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什么？！让你替嫁，还是嫁给沈屿？！”茶楼的包间里响起一阵惊呼。

        曲意欢捂着心口：“不行不行，我气得心口疼。”

        竹苓拨了拨面前的茶盏，脸上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那是沈屿啊。据说面如修罗，五大三粗，先前还是个地痞流氓。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你。”不怪曲意欢这般说，自己好友自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周全，那是整个京城大家闺秀的标杆，现在要去嫁给一个要根基没根基、要样貌没样貌的五大三粗的将军，这搁谁身上受得了。

        “你啊，就是脾性太好，白白让你那便宜妹妹踩上一头。”曲意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看她就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将这祸事往你身上引。谁不知道你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三天两头在外面惹祸，然后再让你来解决，你这便宜姐姐也太好用了些。”

        “你……你现在还有心情吃茶。”曲意欢夺过竹苓手上的茶盏，晃着她的肩膀，“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婚事，不是儿戏。”

        竹苓被她夺过了茶盏，脸上还是一副懵懵愣愣的模样。

        她看着好友气恼的模样，反倒是安慰起了她：“姻缘是天注定，这些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而且我也没和太子两情相悦。”竹苓小声地反驳了一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曲意欢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都是气话，若是静亭侯和静亭侯夫人执意要将竹苓嫁给沈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好歹争取一下，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希望呢？

        “之前就觉得你那个妹妹是个祸患，没想到一口气全憋在这次了。”一提及苏玥言，曲意欢就是一副晦气模样，“谈到她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要说曲意欢如此讨厌苏玥言，不只是因为竹苓，先前两人便有过矛盾。

        之前曲意欢去制衣坊取定制的衣裙，她提前就已经付好了所有的钱，并且特意叮嘱过掌柜的要用上好的浮光锦，结果那掌柜倒是算盘打的响亮，将她的浮光锦偷偷换成了交织绫。

        她付的钱够买十条交织绫制成的裙子了。

        这种气她能受吗？当然不能！

        曲意欢当时就找掌柜的理论，真当她是傻子，看不出来二者的区别。

        她当时对掌柜的说，将所有的钱退给她，这裙子，她也不要了。她自认自己还是退让了一步，不然她能闹的大半个月不会有人再来此处买衣服。

        结果那苏玥言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说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还说掌柜的出来做生意也不容易，为何她不能心胸宽广点儿。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说世家小姐就是娇气麻烦，只会在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

        谁知那掌柜的也顺势哭诉，弄得她倒像是一个恶人。

        那苏玥言还越说越起劲，周围一二十张嘴，她一个人怎么说的过？

        那掌柜的钱是钱，她的钱就不是钱了，害得她还被父亲禁足，大半个月都出不了门。这件事情曲意欢现在想来还觉得生气。

        “好了，不说她了，怪没意思。”竹苓对苏玥言向来没什么感情，她干出什么事自己都不会觉得意外。

        她将一旁的窗子支起，头微微往前探了探，想要透透气。

        京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华，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只是她的视线却只被一抹身影吸引。

        沈屿一只手将因摔倒在地儿而哭闹不止的小儿拎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这样哭哭啼啼。”沈屿随手给了他几枚铜板，让他去一旁买糖葫芦。

        那小儿一脸敬畏地摸了摸沈屿身上的甲胄，眼中带着艳羡，随即便狠狠地点了几下头，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一旁的妇人看见沈屿这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带着小儿连连道歉，生怕惹恼了他。

        “想什么呢？”曲意欢见竹苓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便也同她一同探出头去。

        只是这街道上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竹苓的嘴角荡出一抹浅笑，犹如雨后娇花一般清新。

        嫁给赵禹书，不见得就会过得好；嫁给沈屿，也不见得会过得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天天净给我打哑谜。”曲意欢捏了捏竹苓的脸，“走吧，我们去选胭脂，今日你看上的，我全都包了。”

        曲意欢一番话说的豪情，又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朝竹苓使了一个颜色：“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竹苓假装没有看见她微微心疼的模样，挽着她的手往外走：“那我可得好好选几样，这种机会可不多。”

        两个人去了京城最大的香宝斋。

        这处的胭脂在全京城都十分有名，颜色鲜艳，品种多样，而且也不容易花。只是这价格，自然也很好看。

        今天请她来香宝斋，想来曲意欢也是下了血本。

        “竹苓，快来试试这个。”曲意欢手中拿着一盒胭脂，在竹苓的唇上试了试，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说这个适合你。”

        试着试着，曲意欢手上就拿了好几样。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给我包起来。”

        “好的客官，一共二十两银子。”

        曲意欢狠狠地肉疼了一下，扯下自己的钱袋子。

        竹苓及时打断了她：“好了，逗你玩的，还真当真了。”

        她放回了几盒胭脂，有拿过方才曲意欢试了好几次却舍不得买的那一盒：“好了，你给我买一盒，我给你买一盒，刚刚好。”

        竹苓没等曲意欢反应过来便将钱付了，然后将那盒胭脂塞到她的手里：“知道你担心我，但也不用委屈你的钱袋子。”

        买完胭脂以后，两个人又随意地在街上逛了逛。

        “你这妇人，没钱就往一边站去，别来耽误我做生意。”那屠户嗓门大，引得周围来了一圈的人看热闹。

        那妇人犹在解释：“我的钱袋子方才被人偷了，我说了，等会我府上的小厮会来付钱。”

        “那你这不还是没钱吗？去去去，别在这里挡着。”随即将妇人打算买的肥瘦相间的肉又重新拿回来卖。

        竹苓稍稍偏了偏头，想要看清里面的场景。

        那妇人孤零零地一人在一旁看着，但是周围却没有人有想要帮她的意思。

        竹苓点了点腰间的钱袋子，虽然剩下的银子不多，但是应当也是够了。

        “这钱我付了。”竹苓将钱袋子放在桌子上，回头安抚那无助的妇人，“大娘，东西你先拿着。”

        那屠户只得讪讪地将肉递给那妇人，将围成一圈的人驱散开来。

        林玉红看着面前安抚自己的小姑娘，连忙道谢：“多谢姑娘。”

        “敢问姑娘是哪户的人家，我也好将银子送过去。”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平日里她也很少出府，今日遇到这样的事，能帮就帮一点，也算给自己积善行德。

        “你今日怎的想起关心这种事来。”曲意欢拉着竹苓往外走，“你那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她们每个月的月例都是固定的，今日出来一趟花的钱，得让她们攒两个月的月例。

        竹苓微怔。只是方才的那个场景，让她太熟悉了。如果自己这次没有答应替嫁，是不是她也会像那样被静亭侯府的人围起来责骂。

        她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所以这次才会忍不住帮一把。

        “我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竹苓软软糯糯地撒娇。

        大将军府。

        林玉红连忙派小厮去之前那个肉摊去付银子，：“你给他双倍的银钱，将那个荷包拿回来。”

        那可是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哪能随随便便的就给了一个屠户。

        她又想起今天帮她忙的那个小姑娘，不知道姓甚名谁。这不仅长得和天仙一样，心地也同菩萨一样善良。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不想到这里还好，一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好的姑娘，反正不会便宜了自家那个兔崽子。那个兔崽子，一整天喊打喊杀，现在二十有二了，还没娶妻。

        林玉红喝了一口茶顺顺气。

        “娘，我回来了！”门口顿时响起一阵高呼，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踏步进来。

        不看见他还好，这一看见，林玉红更气了。

        “二十二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我看有哪家姑娘想嫁给你！”她气得往沈屿身上拍了几巴掌，别人家的都抱上还几个孙子了，就自家这个还在打光棍。

        “娘！娘！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沈屿狼狈地躲到椅子后面，确保林玉红打不到他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身上已经赐婚了，是什么……苏家小姐。”

        管她哪家的小姐，能把他娘先应付过去就行了。

        “赐婚？！那你现在还不赶快去准备，还想让人家姑娘嫁给你受委屈？！”林玉红将椅子一把扯开，拎着沈屿的耳朵将他往外赶。

        沈屿看着自家紧闭的大门，又拍了几下，见真的没人来开门便放弃了。

        随即脚步熟练地拐到了隔壁。

        “大哥，又被婶子赶出来了。”张刚和李猛看着坐在院中的沈屿，非常熟练地拿出了一坛酒。

        大哥被赶出来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他们也都习惯了。但是这明明都要大婚了，哥咋还被赶出来了呢？

        “我怎么可能向一个女人屈服呢？！想让我给她买东西，不买，坚决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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