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最难过的，是违心

失去了两位小弟的孟独眼，灰溜溜地回到了青石城。药筐的药草丢了，揽下云家的活计的他一边愁着没法交代，一边打算怎么悄悄去弄死那个小鬼。

        在孟独眼心里，虽说那两位小弟和他一起在青石城相处好几年，一起杀人劫掠过、饮酒笑骂过，但那大都是为了利益，他并没觉得多伤心。死了两个小弟算什么，有钱以后便有大把小弟。

        云家那边的管事把孟晖喊去云家药铺问责，问他为什么没上交答应的药草份量。孟独眼知道，假如他如实相告便会受到责骂，为了自己不被扣钱，于是他干脆就把事情添油加醋，来个借刀杀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个少年在安家的指使下，开弓把你那两位兄弟射死了，然后还把你们的药草抢走了？”

        身为管事多年的徐开，压根就不相信孟独眼幼稚的鬼话，直接连珠炮地喝道：“一个没经过炼体的十几岁的小鬼，竟能把猎弓拉满，一箭就射死你的兄弟？你骗鬼呢！安家即便与我们云家不和，怎么使唤一个小孩出手？还有这么多支进山采药的队伍，就你们这队伍出事？你糊弄谁呢，你是在欺瞒我云家，不怕我打断你双腿么？”

        孟独眼看到后面几个护卫听了管事的话，懂事地往前逼近了他几步，连忙保证道：“管事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小鬼的弓上有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匣子扣着，竟能使他拉满弓弦，我本来能把他擒住的，安家那位小姐竟然出现了”

        “孟独眼！说的是真的？”没等孟独眼说完话，药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管事徐开和孟独眼一看，竟然是云家家主来了，忙道：“见过家主/云家主！”

        云家家主云遮月今天心情很好，他的妾室刚在房间服侍得他很舒服，又听闻下人禀报老对头安家家主安天和得了大病，然后出来随意逛逛自家药铺还能抓到找安家麻烦的借口，他觉得真是非常走运。

        “真的，自是真的！”孟独眼顿时点头哈腰，与他在外的凶狠欺人的形象判若两人。因为他知道，被管事发现他添油加醋，顶多是打骂一下扣点钱，最坏的结果就是把他清出云家雇佣人选，但云家的家主要弄死他，真的很简单。

        云遮月非常满意，接下来他只要将那个小鬼捉住，然后带着孟独眼去安家要个说法，然后派人宣传一下安家的卑劣手段，便能把安家声誉搞臭，到时候他们的商业和矿产没人愿意合作，便是他云遮月获利之时。最坏的结果，哪怕对质失败，他也能把责任推到孟独眼身上，怎么都是有益无害。

        “很好！那给你几个人，你去把那个小子弄回来，你不光不需要惩罚还能得到赏钱，你会做了吧？”

        “当然，小的这就去做，这就去！”孟独眼擦着汗退了出去，丝毫没想到自己早已是颗陷入泥泞的棋子。

        李浮云找到吴伯汇合的时候，吴伯早已在市集把兽皮出售给了大商家了，吴伯说道：“正好，顺路找个铁匠铺把引弓匣铸成铁的吧。”

        李浮云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拆卸好的箭匣零件，和吴伯来到一家铁匠铺下了预订。听见铁匠铺的老师傅告诉他，明天一早就能来拿了。

        太阳即将西斜，李浮云便和吴伯一齐回家。然而，刚到住处之外，却看见有人在屋子里外翻来找去。

        李浮云很想冲上去，结果却被吴伯拽住了。吴伯说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先去看看。”说着便让他拿着东西，自己走回去。

        “那个老头，这里是你的住处吗？听说你这里住了个小孩对吧，我们是青石城云家的人，在找一个小孩，你快叫出来看看！”孟独眼拦住吴伯问道。云家果然消息灵通，城外附近哪家的小孩一下子就查到了不少，查看完这里，接下来就剩几十户人家了，肯定可以找到那个小畜生。

        李浮云远远便看到出来拦住吴伯的独眼龙，就知道肯定是来冲着他来的，只得暗暗焦急希望吴伯千万别出事。

        吴伯已经听过浮云那小子和他说过青石三狂的事，此时见到孟独眼，哪里会说实话，就说没有这人。

        孟独眼说道：“老头，你可别不识好歹啊！我们是青石城云家的人，云家的做事风格你应该听过吧？交出那小子，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转身就走。”

        见吴伯还是摇摇头，身后带来的人也没找到什么，于是孟独眼冷哼道：“老头，你嘴很硬啊！希望等一下你的骨头像你的嘴一样硬！给我打!”

        李浮云远远看着好端端的吴伯，忽然被独眼龙一帮人打倒在地，拳打脚踢，就知道吴伯为了不说他出来，忍辱负重了。可他不能出去，出去就是送死，还可能更加连累吴伯，枉费吴伯一番苦心。

        李浮云看着吴伯被人不断的踹，慢慢的双手抱身，躬成了虾米，忽然眼眶一红，流出眼泪，捂住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打了好一会，眼看老头抱着身体在地上颤抖，孟独眼手一挥，说道：“走，咱们去下一家看看！”

        李浮云握紧拳头看着孟独眼等人越走越远，连忙冲出去，扶起吴伯，经过一番检查后，发现吴伯肋骨被打断好几根。

        他哭着说：“吴伯，呜呜我就去附近村庄找大夫来，他们打你这个仇，我一定要替你报！”李浮云知道，吴伯都是因为自己才被打的，不报复回去，他誓不为人。

        吴伯艰难的拉着他，说道：“没事，这点小伤，我自己就能弄好！你还年轻，千万别冲动，云家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吴伯一番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双目通红的李浮云。

        给吴伯上完草药后，李浮云看着鼻青脸肿缠着药布的吴伯，心里恨恨的想道，独眼龙，云家，他记住了！

        是夜，李浮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世间就是不公平的：你只是想上山打猎，别人要杀你抢你；你只想安稳生活，别人要来欺负你让你钻胯；你想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人要对你亲近的人下毒手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获得力量，然后把世间的不平统统灭掉。原来，世上从来没有公平存在过，即便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球，也如青石城一样，弄权者剥削，各阶层吃人，底层在欺凌，真正怜悯平和的人能有多少？他能遇到吴伯、安子瑜这样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不能不说是种幸运。

        李浮云猛然直起腰来，目光不再犹豫。违背自己的心意让亲者痛仇者快，他忍不了了。他决定就明天，他对抗不了云家，但云飞帆与独眼龙他一定要杀，不然他连觉都睡不着。

        人，最难过的，便是违心吧。违背自己的心意，或者被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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