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义气

小女生们有的用手掌拍遮住嘴上害羞的笑，有的捧着自己的脸，怕被人看到羞红的脸色……

        反正就算有的女生自己班就有同学是顾俊熙这场比赛的对手，也休想把她们的目光从顾俊熙的身上拿开。

        顾俊熙跑步，最紧张的倒仿佛是下至二年级刚刚懂事的、上至可以称为顾俊熙学姐的五六年级女同学在内的、几乎全校的女生。

        几秒钟，顾俊熙敛起笑容，转过身，等着裁判发号。

        “彭!”发号枪一响，四年级各班选手便冲跑了出去。

        这下陈丽雅也没什么心情去看了，低着头，八百米对于男生来说还是很快的，陈丽雅就站在后面准备等着听成绩了。

        “耶！顾俊熙第二诶！”

        “顾俊熙好棒啊……”

        “前三诶！”

        “也很厉害啦！”

        ……

        四年二班的女生互相高兴的招呼着，仿佛顾俊熙是得了第一而不是第二。

        毕竟就算顾俊熙跑了倒数第一，也是会激起她们浓浓的同情的，更何况是还不错的第二。

        其他班级的女孩子看过来的神情都羡慕极了，就连钱力所在的一班，她们班的女生眼神也都是在操场那边的顾俊熙身上。

        顾俊熙朝自己班同学挥着手，休整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跑完的选手都会先回到自己班级在方阵后面准备的椅子上休息，陈丽雅本来就坐在后面，为了避嫌，她连忙往边上靠了靠，离休息区的几个座位又远了一点。

        班上几个女生早早就到休息的地方等着顾俊熙了。

        何静雯给儿子擦着汗，郭利华笑着夸了顾俊熙一番，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又去看着下一个四年二班的接力赛选手们了。

        毕竟是小学生的班主任，一旦学生比赛的过程中出什么事，还是有责任的，所以郭利华也得盯紧。

        “累不累？”何静雯连忙站到后面给儿子松松肩。

        “不累，妈妈。”

        八百米虽然全程三四分钟，但距离不算短，又是比赛，顾俊熙热的脸颊泛红，额上垂下的发丝都被打湿了，隐隐落下几滴汗，配上一张俊美温润的脸，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英朗帅气。

        “顾俊熙，你还蛮厉害的。”

        董晓媛笑着跟顾俊熙说道，一脸自豪开心。“要不是有钱力那个体育生，你一定能得第一！”

        “对啊，”王若琳站在一边，递给顾俊熙一瓶水，微微一笑，眼睛成了两弯新月。“先喝瓶水吧。”

        “谢谢。”顾俊熙接过水。

        一旁的董晓媛和崔可人互相递了个眼神。

        陈丽雅坐在前面，抻着头假装正看着前面的比赛，没听见。

        ——

        又过了几场比赛，女生们都坐回位置继续看运动会了。顾俊熙陪着妈妈在后面坐着。

        儿子的汗也消得差不多了，何静雯怕儿子着凉，连忙拿来顾俊熙的校服给他披上。

        何静雯看了眼手表，“儿子，快十点了，妈妈得赶回单位去了啊，这都是抽空出来的，被人看见不好的。”

        “嗯。”顾俊熙点点头，妈妈是外企的副总，虽然职位不低，但工作繁忙也是真的，自己平时也很理解妈妈的工作。

        “好的。”何静雯笑着捏捏儿子的脸蛋儿，鼻梁上皱起两条细小的笑纹。“妈妈回去了啊。”

        “妈妈再见。”

        “再见。”何静雯看着儿子，满心欢喜，拎上包，和郭利华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

        “喂！”

        顾俊熙坐到陈丽雅后边的空椅子上，这种小□□动会总是人来人往，空着椅子也正常。

        “说你呢，没听着啊。”顾俊熙踹了下陈丽雅的椅子。

        “干嘛？”陈丽雅回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椅子，皱着眉眼看他。陈丽雅虽然很胖，但眉毛很浓，眼睛深邃，肉乎乎的小脸鼓着。

        “诶我说你这小胖子怎么那么不仗义呢？”

        顾俊熙看着陈丽雅，帅气俊朗的脸上一副混不吝和纳闷的表情。

        “你说谁小胖子？”陈丽雅盯着顾俊熙，自己对这话格外敏感。

        虽然小，但自己班的同学还都算懂文明讲礼貌，到现在还没听哪个同学说过自己是胖子呢。

        可就这个顾俊熙，真行。

        顾俊熙咽了咽口水，正了正表情。“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仗义呢？”

        “我怎么不仗义了？”

        “我都没看见你给我加加油，鼓鼓劲儿，亏我还把你当好哥儿们！”

        “我本来是想……”陈丽雅想起刚才董晓媛的事情，低下头，没好意思解释，心里有些愧疚。

        看陈丽雅那副样子，顾俊熙也懒得再说她了。“行了行了，连瓶水都没给，还四年的同桌呢！以后你检查小组作业，我也不挺你了，真不仗义。”

        顾俊熙说完，站起来拉上校服拉锁，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陈丽雅低下头，叹了口气。

        ——

        周一的清晨

        “嗯？”

        清早来到教室，教室里人还不多，陈丽雅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又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她心里纳闷，自己的凳子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她晃了晃椅子，整个椅子松松散散的，仔细一看，这个凳子和自己以前的凳子长得也不一样了，木头的颜色也深了一些。

        她向旁边瞧去，旁边同一排的王凯的凳子倒是有些眼熟，尤其是凳子上那一个十字型的划痕。

        “王凯，你那个凳子……是你的么？”陈丽雅客气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王凯坐在一边放下书。

        “我记得之前你的凳子有些松散，你当时还说要找老师换的。可是……”

        陈丽雅刚才见王凯还翘着凳子坐着，所有的着力点只剩后面两条凳子腿了，这在以前，王凯的旧凳子是不能这么坐得了的。

        “你这凳子刚才都能坐两腿的了，是不是上周五运动会和我的拿错了。我的凳子现在有些散架，长得也不像，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丽雅，你怎么那么好意思啊？”

        一旁的崔可人正在值日扫着地，听见两个人说话，便走了过来，白了陈丽雅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你的凳子散架了，就要换人家王凯的。”

        “不是，我……”

        “人家的凳子可能是坐坐又坐结实了呗。”脸上依旧是鄙夷的神情。

        陈丽雅看见门口的顾俊熙斜挎着书包走进来。

        “陈丽雅，我这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好的，但也有可能是和别的班级拿串的，你现在让我换你的旧凳子，”王凯在一旁噘着嘴。“我也不想换。”

        陈丽雅还没来得及说话。

        “是啊，”王若琳一直在一边看着，她看着陈丽雅。“陈丽雅，你要是这样，可就太自私了。”

        “我……”陈丽雅急得嘴拙。“可是王凯凳子上的那个十字型划痕跟我之前凳子上的真的很像很像……”

        “这样的划痕很多啊。”崔可人瞥了陈丽雅一眼。“就凭这个你就说是你的凳子啊？”

        “是啊。”王凯在一边附和道

        “可……”陈丽雅叹了口气，有些局促。“那就这样吧。”

        “什么叫那就这样吧？”崔可人小声嘟囔，“好像我们委屈了你似的。”

        陈丽雅只当没听到，回座位了。

        顾俊熙看了眼崔可人，放下书包在书桌上，等陈丽雅进去了，坐下来。

        “怎么了？”顾俊熙一边拿书出来一边问道，“椅子拿错了？”

        “可能是吧。”陈丽雅低下头，神情失落。“上周五运动会，搬完椅子回来就放学了，我也没瞧仔细，可能是和别的班拿错了。”

        “那么巧。”顾俊熙翻开书，脚踏在自己书桌桌腿间的横木上，转过头问她。

        “就那么巧呗。”陈丽雅低着头无意地回道，语气里是小小的无奈失落。

        “陈丽雅，你起来下呗！我把你后面这块卫生角收拾收拾，太挡地儿了。”崔可人拿着扫把说道，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占一大块！”

        “嗯……”陈丽雅连忙站起身，把有些散了架的椅子往后撤了撤。

        “诶呀不用撤椅子！”崔可人不耐烦的白了一眼，“怎么我还得给你扫座位啊？”

        “我是怕椅子挡了你道……”

        崔可人弯下腰去扫，没好气的语气。“椅子倒不挡道……”

        下一句没再说，善于欺负人的人，永远知道那个不让他自己会尴尬的界限在哪里。

        陈丽雅脸涨得红红的，偷偷看了眼顾俊熙那边。

        顾俊熙还在看书，还好，不会太尴尬。陈丽雅心里想着。

        ——

        “嗯？”次日，陈丽雅清早再来教室的时候，刚坐下就觉得不对劲了。

        凳子竟然不晃了？

        她低头一看，十字型的划痕？！

        她连忙抬头看了眼周围。

        班级里的同学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看书的看书，吃早餐的吃早餐，抄作业的抄作业，值日的值日……

        陈丽雅有点纳闷，便想着去王凯那儿看看，是不是谁又把凳子给换回来了。但又怕被人看见了，说是自己换的，便还是坐下了，拿出语文书看着。

        一旁的王凯背着书包走了进来，陈丽雅瞥到了，紧张的连忙低下头去，虽然她自己也清楚，凳子不是自己换的，但就是莫名的紧张。

        王凯刚坐下，便觉察到了不一样，他看着一旁正在看语文书的陈丽雅，想了想，还是站起了身。

        “陈丽雅！”王凯走过来，一脸奇怪，“我凳子怎么又松散了？你换了？”

        “我换什么了？”盖上书，陈丽雅坐在位置上，抬头看着王凯。

        “那你坐起来。”

        “凭什么要我起来啊……”

        “那你就是心虚。”崔可人走过来。

        哪都有这个烦人精，陈丽雅心里想着。

        “对啊。”王凯在一边附和着。

        陈丽雅看了眼两人，无奈，站了起来。

        王凯上前晃了晃凳子，果然没有散。

        “你看吧，你还不承认！”还没等王凯说话，崔可人便先说了，盛气凌人的。

        平时也没见崔可人和王凯这么好。

        “反正我没换。”陈丽雅解释道。

        “那你……”

        “我昨天放学就回家了。”陈丽雅看着崔可人，“你是值日生，你不会不知道吧？”

        崔可人哑言，想起昨天下午顾俊熙商量和自己换值日的事。

        “今天我来的也不早，根本也没时间换啊。”陈丽雅看着崔可人和王凯。

        “我……”崔可人气得红了脸。

        “崔可人，”门口顾俊熙走进来。“陈丽雅昨天放学就走了，你忘了？我和你换的值日，我最后走的，今天早上我值日，来的也早。”

        顾俊熙看了眼陈丽雅。“她是没换过。”

        “她是你同桌你当然……”崔可人反驳道。

        没闲心理会崔可人，顾俊熙直接看向王凯。“王凯，作为个男生，责任心最重要了，”顾俊熙看了眼王凯的凳子，“那个散了的凳子是不是你的，你最清楚。”

        王凯有点脸红。

        “我今天陪你一起去找老师换，老师肯定同意。”顾俊熙看着王凯，“现在就别和一个小……”

        顾俊熙回头看了眼陈丽雅，“就别和一个女生吵了。”

        王凯看了眼陈丽雅，陈丽雅也看着他。

        王凯自知理亏，点点头，“好吧……”

        “王凯你……”崔可人尴尬极了，王凯这么一说，自己还怎么收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凯看着崔可人劝道，“都一个班的。”

        “你！”瞪着王凯，崔可人气得跺了下脚，看了眼三个人，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

        “谢谢啊。”早自习，陈丽雅拿着书挡着，声音小小，头微微侧向中间。

        顾俊熙放下书。“你说什么？”

        “之前我不好意思，我刚才说……”

        “陈丽雅！”郭利华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皱着纹过的眉，因为早上起晚了，没化妆，皮肤干燥又苍白。“早自习说什么小话！”

        被训了的陈丽雅又羞又怕，连忙低下头，用书挡着自己，眼神有点慌乱。

        顾俊熙侧低着头，偷偷看着一旁的陈丽雅，嘴角隐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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