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管青侠听萧陌言语间把龙三娘当做女子，也不知怎么分说，只道：“他师傅与大公子的父亲是旧识，那些往事应当是听他师傅所说，否则以他的年纪却是不知道的。”

        “他师傅？”萧陌惊讶，这世间许多的弯弯道道，竟都被缘份如此精妙的把玩，原本不相干的人，却又因某个人，某件事联系在一处。

        管青侠点头道：“他师傅是百草谷主，成疯子。”

        萧陌初入江湖，这些往事自然不知，管青侠索性一并说了。

        成疯子被人叫作疯子，却并不是真疯子，只因为痴迷毒物，为了研制新毒常常找人试毒。声称只要为他试毒三年不死，便收入门下，百草谷内毒经武功随取随学。

        成疯子不仅毒术了得，医术更是非凡，每年请他治病的江湖豪杰不知几何，且他看病不问出身不收金箔，只要有稀世的武功秘笈，或奇巧的古时玩物，不管豪杰还是奸佞皆是来者不拒。

        百草谷几乎收尽天下的武功绝学，这是何等的诱惑，天下的武林人士怎能不趋之若鹜？可惜百草谷世代规矩，只收一徒传承衣钵。凡试毒者不死便不收新徒，叫想拜入成疯子门下的人，恨不得有同样心思的人死绝了才好。

        听到此处萧陌忍不住开口道：“是了，天下间亡命之徒颇多，皆自以为不凡，与其碌碌无为的活着，到不如以命博一博，说不得就博了个好前程。”

        管青侠道：“正是如此。”言罢又继续娓娓道来：“世间有守规矩的，自然也有不守规矩的。”

        成疯子虽性情怪癖，却也十分纯良，收徒之前总是细细询问，厉害关系也一一道明，但凡心思不正者具是不收，以免日后为祸江湖。如此一来就有心思不纯的小人嫉妒愤恨，时间越久这种人便多，后来竟集结了一批这样的人。这些人聚在一起商议围攻百草谷。

        成疯子虽然自号百草谷主，却是孤身一人，并无门客，要围攻却也不难。计划百无一漏，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巧那日顾庆丰正在谷中为未婚妻——应珊珊求医。成疯子有难，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顾庆丰是当世大侠，对付一群宵小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古语有言，双拳难敌四手，顾庆丰虽杀的众人片甲不留，却也受伤不轻。成疯子大为感激，两人竟成了莫逆，以至后来顾庆丰死后，他连病也不给人治了。只说自家兄弟都救不了，别人他更是不会救，自此以后真就从未再为人诊治过。

        萧陌道：“成老前辈当真是性情中人，有机会我到想拜见一番。只是他既然与师兄的父亲是莫逆之交，为何不找出凶手，替顾前辈报仇？”

        管青侠道：“成疯子醉心毒物，不通于世，就连收徒的规矩，也是照着他师傅依样画瓢罢了，其它的事哪里想得了这么许多。”

        萧陌又道：“那师兄的仇可报了？”

        管青侠叹道：“时隔这么多年，况且大公子当时不过是懵懂稚子，未曾见过那些贼人，要找凶手谈何容易？连贼人如何行凶也未必可知。”

        萧陌急道：“那便如此算了？”这一路行来听了许多顾庆丰的豪爽事迹，心中敬佩。又想起师兄年少时对自己的疼爱之情，如今得知师兄身世凄惨，心中不忍。又想到若是自己遭了这样的恶事，说不定早就变成心肠狭隘，愤世嫉俗之人，难得师兄心性坚毅，如此刚正。心中对顾青阳更是钦佩，不由道：“慢慢查，总能找出凶手。”

        说话间已是饭时，再见龙三娘，他已经换了装束。一件月白色交领齐腰襦裙，外面罩着天青色的大袖长衫，面施薄粉，蛾眉轻扫，容貌不变却又似换了个人。当真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神态娇憨又妖娆多情。

        初见顾青阳时因着他是男子，萧陌也只是暗赞了他的神韵，如今眼前这人一颦一笑，一颔首，一低眉却都是风情。生生让萧陌这个初入尘世，情窦未开的少年看红了脸，而身边的管青侠眉头却皱的能夹死苍蝇，似有无奈。

        龙三娘轻启朱唇，连声音也由男装时的清亮变的犹如出谷黄莺，婉转动人：“你们真慢，我都饿死啦。”语气中连半点先前离去时的怒意。

        萧陌红着脸拘谨的不敢于龙三娘对视，管青侠也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并不去看他。龙三娘似有不悦，嘟嘴道：“姓管的，难道我比不过你的笑笑妹子么？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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