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来自鲤鱼的灵魂拷问

“呼！”

        幽幽地睁开眼睛，周策的心中再度袭来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似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内心之间有的只是庆幸。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上一个轮回留下的剧痛，如同要把他撕碎一般，可这份痛楚也在飞速消退，就像曾经的一切都只是幻痛而已。

        周策疲倦地躺在vr体感床里，手下意识地摸向身旁，果然，手机出现熟悉的位置，不仅纹丝未动，就连千疮百孔的屏幕都以完好如初。

        “2026年6月11日下午16:43:25！看来，每次死亡循环的时间点就是现在了……”

        盯着仿佛重新开始的时间，周策的心里五味杂陈，在这个重启的时间线里，还会发生那可怕的天变吗？

        师妹和雪姨，又该怎么逃脱厄运呢？

        是不是……只要我破坏了金苹果，就能避免一切的发生？

        鬼使神差地，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三年的世态炎凉，注定他早已不是那个侠肝义胆的莽撞少年：

        “我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为了救其他人，我就要付出生命吗？”

        现在的周策绝不会无私到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那些不相干的人，可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却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个程序输入到他的意识里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似乎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魔力。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头脑中纠结的思绪，继续要把周策逼疯，就像有两个意识在抢夺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一般，一时间陷入混乱。

        啪嗒……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从走廊外传来一阵惬意的脚步声，是那熟悉的塑料拖鞋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拖过的声音，周策混乱的思绪突然安定下来，用心聆听这那动人的脚步，似乎一股温柔的清泉，流淌过他的内心，将他的浮躁和纠结全部驱散。

        “这个时间，没有去上课，也只有……”

        突然，周策的身体仿佛自己动了起来，猛地从vr体感床上站起身，快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简陋的木门，瞪大眼睛，望向走廊，可当心中的人影出现在眼前，突然整个人就愣住了，就连这条年久失修的走廊都似乎被动人的花瓣铺满。

        “呀！周策，你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从门外无疑经过的雪姨似乎被吓得狠了，像只小兔子一般，灵巧地向后一跃，这才看清周策的面容，有些后怕，又有些嗔怪地拍着规模雄伟的胸脯，没好气地投来一个诱惑十足的白眼。

        嗡！

        脑海中的巨响，终于让周策从愣神中醒来，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一步跨出，将那高挑丰裕的玉体紧紧地抱在怀中，直到鼻尖传来清新的洗发水味道，直到胸膛感受到熟悉的温暖，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感谢循环的存在！”

        “你……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放开我……”

        被周策紧紧抱在怀里的雪姨猛地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在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中回过神来，顿时大囧，奋力地挣扎起来。

        可是，当两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吊带衫下的肩膀上时，一股莫名的心痛袭上心头，似乎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拥抱，只是为了祭奠曾经失之交臂的悔恨：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为什么会觉得理所应当？”

        她的心中翻江倒海，似乎自己缺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可身体却诚实地记着曾经的痛楚，让她不愿，也不忍心将这个紧紧抱住她，默默哭泣的大男孩推开。

        “好了，受了什么委屈？能告诉雪姨吗？”

        不知过了多久，雪姨的声音终于将周策唤醒，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几乎让他无法自拔，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实在是死亡循环的真相太过荒诞离奇，也太过骇人听闻。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好想有一位雪姨这样的姐姐，关心我，照顾我，即便在生死边缘，也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无地自容的周策只能随口编一个谎话，双眼定定地望着雪姨，说出的却是上一次轮回中的事实，只有面前的当事人，已经再无印象了而已。

        只是，周策相信，如同再度发生天变，雪姨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双美眸中的温柔和关爱从未减少。

        “好，那从今天开始，雪姨就当你的姐姐吧！”

        雪姨绯红的俏脸突然一怔，可很快，就被满满的心疼所取代，不假思索地说道，还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向着周策的头顶探去，动作无比温馨自然，就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一般。

        可周策虽然不显壮硕，但一米八的身高还是让雪姨感到一丝吃力，可她的明眸中反而闪过了一丝欣喜，喃喃自语道：

        “如果我弟弟还说着，也应该有你这么高了……”

        蓦然间，一切似乎都已经有了答案，周策总算明白，为什么雪姨望向自己的目光总是那般不同，可他并没有因为成为别人的替代品而愤怒，反而仿佛在看不到尽头的死亡循环中，寻找到了归宿，寻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轻轻地，静静地……

        周策默默地弯下腰，让雪姨更方便地摸到自己的额头，那温柔的触感，如同呵护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心，认不出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四目相对间，已是如同陈年老酒一般的孺慕亲情。

        “姐！”

        周策下意识地呼唤道，可这一声，却似乎打开了大坝的闸板，雪姨的俏脸立刻被奔涌的泪水所充满，猛地一甩手，伴随着咣当一声，她已是飞快转身，大步向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奔去，只在寂静的走廊里留下一串强行压抑的哭泣声。

        周策下意识望向脚下，只见那个熟悉的塑料盆结结实实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两条活灵活现的鲤鱼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与他无声地对望着，似乎在发出灵魂的拷问：

        “我在哪？我在做什么？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周策无言以对，只能在与两双眼睛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又将视线投向雪姨仓皇逃离的方向，缓缓握紧了双拳：

        “即便只是为了师妹和姐姐，我也一定要阻止天变的发生，即便……永远沦陷在这死亡循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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