瀑布，水里还有小金鱼，她让爸爸看，爸爸直接给她抱起来，怕她到处乱摸乱动。以前有过两次，彩彩边走边伸着手，眼睛也不注意，手指划到了墙上翘起的金属封边，流了好多血。

        即便这样，也不长记性。

        彩彩被爸爸抱在怀里，她还探着身子伸手要摸。程颂装作要发火的样子，抓住彩彩的小手，直接咬上去。吓得彩彩尖叫着往回缩。

        程颂还真没收着劲儿，咬的彩彩的食指上有明显牙印。

        一旁的辛运来看着别提多羡慕了，恨不得立刻回家让妻子跟他生个女儿。要是家里有个女儿，他敢保证，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只顾工作，女儿这么可爱，多招人疼啊。

        他们进了牌子是888的包间。

        招牌菜都点上了。原本程颂还想着现在小生意能做起来也多亏了辛运来，应该请人家吃顿饭的。可看着环境，还有菜单上的价格，他觉得不急于一时。

        不知是不是vip包间有优待，上菜很快。

        油光锃亮的脆皮乳鸽，彩彩没吃过，要不是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介绍了下是乳鸽，彩彩绝对看不出来这是鸽子，鸽子嘴高傲地翘着，彩彩好饿，却不知道如何下口。

        辛运来把鸽子转到彩彩面前，越看彩彩越可爱，说话都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彩彩，尝尝这乳鸽怎么样？”

        陆津和程颂坐在彩彩两侧，程颂给彩彩喂了一口炒饭，陆津夹了一整只乳鸽在自己盘子里，自来熟道：“辛总你们两个吃那只鸽子，我们三个分吃这只。”

        陆津刚要下手，听见左前方发出啧一声。

        辛运来蹙眉斜了助理一眼，助理低下头默默吃面前的菜。

        陆津眼力见可是没得说，他也才想起自己搬完货还没洗手呢，刚进门时程颂带着彩彩去洗手了，他忘了。包间里就有个洗手台，他洗干净手，徒手撕乳鸽。

        撕了一块肉喂给彩彩，再把肉少的鸽子腿给彩彩嘬着味道。剩下的陆津和程颂都分了。

        辛运来有些疑惑，“不够这还有呢，把这只都给彩彩吃。”

        陆津吃得嘴冒油光，“够了够了，彩彩不爱吃纯肉的，少吃两块还行，她就爱啃骨头，嘬上面的味儿，她要是爱吃的话我和三哥一口不吃都给她留着。”

        辛运来一听，叫助理，“你让服务员过来，咱再加个排骨。”

        程颂忙阻拦：“不用了，辛总，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她现在差不多饱了。”

        彩彩打了个饱嗝，辛运来才放弃加菜。

        辛运来好说歹说，哄着又让彩彩吃了一半盐焗南澳鲍鱼。

        彩彩给出评价：“口感不错，味道不喜欢。”

        在座都笑，助理也吃饱了，但是辛总没放筷子他也继续小口吃着，心里不免有话说：贵的不喜欢吃，只喜欢啃骨头？吃个饭也能体现出什么家庭什成长环境呢。辛总家小少爷年纪小的时候吃的用的可都是最好的。

        彩彩吃完了就坐不住，总想出去看小瀑布，看小金鱼。

        本来陆津要跟着出去，辛运来抬手往下压，让陆津坐下，“我有事跟你俩说，小王，你陪着彩彩出去玩，别跑远了，注意点，别让她摔着碰着啊。”

        陆津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助理一眼，王助理笑嘻嘻应下，跟着彩彩出门，也注意到了刚陆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不放心他一样。真是小瞧人了，他一个大学生，跟在辛总身边也快一年了，是辛总生活和工作上全方面的助理，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这孩子是有多金贵？

        彩彩倾身看池子里的鱼，发现一条卡在石头缝里的，想帮它出来。

        王助理看了眼墙上挂钟，已经8点了，他每月600工资，各种补贴和过年过节的福利都挺好，就是上下班没个点，更甭提节假日假期了。随时随地待命，前几个月他还用传呼机，辛总嫌他效率太低，给他换了大哥大，说是年终奖励。

        倒是更方便辛总随时找他了。

        他正出神想着自己有多久没放过假了，眼神一瞟，就看见小姑娘整个上半身都要扑在假山上了。他吓得一把拉住小姑娘的肩膀。

        彩彩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肩膀也隐隐作痛。拧眉看他。

        王助理也疲惫得没什么好脸色，“你刚刚差点掉进去，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淘气！”

        彩彩气鼓鼓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王助理以为她要去告状，压着火跟上去，“我不是怕你掉进去吗，你要是磕着碰着你爸爸会怪我的，彩彩？”

        彩彩没理他，刚才吃饭这个助理就总是贼兮兮地偷瞄四叔，还是那种很看不起的眼神。彩彩对他没好印象。

        彩彩看到一个服务员阿姨，跑上前：“阿姨，那边有小鱼卡在石头里了，你去救救它。”

        服务员蹲下温柔地听她说话，仔细听完，手扶在彩彩背后，“好啊，那你带阿姨去，我们一起救它好不好？”

        服务员留意着彩彩不掉进池子里，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小金鱼救出来后，两人蹲在池子边赏鱼。

        二楼贵宾客人不多，负责二楼的服务员不忙，照顾好小朋友，让包间里的顾客安心谈事也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这个小朋友是她见过最乖巧可爱的，以往经常出现那些明明看见她手上还端着盘子，硬要朝她身上撞的熊孩子。

        小孩有人照顾，王助理也闲散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屁股刚挨上皮椅子，就听见辛总的声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腾地起身眉开眼笑迎了上去。

        然后他发现三人都攒眉蹙额对着他，他顿了两秒，才恍然道：“彩彩在那边看金鱼呢，有服务员陪着。”

        闻言，程颂和陆津表情放松下来，只步子迈得大了些。辛总在两人身后冷冷地瞥他一眼。

        王助理惴惴不安。他以为今天把他们都送回家就结束了，应该是辛总和程颂他们刚在包间里商量好了，他们又转战附近的卡拉ok。

        这是彩彩人生第一次来卡拉ok，从门外到大厅，这些大人打扮非常时髦，发型和服饰都是彩彩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有个姐姐眼睛周围乌黑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还有头发全部炸开，头发比头都大。有叔叔头发像是抹了油，被大厅的强光照射后亮得晃眼。

        彩彩被程颂抱着，她觉得哪里都很稀奇，脑袋转了360度，眼睛四处乱瞟。

        程颂余光瞄到一男一女紧紧拥在一起，他手忙脚乱差点把自己绊倒，抬手捂住彩彩的眼睛，快步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

        在俞城时，程颂和几个兄弟去过唯一的一家卡拉ok。

        陆津很熟悉，抢先拿到歌单册子，找了几首耳熟能详的，把歌曲编号输入点歌机。

        辛总叫了水果盘、坚果盘和糖果盘，还想叫几瓶酒，扫了眼程颂腿上的彩彩让服务员上了几瓶汽水。

        陆津拉着程颂起来又跳又唱，把辛运来都带动起来，跟他们一起挤在麦克风前跟唱。

        原本辛总把麦克风递到彩彩面前只是逗逗孩子，可彩彩真的接过麦克风，有模有样地唱了起来。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

        虽然音调听着有点飘，可歌词和节奏都是对的，比陆津的鬼哭狼嚎大白嗓要强太多了。三个男人睁着眼睛面面相觑，喜上眉梢。

        辛运来还打趣：“我培养一下彩彩当个小童星吧，当个小歌星，怎么样？”

        彩彩连学前班都不想去，她只想在家看电视，吃好吃的，最近新上的《我爱我家》可好看了，她更不想去上学了。更甭提去做别的，爸爸问过她好多次有没有感兴趣的送她去学习，她都摇头。

        程颂扑过去把彩彩举过头顶，再抱在怀里，“我们家彩彩才不去当歌星呢。”

        程颂听说过现在当歌星，能有自己的歌曲能上电视发磁带甚至上春晚的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都是翻唱别人的歌曲，跑到各个城市的歌厅去唱歌，那么累还难出头，他才不忍心让彩彩去当歌星。

        陆津继续唱歌搞气氛，辛运来跟程颂聊生意上的事，聊聊自己，再问问程颂这边。程颂比他小很多，想法也灵活，让他改变了大学生学历至上的想法。

        辛运来一直都认为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他不死脑筋，他愿意听别人的建议。

        所以他很喜欢和各种各样的人交谈相处。

        他一边跟程颂聊，一边给彩彩递吃的，没忍住还抱过彩彩，给她扎小辫子。

        一点力气都不敢用，第一次给小女孩扎头发，跟他公司新研发出一个产品同样令他激动，他还一趟趟的让王助理给他要头绳、小玩具……

        直到彩彩困得坐着直点头，才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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