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陆津为人处事圆滑，情商高，哪怕对方是个冷情的人也不会让他退缩，他笑盈盈走到董奶奶身边，“董姨，今天第一天搬来，我出去买点菜，晚上我做饭大家一起吃吧，您和叔叔有什么忌口和爱吃的没？”

        董奶奶不假思索：“不用，你们吃吧，我俩晚上吃得早，一会儿随便吃点清淡的，和你们年轻人吃不到一块去。”

        陆津吃了瘪，也没放弃，扯脖子又跟和彩彩下棋的常爷爷笑说：“叔，一起吃点呗，你们吃清淡的，我也会做，第一顿饭嘛，我们能租到你们的房子也是缘分，庆祝一下。”

        常爷爷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水降火，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也没听清那边喊什么，随口应道：“嗯，都行。”

        他打了这么多年象棋，在这一片老年人里也算是第一梯队的，现在跟面前不过5岁的女娃娃下棋，竟然这样费力。他晚饭后要去胡同口小店边上跟那帮老哥哥们下几盘，看看是不是自己实力下降了。

        董奶奶抿嘴也不再拒绝了。

        陆津问了附近买菜的地方，程颂也收拾好下楼，两人要买菜和彩彩吃的零食点心，袋装的香波也用得差不多了，要买不少东西。

        程颂看见彩彩认真地和人家下象棋，还挺稀罕，常爷爷的脸色看上去，彩彩还算是个强劲的对手。

        “彩彩，我要去买菜，你要不要跟着一起？”

        彩彩转过身，手里还捧着常爷爷用小茶杯给她倒的凉白开，刚要说话。

        常爷爷不耐烦道：“你们大人去买菜，带小孩子干什么？忙着呢，你们快去快回，过会市场人可多。”

        程颂和陆津相视一笑，嘱咐彩彩一句别乱跑就走了。

        彩彩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哪是能坐得住的，下了三四盘已经是极限了，她觉得屁股坐得疼，左右晃了晃。

        常爷爷一开始装没看见，小孩子就是要磨磨性子，然后发现彩彩像是身上长跳骚了一样，啧了一声，挥挥手，“行了，今天先下到这吧，明天再下。”

        彩彩没答应，从椅子上蹭下来，在屋子屋外跑来跑去，看看花逗逗小鸟。

        常爷爷还在复盘刚才输的那一盘棋局，边琢磨破解之法，边抬头不经意说：“别伸手哦，叨手上可疼。”

        彩彩觉得常爷爷多虑了，她伸长了胳膊也根本够不到鸟笼子好吗。

        董奶奶擦完叶子在客厅看电视，彩彩这才注意到奶奶家的是彩色电视机，而且好大，比她俞城家里的黑白电视机大好多好多。

        彩彩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小心翼翼靠坐在沙发边缘，余光瞥了眼董奶奶，奶奶没有讨厌她的样子，彩彩才大着胆子手撑着沙发往上蹭了蹭。

        董奶奶随意扫了眼，就看见小女娃屁股下面那块沙发帘子被蹭上去了，她本想忍忍，但注意力总是被吸引过去，搞得她心烦意乱。

        她手托着彩彩腋下，让她靠在沙发背上，再状若不在意地铺平那块被卷起的帘子。

        彩彩以为奶奶是在帮她好好坐在沙发上，甜甜地对着奶奶笑了笑，董奶奶面色一僵，自己坐好后，感觉旁边那道真诚的视线一直在，从茶几下面翻出几块糖放在小女娃腿上。

        “谢谢奶奶。”

        董奶奶舒了口气，终于能安心看电视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电视剧《包青天》，清甜的声音和电视里的歌声同时响起，“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常爷爷端着棋盘进客厅，边复盘棋局边看电视，瞧着女娃娃这会儿吃着糖果跟着电视剧主题曲，终于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程颂和陆津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二老一小坐在沙发上画面极其和谐地看电视，彩彩还伸着舌头让爷爷奶奶看，她吃了橘子味糖现在舌头一定变成了黄色。

        两人去了厨房，陆津嘀嘀咕咕：“根本不用担心，就没有彩彩搞不定的人。”

        程颂撞他肩膀，“去，别给我闺女戴高帽。”

        陆津想起什么正色道：“三哥，咱要是创业，钱够不够啊？要不我跟家里借点？”

        程颂没好脸色，“你借什么？跟谁借？你妹今年刚要上大学，你二哥要娶媳妇，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跟家里能借出什么来？要不是离得远，还有可能让你爸妈给你两扫帚。”

        陆津傻气地挠后脑勺，“我就是想尽全力帮帮你吗，做兄弟也不能关键时刻只出人不出钱吧，再说，我的钱都在我妈那呢，也不算跟她借，让她把我的钱给我点总行吧。”

        程颂：“别说那没用的，没在你这就不算你的钱。还有，做兄弟的出人出力，事是我想的，活是我要干的，我出钱是应该的，你们愿意跟着我，这么够兄弟也是我运气好。”

        陆津知道这段时间程颂压力很大，有点心疼，不自觉红了眼眶，胳膊搭在程颂肩上，正要开口，被程颂一巴掌打了回去。

        “闭嘴啊，赶紧做菜，拿咱新买的米把饭闷上，少整那些煽情的玩意。”

        陆津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地去淘米做饭。

        彩彩没看清电视画面出现了什么，眼前被挡住了。董奶奶五指并拢遮在彩彩眼前十厘米处。

        “小孩子别看，吓人。”

        彩彩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抓着奶奶的手往下压，“我不怕。”

        董奶奶觉得小孩子看了晚上一定会做噩梦，说不听她也不多说，直接换了台，换成了新闻频道，新闻频道正讲村里一户人家被灭口，更惊悚。董奶奶又换了一个动画片。

        “看吧，大力水手，多吃菠菜才能力气大，小孩子就要多吃蔬菜。”

        彩彩毫不掩饰地叹气，垂着头，蔫哒哒的。

        常爷爷觉得董大夫过于严苛，想逗他的小棋友开心，逡巡一圈，找到了孙子的足球，拍了两下，想起来是足球，就自然地招呼彩彩去院子里。

        “走，去院子里我教你踢足球。”

        彩彩又兴致勃勃地跑出去。

        “跑两步，踢一下。这样，一，二，踢，一，二，踢。你试试。”

        彩彩学着常爷爷的样子，一二踢一脚，差点被足球绊倒。

        常爷爷弯着腰跟在她身边，瞬间意识到危险性，拽着她小胳膊，最快时间放弃了这个项目，“算了别玩了，还是进屋看大力水手吧，让你奶奶给你找猫抓老鼠也行。”

        彩彩纠正道：“那是汤姆和杰瑞。”

        常爷爷要把足球踢走，“嗯嗯，对，是小汤和小杰。”

        彩彩蹲下护住足球，“爷爷，彩彩想踢足球。”

        大眼睛水汪汪盯着他，他真想叫董大夫出来看看，真不是他好说话，谁见了这小脸都说不出“不行”两个字。

        “那，你站这边，我站那边，你踢给我，我踢给你，不许跑，听见没？”

        “嗯。”

        然后两人就玩起了最简单的接球。

        常爷爷第一次玩这玩意，以前看见他孙子自己在院子里踢过，不过，他那个孙子性子还不如他们老两口好相处，说话非常别扭，问一句也不一定回答，更别提一起踢足球了。

        他还想高冷两天的，哪成想见面第一天，先是被撞到唱抒情歌，现在更是绷不住表情，笑滋滋地跟孩子踢上球了。

        一激动，球踢出了门。

        彩彩正兴头上，“我去捡球！”

        这球不偏不倚撞在一个路过的人的脚上。那只并不大的脚熟练地踩在球上，不动。

        彩彩直视他，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比张阳阳长得好看，但是不如张阳阳讨喜，这个男生凶巴巴的。

        彩彩初来乍到，先开口，“对不起？”

        男生眼睛眉心能夹死苍蝇，“这是我寒哥的足球，你是谁？为什么要动我寒哥的足球，他回来看到一定会揍你！”

        彩彩很不喜欢他的态度语气，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没有礼貌，她盯人盯得眼睛干涩，使劲眨巴下眼睛。

        男生以为她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哼，没人敢惹他寒哥，更何况一个小屁孩儿。

        彩彩梗着脖子，双手叉腰：“关你什么事，你是寒哥的狗腿子吗？这也要管？这是爷爷给我玩的，你不服气去找常爷爷，别以为你比我高一点我就怕你，我在幼儿园里也是没人敢惹的！”

        彩彩记得以前在俞城的时候，就有人说四叔是爸爸的狗腿子，爸爸的什么事他都要管，四叔还笑眯眯地跟人家说：“对呀，我就是三哥的狗腿子，有能耐你也当狗腿子呗？你就嫉妒吧你。”

        江煜：……

        竟然说他是狗腿子，他跟这个小豆丁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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