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贪迷恋又何尝

“师父！”赫晞急忙起身去迎。

        窦青野暗道，人家商量着先让你大徒弟抓你小徒弟，让他们师兄妹相残，然后再削了你大徒弟的少庄主之位，怎么能让你知道呢。

        杨搴舟一看来人心里暗暗叫苦。

        还是李昭，上前迎道：“修远道人，我们想着你前些日子刚离开白云峰，今日也就是随口一议，这才没来及告知。”

        “诶，剑庄出此大事，我作为师父本该留在白云峰帮赫晞处理继任事宜，怪我没有李峰主的好福气，三位徒弟皆任峰主，而今还能替李峰主解忧。我这边赫晞的事情未了，那边鹿鸣峰又出事了，而今雪霁下落仍是不明，李峰主没见，芝盘山庄的丧灯都没摘下呢。可怜我那师兄师姐就草草葬在山庄旁，连个陵寝都没有。本来今日他们是该坐在这里的，我一想到这里，诶……”

        白陌深讲的情真意切，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也没有人敢打断他。而他这番言语，也提醒了众人，鹿鸣峰本也是受害者，也曾是剑庄一员，此刻本该是对鹿鸣峰的不幸而默哀，而不是争论如何征讨。

        “师父，您也别太难过，是赫晞无能。”赫晞站在一旁安慰道，白陌深却好似突然从悲伤中抽离，面色一改，怒对赫晞道：“说什么无能，你是未来庄主，怎能说出此等软弱之话。鹿鸣峰的灭门，赫庄主的枉死，不仅为师会查明，其他九峰的兄弟自然也不会不管，你能做的就是拿出你少庄主该有的姿态，要有当年老庄的威严，让剑庄强盛下去，方不负你父亲之死。”

        “修远道人此言确实不差，但现下谈继任峰主确实欠妥，老庄主之死怎么也要有个交代。”李昭提醒。

        “李峰主考虑的有道理，但剑庄不可一日无主，不如先让赫晞代为庄主，待到鹿鸣峰与老庄主之死真相大白，再行继任之礼。”

        白念秋提出了折中的意见，李昭等人虽不愿如此，但也无法说些什么。

        “我觉得修远道人所言有理，那么我等不叨扰了，便回峰静候真相大白之日。”穆九歌知晓之后便是锦屏峰和观日峰的较量了，一时有不了结果，热闹已经完了，遂起身告辞。

        窦青野见状，也起身要走，顺便问了李昭：“李峰主，您也在此十多日了，观日峰也不可一日无主，不随我们一道回去吗？”

        “谢谢窦峰主关心，我就不送了！”李昭仍面带微笑秉持着他尊长的端庄。

        窦青野不再多言，与穆九歌先后向赫晞，修远道人道过别后便离开了。

        “那老夫也不打扰了。”李昭见穆九星窦青野皆离开，此事也无法议下去，白陌深已到，他更没有留下的必要。

        那边华盖峰、卧虎峰、龙门峰见师父要走也纷纷起身告辞。

        “诶，这我刚来还想去几位朋友叙叙旧，怎么这么急就要走。”白陌深做挽留的言语。

        “修远道人别送了。”杨搴舟看不下去白陌深的虚情，也不等他师父直接先走了出去。

        “杨峰主，改日我去你峰上品你的茶！”

        白陌向杨搴舟喊道，杨搴舟遥遥的摆摆手，也不回头。

        “那赫晞，既然修远道人来了，我也便先离开了。”三奇峰张耀也要离去。

        “舅父不多留几日？”

        “我已在此多日，不便再耽搁了，修远道人您费心。”张耀向白陌深欠身作别。

        “应该的，刚刚还多谢张峰主仗义执言。”白陌深道谢。

        “一家人何须言谢。”

        他说的情真意切，倒似真的已经将赫晞当作亲外甥。

        说罢，也不再多言，径直离去。

        等到一行人都走了，白陌深才坐下来，赫晞给他上了一壶茶，他慢慢饮下，长舒一口气道：“你的继任仪式定是要拖一拖了，虽然现下玉柱峰与孤隼峰并未摆明姿态，但是此两峰毕竟势单力薄，三奇峰那边，也说不定会倒戈，因此还需拉拢外峰势力，为你助势。”

        “外峰？”

        “而今江湖，名剑层出，剑庄已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之后剑庄发展如何且不论，但白云峰还是要发展下去，此刻，最好的办法便是拉拢外峰作为支持。梯云峰是可以考虑的范围，虽然高朗荒唐，但是你那兄长确实可靠，而且梯云峰势力不同小觑，与他合作未尝不可，只不过要过夫人那关。”

        “我明白，母亲那边我来讲明。只是我这兄长……”赫晞没有说完。

        “事在人为，总是要先试一下。况且高朗此人虽然好色成性，但是真做起事来，还是靠谱的，不然梯云峰也不能在短短几年内强盛起来。”

        赫晞不再多言，转而问道：“鹿师妹可有消息。”

        “暂时应该无碍，你先不用想这些，十一峰不会对她下手，只不过先是你父亲被杀，而后芝盘山庄被屠，其中定有蹊跷，你先上梯云峰，为师暗中帮你查。真正在乎真相的也只有我们，急不来。”

        赫晞自然清楚，但是高朗并不比这些人好斗，甚至更麻烦一些。

        昔年剑庄盛时，高朗想入剑庄，不惜送出了自己的母亲乌晴，最终还是遭其他峰阻拦未曾得入，而后却靠一山铁矿翻了身，一晃成了十一峰都要求着的对象。

        而白云峰与他又有自己母亲这层关系，关系一直很微妙，虽然近些年，两峰面上一直交好，但是将自己女人拱手送出，对于高朗来讲，定然是件耻辱。

        白陌深看出他的顾忌对他道：“当年之事，背后因果难断，高朗未必会介怀，拜帖我已经给你递过了，前些天他刚娶了第十三位夫人，心情应该不错，即便无法说服高朗，你那位兄长，我觉得很不错！”

        赫晞有些诧异师父为何今日反复提及高星言，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口中听到高星言，而且还是称赞他，赫晞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此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高星言，有他在势必能帮他，只是是否真的要高星言搅入入这场混局。

        赫晞当时确实是考虑过的。

        赫晞上梯云峰这日，高朗召集了家中所有的家眷，皆来出席。

        虽然高朗娶了十几位夫人，但是而今留在身边的不过七八位，而其中仅有五位诞下子嗣，都是女儿。

        其中最大的高月吟，最小的也仅有七八岁。

        几个院子常年不来往，就连过年都未曾像今日聚的这般齐。

        高星言也被叫来出席，鹿雪霁知晓是赫晞前来，也跟了过来，与高星言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偏偏被高朗发现，也不知为何，高朗今日突然格外关注高星言，直接叫高星言到他跟前落座。

        “我儿过来坐，带上你那未过门的媳妇！”

        高朗此一言，屋内一群多年未见的姐妹才注意到这位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还带回来个媳妇！

        乌灵离高朗最近，显然是目前众位夫人中最得宠的一个，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很年轻，且各有风情，最年长也不过四十出头，是高月吟的母亲，岳重烟。

        鹿雪霁并没有看到其中哪位像是这峰上的主母，并没有人与高朗平坐，

        “别找了，都在这里了。”高星言察觉到鹿雪霁的张望，提醒她道。

        “有故去的，又被丢弃的，还有随着女儿出嫁住到女婿家的，所以峰上就这么几位。”高星言又道。

        “我没找这个。”鹿雪霁解释，但还是追问道，“哪位是寒前辈呀？”

        鹿雪霁问的这位寒前辈，是玉雪峰的寒青霜，高朗的第一位夫人，传闻是位绝色美人，当年与其妹并称“长白双姝”，而后寒青霜嫁与高朗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而后高朗频繁娶妻，人均绝色，而寒青霜也渐渐被人遗忘，而今如果她在座应该是与高朗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鹿雪霁扫了一圈，觉得这些人都不太像。

        高星言突然闻言突然谨慎起来，丢下一句：

        “她不在了，以后这个话在这峰上不要再提。”

        鹿雪霁很识趣的不再追问，再次看向在座的几位夫人，她们都是绝色的美人，来自江湖四海，听闻有来自中原的，也有来自新罗的，还有海外的，饶是岳重烟，虽然是年纪最长的一个但是丝毫不逊色。

        乌灵是比其他夫人年轻一些，也没有年轻很多，反而姿色略不及几位夫人。

        而这样一看，几位夫人似乎还有些相似，这样看着，鹿雪霁更觉得高朗对乌灵很不一般。

        “白云峰赫晞到！”

        鹿雪霁的神思被通报声打断，赫晞只一人随着引路的姑娘进入大堂。

        “高峰主好，诸位夫人好！赫晞冒昧来访，略备薄礼，还请庄主笑纳。”

        赫晞落座后，先送上自己的贺礼。

        “此乃‘复棠’，乃是按照‘棠溪’的技艺，复原之作，故名‘复棠’”。

        长白山剑庄能屹立这么多年，正因掌握了“复原”名剑的技艺。

        “棠溪”冶炼技艺，已失传多年，放眼整个江湖也找不出这样的第二柄，足见赫晞的诚意。

        高朗，打开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欢喜的样子，随后令人将剑暂放一旁。

        “此外我已着人在苏杭定了一批上好的布料，过段时间会送上峰来。如果需要可以连同裁衣匠一道送上来。”

        “赫少主有心了，布料我代诸位夫人收了，裁衣匠便不必了，若这裁衣匠是女子夫人难免会吃醋，若是男子这峰上更不需要了。”

        “那是赫晞冒昧了。”

        这么多年送上梯云峰的女子不在少数，赫晞也是试探一下。果然，高朗如白陌深所言，并非真的荒唐。

        “无妨，话说回来，赫老庄主过世，高某本该亲自到场致哀，只是庄内事杂实在走不开。”

        高星言暗笑，所谓事杂，不过是在筹备他的婚礼罢了。

        “高峰主客气了，逝者已矣，无需多记挂！”

        “逝者不追，赫晞此言当真有你父亲当年的风此案，不知可曾继任峰主，还是早已继任庄主。”

        “赫晞不才，白云峰主由弟赫旻继任，我今日前来梯云峰正是想请高峰主出手相助，让赫晞得以顺利继任庄主之位。”

        赫晞直接挑明主题。

        “赫庄主能来与我梯云峰我高朗自然欢迎，若是能帮到你我也乐意，只是无名无分我怎么帮你。”

        此言一出，高星言隐隐觉得不安，赫晞也同样有此预感。

        “高峰主有何需求尽管开口，赫晞能做到一定相帮。”

        “那倒不必，你看我那么多女儿，不如你挑一个带回去，这样我们两家结为连理，梯云峰有难我怎会不帮。你若答应这‘复棠’我就当是聘礼收下了。”

        此言一出，高星言，赫晞，鹿雪霁，高月吟以及高星言的那群妹妹都是一惊。

        但那些妹妹看到赫晞即刻转忧为喜，毕竟，赫晞一表人才，又将继任庄主，实在是十六峰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赫晞早有预感，求得梯云峰相帮并非易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联姻。

        “你不妨考虑几日，毕竟婚姻大事，需得同父母商议。”

        按照乌晴与高朗之前的关系，她应该怎么也不会答应赫晞娶高朗的女儿。

        “不必！”

        赫晞答应了？这倒让高朗都有些意外。

        “赫晞能做得了母亲的主。只不过要娶高家的姑娘，怎一柄‘复棠’就可交待，若此事定下赫晞定会专程来峰上下聘。”

        “好！”高朗大喜，“我果然没看错，此等好儿郎，正是我高朗要找的女婿。”

        “只是，只是赫晞家父刚刚过世不久，此时娶亲怕是不妥，赫晞怕是委屈了高家姑娘。”

        赫晞转而道。

        “无妨，先过门即可，至于嫁娶之礼，你是想三个月，一年，三年都无所谓。”

        白云峰、梯云峰两峰都是有财有势的门户，高朗倒是真不介意这些虚礼，只听他又道：“正好今日这些姑娘们都在，不知你看上哪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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