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双修

　　春月明耀下，路上沉凝冰块闪闪发亮，走在其上，如行走在璀璨大道。

　　陈风牵起陈汐月的白嫩小手，缓步慢行，转身看向她。

　　“二姐，眼睛感觉如何。”

　　“与之前并无太多差异，只是觉得世间万物变得缤纷多彩，玄奥妙妙。”陈汐月亦盯着他的眼睛，微气恼道：“还有……看你是更加讨厌了。”

　　陈风忙放开手掌，躲闪那似欲喷火的目光。

　　陈汐月嘻嘻一笑，却拉着他，蹦蹦跳跳，如两个年幼稚童在欢快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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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将未明，寒意犹存。

　　竹楼走廊，陈风与陈汐月相约而至，正身端坐，面朝东方，等待日出东方之时，紫气东来。

　　二人盘腿而坐，双目微合，一手相牵，一手捏诀，默思感灵之法。心念观感间，周身事物尽皆消隐，天地变幻，茫茫然无穷无限，无尽白色光点沉浮其间。

　　身躯心念浑浑融融，化为两团微弱光晕，一影黑一透白，如有呼吸般忽闪忽暗，在繁密白芒间随心荡漾。心念微微跳动，黑白光晕缓缓交缠旋转，犹如黑白阴阳游鱼，游鱼愈转愈快，搅旋变幻出黑白气旋。

　　气旋渐渐牵引周围无数灵气光点，形成一汪灵气漩涡。繁多灵气光点在其中沉浮隐现，旋转飘动，又被慢慢引入黑白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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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之时，湛然紫气，自东方天外，浩浩荡荡铺天而来。

　　来势极快，刹那之间，已至眼前，好似弥天烟尘，瞬息淹没黑白气旋。

　　浩瀚紫气，掠风而去，瞬息之间，已至西方天外。

　　紫气东来，细微灵气白芒尽皆染成紫青之色，天地间紫霞朦胧。黑白光晕沾染紫色光华，显得愈发凝实，游动旋转更加灵动畅然。

　　东来紫气，被蕴成青紫的灵气漩涡捕捉一丝。绛紫色的紫气如烟似雾，盘旋在青紫漩涡之中，缓缓缠绕袅绕入黑白气旋之间。此丝紫气缥缈缭绕，勾连黑白游鱼，游鱼愈演愈烈，紫气愈来愈细，却极为坚韧，并不散断。

　　黑白游鱼似被紫气点化，两鱼之中各自现出明紫气团，如画鱼点睛，游鱼愈发灵动自然，旋转间好似成为一副紫气太极阴阳图。

　　气旋流转之间，紫气消融殆尽，白黑圆融一体，阴阳游鱼缓停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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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风和陈汐月缓缓凝神静意。

　　相视一笑，陈风笑意不停。陈汐月移开目光，不敢直视，眉眼笑意不减分毫。

　　陈风仰躺而下，舒展身体腿脚，放松心神，陈汐月有样学样，仰卧静观春日春风。

　　师傅坐在摇椅上，轻轻瞟了他们一眼，好奇问道：“你们怎么懂得双修之法？”

　　陈风惊异万分，“这是双修？”略微思考失笑道：“是了，两人一同修行，即是双修。”

　　师傅坐正，煮水沏茶，嗤笑道：“那有那么简单，双修讲求身心相合，身与意合，心与念合。你们身未相合，但心意心念交融一体，才是两人同修，也算是一种双修之法。”

　　陈风一手掂于脑后，意态闲适，随口答道：“没有感觉，只是浑浑沉沉，并无他意。二姐你呢？”

　　陈汐月秋水眸子微眯，娇躯慵懒，轻声回应：“我也是如此。”

　　陈风接着回答师傅的问题，“昨夜之时，就是这般情况，我们思量之后，觉得会对修行有利，于是今日只是尝试一下。”

　　师傅掂起茶盅，微一思索，说道：“应是之前她入你心海，以致心意相连，心神相通，才会如此方便双修。”

　　陈风转而问道:“师傅，那茫茫紫气是什么？”

　　“天地紫气，为亿万生灵的生生之息，你也可理解为此方世界的气运之气的一种显化。此紫气每年之初，一至九，皆会喷涌而出，弥漫天下，侵染万物，以保世间万物繁荣昌盛。”

　　“凡人在此期间，祈求紫气伴身，以得今年诸事如意，平安顺利。对于修行之人，得些紫气可以修行更为顺心顺意圆融自然，对于你们刚开气穴的修行者则有助于化气穴为紫府。”

　　陈风道谢一声，看着仍懒洋洋似已睡着的女孩，起身进入灶房，直到煮好饭菜，才将她拖起来。

　　陈汐月睡眼朦胧，眯着细眼看见陈风面前晃动，怒道：“别烦我，让我再睡会。”

　　“二姐，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陈风蹲在她面前嘻笑道。

　　她抬起润如春水的眼眸，撅着嘴，不满道：“不知道，别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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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往年习俗，陈三一家，本该昨日就外出探访亲友，但当时陈汐月心神受创，不便出行，推到了今日。陈汐月本就不太愿意前去，以需要修行练气和伤病尚未痊愈为借口，推脱不去。

　　陈三见她坚持，心思一转也就答应下来，并委托陈风的父亲和师傅，在这几日能帮忙照料一二。因而陈汐月和陈风一起前来，一日三餐也将在一同竹楼解决。

　　三人人吃罢，师傅耍了一套养身健体拳，陈风看了一会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拳法？”他常看师傅打这套老拳，也没看出有多厉害。

　　师傅长吐一口浊气，绕着和他一样干枯的槐树转了两圈，随口答道：“这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霸王神拳。”

　　陈风不由得撇嘴，“不想说就算了。”

　　师傅蹲在树下，扒拉泥土，又敲敲树根，嘿嘿笑道：“小风，想学啊？”

　　陈风点点头，实诚道：“想，艺多不压身。不过师傅你是觉得这树碍事，觉得我在这练拳施展不开，想把树砍了？”

　　“你想得倒真美，把你宰了都不会把它砍了，它夏天能遮阴乘凉，你能干什么？”师傅觉得无趣又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而后才坐下。

　　陈风小声念叨，“我能烧菜煮饭……”

　　“你先好好修炼气脉，过几天我心情好了再教给你。”师傅说着，又是合眼躺下，好似永远睡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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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风回身，屏去杂念，与陈汐月一同阅读揣摩坐照自观之法。

　　两人修习方法与昨日相同，先将他法铭记于心，再转而切合己念，直至可以成功以观自身。以心念自观己身，更需切合自身心意。

　　与感灵拢气时的混乎迷惘不同，坐照自观之时内心通明透彻，心中映照身体。

　　此自观之法，主观气穴气脉，隐去血肉筋骨。

        陈风端坐，低头坐念，心思澄净，目光迷茫而化为沉静，直视腹部气海位置。

　　皮肉血骨渐渐消隐，小腹气穴位置显出一团半寸大小染着紫晕的白色气团。未经气脉运行化而为己的灵气，大都只为透白纯净的白雾气团。

　　清晨时分，两人将灵气引入气穴之时，为阴阳太极意象，仅为双修之时，自然而然阴阳两化的情形。那时陈风为黑，为阳；陈汐月为白，为阴。逆运太极，有阴阳颠倒乾坤变乱之意。

　　陈风继而默想五行灵脉中的金灵脉引脉诀，查找自身是否有此脉属。朦朦胧胧中一副黯淡无光，灰扑扑的气脉图案隐约浮现，环绕全身而行，在肺部纠结多有灵窍。

　　气脉庞杂凌乱，有繁多末端分岔，枝节道口。之后若运气法门各异，灵气运转路径不同，将至所得金属性灵气各有差别。但开脉之时，灵脉细枝末节，需尽皆辟开，才能圆融如意，化为一体，合天地自然之理。

　　以心念为针，灵气为线，心针从气穴与气脉连通处，刺入其中，如针刺皮革，坚韧缓慢，需用尽全部心神，缓缓而刺。与此同时，身上肌肤，也有针刺般的痛感，犹如有尖针在刺破皮肤，刺入血肉。

　　陈风之前所受痛楚之痛，何止刺痛的千万倍，此刻虽仍有痛感，可以察觉身体刺痛，但心念不至于凌乱散布，不能凝念为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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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聚心针辟脉，极为损耗心神，不消半个时辰，心神恍惚中，心针碎裂。

　　丝丝灵气逸散，附在已开辟出的气脉之上，将其化为灵脉，已辟开的灵脉仅有千一。气穴内淡紫色丝雾盘旋不散，形成一个小涡，将气穴氤氲成紫府。

　　此时天气犹有寒意，院外积雪尚未完全融化，然而陈风被针扎疼痛刺激，仍不住地流下汗水。他散开心思，随手擦净脸上汗渍，缓缓躺下，身心疲惫不堪。

　　身旁的陈汐月脸上沁有汗液，眉心微皱，眼中漆黑瞳孔紧缩，如针眼大小，仍沉浸在心针辟脉中。不消片刻，陈汐月身躯晃动，瘫软下来，如水般的眼眸水意更浓。

　　陈风关切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陈汐月轻轻摇头，半晌才平复胸口喘息，“疼痛如刺，修行真是艰难困苦，与那些神仙话本上描述的舒然畅快全然不同。”

　　陈风拾起手帕，轻轻为她擦拭脸上汗水，“开脉进度如何？”

　　她轻声叹息一声，“尚不足百一。”

　　陈风手上停顿一下，笑道：“二姐比我厉害多了。”

　　“师傅，弟子这进度是不是太慢了？”陈风转而问向师傅，也不知道他是否熟睡。

　　师傅抬起皱巴巴的眼皮，眼中闪光一丝神光，扫了他们两眼，平淡道：“你这已经算是天赋异禀，初次修行便能开辟千分之一气脉，实属不易。大多常人初次修行尚不能坐照自观，更别说凝心念，聚灵气，开气脉。

　　凡人难开气脉，一则难坐照自观，二则难凝聚心念，三则难抵抗刺痛，以致开脉缓慢数十年都尚未成功，错失修行之机。”

　　陈风仍不太满意，至少比身旁之人差了许多。他与陈汐月说笑几句，放空心神，休息了半个时辰，又重新凝聚心念，开辟气脉。

　　一日时光便在开脉修行中度过，休憩间有时会欣赏初春风光，细声交谈；有时则阅读揣摩《灵文辞海》，精进文字；有时会翻看医药典籍，学习诊病行医之法。

　　余下中午和晚上两顿饭菜，都是陈汐月做的。陈风仅在她身旁帮衬和指导，有时她也会挥刀恐吓，让他不敢随意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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