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分不开了

近日，陶家也不太平。
或者也不能说是不太平，就是除了晋阳以外，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关于给女儿去请旨赐婚，其实陶大人那日从宫里出来就有点后悔了，而这种悔意在赐婚的圣旨送入陶府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因为他听说陆家现在已经不行了，不但陆萧元被降了官阶，就连从前的左相府也不让再住。除此之外，那陆弘文无官无品，太子侍读更是成了个笑话。虽说明年有会试和殿试，可一个给前太子做过侍读的人，就算考出个好样子来又有什么用？朝廷会重用吗？将来新帝登基，敢重用吗？到时候即便陆弘文考中了状元，肯定也是外放，而且不出意外，会放得很远。
陶大人越想越觉得自家女儿亏，好不容易回了京城，难不成还要骨肉分离？
特别是当他听说女儿拿了自己的私产去补贴陆家，就觉得更亏了。
晋阳被陶大人罚跪，就跪在前堂。她也不在意，还跟陶大人说：“反正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皇上金口玉言，是不可能收回去的，父亲后悔也没用。而且父亲说的那些事，原本就已经发生了的，您先前都没有说什么，过后拿我撒什么气啊？
再说我那宅子，我不过是暂时拿去讨讨老太太欢心罢了，我为什么把宅子过到老太太名下，而不是直接给了陆家呢？还不是因为老太太已经老了。她那个岁数还能活多少年啊？十年八年？最多再活十五年。等她一闭眼，是我的就还是我的。
再说，父亲也不想女儿嫁过去受罪，住在那么小的一个宅子里吧？
还有您说陆伯父被降官一事，我觉得父亲您真是想太多了。我都打听过了，他被降官不是因为自己，是被家中儿女给牵连的。说是他家的小女儿烧了二女儿的庄子，庄子里有药，皇上这才生了气。但不管庄子里有什么，您分析分析，这不就是家长里短么！皇上一生气把他给降了官，可是转过头该对陆辞秋好还是对陆辞秋好。
皇上他就算不冲着弘文哥哥，总得冲着陆辞秋吧？他还能一直让陆伯父就做个三品官儿？那等陆辞秋出嫁时多难看啊！十一殿下也是不能干的。
父亲您说我说得对不对？有陆辞秋在，陆家只能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差的。
女儿选的路绝对是对我们家有好处的路，肯定不会害了父亲和母亲还有弟弟。”
她的话倒也让陶大人有些心动，陆辞秋如今在京城里多有名望，他当然听说了。所以这么一想，女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将来跟陆家结了亲，就相当于跟十一殿下结了亲，那可是十一殿下啊，陶家要是能攀上这层关系，往后在京城就也算能站得住脚了。
于是他点点头，跟晋阳说：“起来吧，别总跪着，对膝盖不好。你如今也是备嫁的人了，听说陆家已经开始选日子，你想年底前就嫁过去，为父也能理解。至于你弟弟那个事，你去张罗一下，备些厚礼，明日为父亲自往陆府走一趟，当面给她赔个礼。
她是未来的宣王妃，向她低头不丢人。何况你还要嫁过去，想在陆家过好日子，还是要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你以后也不要再任性，面对她时只要想想她是个大夫，将来你有个病有个灾的还得求着她，你自然就能消了你的脾气。行了，去吧！”
晋阳高高兴兴地起了身，提着裙摆去给陆辞秋备礼物去了。
就是一跑起来后背还有点儿疼，但她也没有太在意。那天打架是为了弘文哥哥，现在弘文哥哥跟她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陆辞秋也没有说不同意的话，那她为啥还要讨厌陆辞秋。
看着女儿跑出去，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陶大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声，跟陶大人说：“你真的觉得女儿嫁到陆家是件好事？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不会全信了吧？”
陶大人说：“但也不能不信，毕竟皇上坑了谁也不能坑了十一殿下，你说他要是把陆家给怎么着了，那陆辞秋再嫁给十一殿下，多尴尬呀？我听说陆辞秋跟十一殿下的感情极好，两人是不可能不成婚的。所以皇上为了以后他们的生活能过得好，也得对陆家好。”
“可是我们靠不上十一殿下。”陶大夫人道，“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我私心里也觉得若是能通过这场婚事跟十一殿下和那位永安县主攀上关系，是件好事。可是夫君啊，我们的背后是三殿下，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撇不开的。”
陶大人沉默了，老半天都没说话。
陶大夫人继续道：“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把我们女儿嫁到陆家去，那今后这个关系怎么平衡？陆家又沾了十一殿下，又沾了三殿下，他们家还有个女儿嫁给了六殿下。
这里头太复杂了，夫君，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蹚这趟浑水，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陶大人摆摆手，不愿再往深里想。“婚事是我们自己求来的，又不是皇上主动的，兴许皇上就是心疼咱们女儿，见她一片痴心，所以就点了头。
你不要总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咱们如今已经回到了京城，那以后就要努力留下来，绝对不能再被外放出去。我明日去见见那陆辞秋，也探探她的口风，看能不能谋个闲职。只要能稳稳当当的待在京里，咱们也不求多富贵，更别求做多大的事情。
咱们家别折腾了，你没事也少进宫，少见丽妃几面吧！”
陶大人走了，临走时说今晚歇在妾室屋里，陶大夫人叹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丈夫不想跟三殿下那边有过多的接触了，也不想让她再跟姐姐接触太多。
可这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么？
这些年在外省，他们为三殿下做了多少事，是说能停下就能停下的么？
那些已经做过的事，能因为他们回了京，就当成没发生过一样？
那些死去的人，也能因为他们回京，就不算死？
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就撇得开的关系，陶家这些年，跟三殿下已经分不开了。
这会儿她倒是有点希望晋阳能嫁到陆府去，甚至还希望晋阳能跟陆辞秋搞好关系。
这样一旦日后出了什么事，至少晋阳有机会保命。
儿子女儿，能活一个算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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