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万椿到了鉴定中心，径直走向拐角的办公室内。她在门口轻轻敲了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才微笑的进去。

        好在，她有个关系不错的师兄在鉴定中心工作，这才能托熟人办的加急报告，早上送过来的，下午报告就出来了。

        “徐师兄。”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坐在桌子旁背对着她。

        “万椿来了。”徐一行转过身，他眉眼温润，浑身散发着一种儒雅书生的气质。说话温温柔柔，每次万椿听他讲话时，都仿佛置身于三月的春风中。

        万椿是在大一的时候认识的他，徐一行比她高一个年级。她刚加入学生会时，徐一行已经是学生会会长了。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温和善良极有耐心，但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这身体真得太差了。

        万椿在学校时，十次见他，八次里他都是在生病。

        徐一行轻咳了两声，将手边的文件夹递给她。

        “师兄，你怎么又病了？”万椿多少有点打趣的意思在里面。

        徐一行眼角弯了弯，掩住嘴角又轻咳了一声：“都是老毛病了，一到了换季的时候就开始反复。”

        万椿同他寒暄了几句，打开文件夹，将里面的报告全都看了一眼。她送过来的两种奶粉，一种是她通过广告购买的，一种是杜奶奶买的。这两种奶粉里面均不含违规添加物，更没有对适用人群不利的地方。

        要非说这种保健品奶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就是它根本没有广告上宣传的那些效果，什么降糖、增加记忆力等等效果都是虚假广告。它和平常的奶粉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其中不含糖分，糖尿病患者可以食用。

        这就是说，她之前的判断都是错误的！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徐一行问道。

        万椿说了句没事，再三感谢后，就同徐一行道别。

        她拿了报告后，直接去了地铁口，乘地铁往家走。万椿在鉴定中心待的时间不短，回到家后，天色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雨后泥土的芳香。

        万椿拿钥匙开了门后，才发现夏荷不在家。她按亮手机一看，今天周五呢，怪不得。

        夏荷她男朋友是蓟都本地人，在市中心有一户小两室。前两年她男朋友就想让她搬过去一起住，可是他那离夏荷工作的地方比较远，夏荷就没搬过去。也就每次到了周末，过去陪他两天。

        万椿气馁地将文件扔在茶几上，先前买的两罐抑糖奶粉，也还全都在茶几上放着。万椿看的有些心烦，所幸别过眼躺在沙发上。

        检查报告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万椿心里还是觉得，益药集团的这款抑糖奶粉肯定是有些问题。如果只有一个人说这款奶粉用了之后经常有呕吐恶心的状况，有可能只是不适合用这类产品。可是有好几个人都有了这种情况，那一定就是抑糖奶粉有问题。

        肚子传来一阵饥饿的叫声，将胃搅得难受。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正常吃过饭。早上在上班途中吃了个煎饼果子，中午吃得张平安给的甜品，晚饭。。。

        她疲惫地起身，没有一点做饭的欲望。万椿又拿起手机，搜索附近都有什么外卖。她拿着手机划拉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想吃的。

        万椿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八点，时间还早。她拿上手机，关上门，准备去小区外面转转，看看有什么吃得。

        出了小区，往右手边走个两条街，就有一条小吃街。

        她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今天刚下过雨又是个大阴天，天色黑沉，看不见一点光。路边昏黄的路灯忽闪忽闪，散发一种恐怖的气氛。

        万椿手机响了两声，进来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又是那个未知号码。他这次发来一张图片。

        是她从鉴定中心出来的照片。她的脸上被人用红笔划了一个叉，扎着一把水果刀钉在桌子上。

        万椿浑身一激灵，一股冷意，从脚尖直冲到脑门。

        他们在监视她？

        万椿赶紧暗灭手机，往回走。街上空无一人，身后有一道影子蔓延到她脚下，她突然停下脚步，脚下的影子也停了下来。万椿僵硬地慢慢扭过脖子，往后看。只看见一道身影在她回头的瞬间，迅速躲进了阴影里。

        她脑海里闪过，刚才收到的短信内容。她的脸上被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一把水果刀贯穿照片，将她的面容刺破扭曲。

        万椿顿时慌了神，脚步大乱，赶紧往家跑。她一加快脚步，后面的人也跟着快了起来。

        许是神经极度恐惧后，她竟然冷静了下来。如果她现在回家，坏人追到家里怎么办？她不就将自己的最后的庇护所完全暴露了？！

        万椿放慢了脚步，她想起小宋警官下午时，给她存的手机号。

        “24小时在线，绝对比出警速度还快！”小宋说。

        她想都没想，赶紧拨了过去。

        手机嘟嘟两声后，还没有被接起来。万椿一边走，一边往四周看。快到小区门口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还开着门，万椿脚步不停，赶紧进了便利店，穿过货架，特地站到了摄像头下面。

        阴影里藏起来的人影走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头上戴着帽子遮住了面容。他手里紧捏着震动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串号码。

        这个号码，他虽然没有在手机里存着，但是一直牢牢记在脑海里。

        他犹豫了片刻，接了起来，他没有说话，电话对面是个女生，她压低着声音，故作冷静的说。

        “小宋警官，我被人跟踪了。他可能想要杀——”万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门口进来一个穿着严实的人影，他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行为很奇怪，进了便利店什么东西都没买，反而一直盯着万椿看。

        万椿浑身一怔：“他…他来了！”

        万椿浑身紧绷，做防御状态。店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店员，店员还是个小姑娘。如果真发生危险，万椿自己都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保护她。

        “待在那别动。”

        陈舟没挂电话，整个人犹如一头猎豹冲出去。他顾不得从路口绕过去走斑马线，一阵冲刺，长腿一迈，直接从马路中间的隔离栏越过去。

        万椿默默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来一瓶酒，攥在手里。

        那个人影慢慢逼近，眼见他的手掌要落在万椿肩膀上，就听见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声响起。

        陈舟黑着一张脸，宛如煞神般，别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

        “哎，别打架啊你们，你们要打出去打，不然我就要报警了。”女店员看见打架的，有些六神无主。

        万椿拦住她，指着陈舟说：“不用报警，他就是警察。”

        女店员视线往陈舟脸上扫了扫，显然不信她。他这长得一脸凶相，完全没有警察的那种浩然正气，要说他是警察，还不如说他的一个流氓头子更有信服力。

        “我告诉你们，我真要报警了。”

        “他真是警察。”万椿无奈，直接从陈舟裤兜里掏出他的警官证，给女店员看。女店员确定之后，将警官证还给了万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她虽然在收银台站着，眼神一直盯着这处看。

        陈舟膝盖压着那个男人，一只胳膊桎梏住他，另一只手扯掉他的口罩。他凶狠地问：“说，你有什么目的？”

        “你放开我。”那个男人怒了，他气得满脸通红，骂道，“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伤人，我要去告你，放开我。”

        “老实点儿，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舟用力一别，男人顿时发出一声杀猪的惨叫声。

        他骂骂咧咧：“我他妈就是看着女的长得好看，想要个联系方式。谁他妈知道是个有主的。”

        他又冲万椿骂道：“你早说你男人是警察啊，他妈的老子才不招惹有主的女人。”

        原来是一场误会，万椿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经过刚才这么一遭，就算是万椿不说，陈舟也猜到些什么。见她没有说的意思，他没多问什么，只是执意要把她送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相顾无言。万椿双手垂在身前，她手里还拎着刚才买的鸡蛋灌饼，灌饼还有点余温，将透明袋子底下结出几滴水珠。

        陈舟将万椿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这么瞧着，是比八年前更加好看了。她单穿着一条修身的长裙，胸前隆起更加饱满，裙子贴身，显得她腰身更加玲珑有致，浑身多了一种女人的娇俏妩媚感。

        陈舟淡定地拉链拉下，把黑色的连帽衫披在她肩上，身上只留下一件黑色的短袖。

        万椿突然停下脚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挺冷的，你穿着吧。”陈舟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衣服里还有他的热气，猛然一披上，将她后背烫出一层薄汗。现在本来就是六月初的天，刚下过雨，虽然有些凉意，可还都是二十多度的气温。她这件裙子本来就厚实，再加上一件确实有些热。

        “不用了，我不冷。”万椿将衣服拿下来，还给陈舟。“你还是穿上吧，就穿一件短袖，一会儿感冒了可别怪我。”

        他将衣服拎在手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陈舟鼻子冷哼一声，显然是对刚才那个男的说的话有些不赞同。

        那人什么眼神，瞎了吗。还长得好看，要个联系方式。

        陈舟舌头在嘴里滚了一圈，故意夸大其词：“唉，你不知道。这男人啊，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们这些女人，都喜欢长得娘们唧唧、弱鸡一样的男人。你别看那有些人长得好看，表面上特别疼媳妇。其实关起家门来，那家伙，抡起皮带打人的还少吗。”

        “就前两天，我们那还——”

        他话还说完，万椿突然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陈舟还未吐出的话，瞬间咽了回去，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缓缓垂下头。

        “陈警官，您到底想说什么？”万椿问。她可还记仇呢，前几天那些混账话可都是他说得。怎么？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知道，这八年不见，陈舟还去学了表演？天天跟变脸一样，一天一个样。

        “我——”陈舟吞吞吐吐。

        万椿逼近一步，身子和他贴近几分，她仰着头，鼻息打在他脖子上，眉眼带笑。

        “你什么？”她来势汹汹。

        陈舟慌了神，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声音仿佛卡在了喉咙处，什么也说不出来。

        万椿冷笑一声，转过身，发尾从他胸膛扫过，轻轻柔柔却引得他浑身一僵。

        “陈警官是想说，男人都不靠谱？”万椿问。

        “啊，对，差不多。”陈舟点头。跟在她身后，十分仗义的说。

        “你以后挑男人，长点儿眼光。这样吧，好歹咱们也有个同学情，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个忙，以后你要是谈对象，先让我见见，舟哥给你把把关。”

        万椿轻嗤一声，眼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同学情？我可不记得我还和混蛋有同学情。”

        她刻意咬重‘混蛋’两个字，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故意提起那天陈舟说的话。

        从便利店到她家楼下，也不过短短几分钟。万椿走到楼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万椿。”陈舟站在灯下，喊住她。他眉头夹紧，带着隐隐担心。“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打我电话。”

        万椿回了声“好。”就直接上楼了。她就没打算问他，为什么小宋警官给的电话号码是他的，也没问他怎么在这儿附近。

        她心里现在装的都是抑糖奶粉的事儿。如果第一条短信只是警告，那么第二条短信就是真正的威胁，背后的人想让她就此收手，别再往下查了。那就是说明，这件□□后面肯定还藏着东西，她还没有触摸到，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她想得出神，不禁放缓了动作，开个门的动作就耽误了好几分钟。突然一个电话进来。【全天等候】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万椿疑惑地接起电话：“陈警官，有事吗？”

        “你还没到家？”

        “到了。”万椿赶紧开了门，按亮家里的灯。她站到窗户边上，往下看去。

        路灯旁站着一个人影，他指尖夹着一抹猩红。

        “嗯。”手机里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陈舟指尖的猩红在黑暗中逐渐发亮，他抬着头似乎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万椿急忙一躲，藏在窗帘后面。她后来一想，陈舟又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间，怕什么。

        她鬼鬼祟祟探出头，贴着玻璃往下看。电话还没有挂断，两人都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声伴着电流声顺着听筒传到她耳朵里。

        “回去吧。”万椿轻声说。

        “嗯。”他又应了声，下面的人影却没动。陈舟吐出一口烟圈，将烟蒂掐灭，弹进垃圾桶里。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角。他按着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吸烟有害健康。”听筒里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好，不吸了。”

        陈舟轻笑一声，将打火机塞回兜里，未燃着的烟依旧被他含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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