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有事献殷勤

在回到王府之后，紫枫怎么思酌都觉得心中不太舒服，自己曾经也是得到过皇上宠爱的人，怎的一夜之间都变了模样，无非就是自己先前送寿礼的时候未曾与紫灵那般了解到父皇的喜好，便因为这简单的事儿造成了如此局面？

        紫枫胡思乱想着这一切，竟连沈碧瑶进入到房间之中的声音也未曾听得真切，直到她走到跟前轻声说道：“这般苦恼又是为何？”

        紫枫一时间默然不语，可在心中竟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知道这问题若是在紫灵身上那么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是皇位还是其他权力，紫灵似乎都可以凭意气用事，都可以不要，只要沈碧瑶在身边就是。这种动力让紫枫一时间觉得无所适从，而自己似乎是缺乏这种东西。

        可正这般想着，沈碧瑶弯腰泡茶的动作却让紫枫觉得心下一颤，一瞬间紫枫的世界之中只剩下了沈碧瑶的身影，竟然有了方才自己所想到的那种感受。只是一瞬间的悲凉又置之度外，心下所想的只是要将自己应该拿到的东西拿回来，免得在紫灵拿到之后，让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再度失去。

        想到这儿紫枫像是一时间有了目标一般尽头十足，沈碧瑶看着他短短一段时间之内的表情变化心中很是疑惑，却是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但也没有再去追问。直到紫枫将其揽在怀中微微拥抱了一下，沈碧瑶这才觉得紫枫的一切反应的不正常。

        “下午随你去酒厂拿两瓶上等的葡萄酒可好？”紫枫在沈碧瑶旁边耳语了一番。

        沈碧瑶只觉得酥酥麻麻的，只是紫枫略带些请求的语调让她颇有些不舒服，如今不存在什么芥蒂了之后，她更是全身心都投入到对待紫枫的感情当中，于是赶忙说道：“那酒厂是我的便是你的，想要什么东西随时去取好了。”

        原本说出这浪漫的情话已经是沈碧瑶的极限，她本以为紫枫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会开心不已，但却不曾想到，当自己抬眸看向紫枫的时候，他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沈碧瑶心下有些怅然，不过也劝慰自己道，紫枫此时心中定然是装满了事儿才会如此。

        半响，紫枫回过神来之后又对沈碧瑶解释道：“拿那酒是为了面见父皇所用。”

        沈碧瑶笑了笑，不再言语。但是心下却有些怅然，对于紫枫而言，似乎权利比一切都有更强大的吸引力，所以他宁可舍弃所有也不愿意舍弃那些权利。可怜宁妃却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紫枫的想法，这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些。不过沈碧瑶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打击，心中只想着将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便好了，不需要考虑其他方面的太多东西。紫枫有其他方面的追求固然是他的权力。

        当日晌午，沈碧瑶便派下人将酒厂最上等的两瓶葡萄酒送回了王府当中，而紫枫接过的时候脸上自然是笑意满满，这倒是让沈碧瑶宽慰了不少。只是下午时分，紫枫便显得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去摸摸那两瓶葡萄酒，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碧瑶看到这些之后，便出言道：“你若是有事儿尽管去忙便是了。”

        而紫枫面对这话愣了半响，也不知自己是有事儿还是无事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在实在闲来无趣的情况下，紫枫拎着两瓶酒去往了宫里。沈碧瑶则在其身后，微微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隆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心下的感动也越来越盛，在孕育生命的过程中，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对于如今的沈碧瑶来说，可以无欲无求，但是却希望自己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

        半个时辰后。

        在一片咳嗽声之中，紫枫缓步走入皇上的寝宫。却见太医各个眉头紧皱，这时紫枫的脸也瞬间沉了下来，低声问道：“不是说皇上圣体微恙，仅仅是普通的风寒罢了么，如今怎咳嗽得如此厉害？”

        此话一出，为首的太医赶忙跪了下来，在紫枫的面前说道：“回禀三王爷，老夫无能。”

        听到这儿，紫枫的心沉了几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又轻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医摇摇头不言语，而一旁跟着的一名稍稍年轻一些的太医恭恭敬敬地鞠了个礼说道：“回王爷，臣等只是暂时未曾找到解决之策罢了，眼看着皇上这病也并不是什么顽疾，还请王爷放心。”

        这话听来让人十分安心，只是紫枫微微侧头看向身后面色苍白的皇上时，却觉得一切也并不是那么乐观。

        在命这些太医都先出去之后，紫枫缓步走到皇上跟前，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但却清晰地听到皇上口中啐了一句：“一群饭桶。”

        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紫枫稍稍显得有些慌乱，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皇上的背部，想让其舒服一些。但却不了这让皇上更加痛苦，咳嗽声更加剧烈不说，在地上还微微看到了几滴咳出的血渍。这状况让紫枫看来瞳孔骤然收缩，半响没能说出话来。

        皇上瞥了一眼之后立刻知道了紫枫的沉默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还是淡然地安排道：“今日之事，你权当未曾见过便是了。”

        紫枫赶忙点了点头，心下对于皇上的病情虽有许多的疑惑，但却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询问，半响只微微拍着皇上的背沉默了许久。在这个时候，紫枫甚至能够隔着龙袍感觉到皇上背部的肋骨十分清晰。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的皇，如今居然已经消瘦成了这幅模样。

        感受到紫枫的手一僵之后，皇上转过头，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紫枫的手上，紫枫能够感觉到父皇手心的温热，但却是一时间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知道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双目瞥过紫枫拎着的两瓶葡萄酒，定了下来。

        在皇上面前，紫枫的表现俨然如同一个心智未曾成熟的孩子一般，欲要将葡萄酒藏在身后，是因为实在不知道皇上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只是皇上对此并未在意，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紫枫，而后道：“你倒是也挺了解朕的。”

        紫枫一愣，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句话。但后半句，却让紫枫的心凉了半截：“只是你一直得不到朕的宠爱，可知是何故？”

        一直得不到朕的宠爱。

        紫枫回味这句话的时候总有些许辛酸，在小的时候，自己以为是由于母妃提前离世，导致皇上对自己的厌恶以及周遭众人的排斥。而长大了之后，却又因为自己的阴郁和冷漠让人觉得无法接近吧，平日里并不会如何细致地去讨好皇上，所以自然不如众人看来温暖乐观的紫灵能够获得宠爱了。

        只是这话，紫枫并不打算在皇上的面前说出口。

        但让紫枫没想到的是，过了半响，皇上竟轻轻笑了一声：“倒半点儿不是因为你母妃的缘故，而是相对于紫灵来说，你的心胸过于狭窄了些，若是装上一个家，倒还算宽裕。装上一个国……”

        说到这儿，皇上摇了摇头。

        紫枫瞬间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应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而皇上又咳了几声，方才继续说道：“你总是用过去的事情来惩罚自己，觉得因为你母妃的事情，便注定了你这一生与别人的不尽相同，但实际上，恐怕只是你的自怨自艾罢了。”

        恐怕只是你的自怨自艾罢了。紫枫在一瞬间，觉得这话好似是戳到了自己的心口上一般。

        不过半响，皇上又笑了笑：“我见过沈家那个孩子，倒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啊？”紫枫完全不知道皇上为何会提到她。

        不过皇上也没有怎么理会紫枫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让朕尤为欣慰的是，在你与她成亲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多了不少。”

        说到这儿，皇上当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情，又看向紫枫说道：“这表情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笑，只是平日里你看起来倒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具木偶。在结识了沈碧瑶之后，倒是多了不少人气儿。”

        “嗯。”紫枫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很是认同皇上所说的话。而与此同时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了沈碧瑶的模样，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时而毒辣，时而脆弱，这一切竟是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倒也难怪老五也会喜欢上那个姑娘。”皇上倏然间感叹了这么一句，而后叹了口气。

        对于皇上知晓一切的事情，紫枫并不讶异，讶异的是自己今日在谈话之间似乎明确了皇上欲要让紫灵继位的态度，但心下居然没有什么不甘和惆怅，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看向躺在龙床上，已微微合眸略显疲惫的父皇时，紫枫心下有一丝动容。那两鬓的白发似乎有些刺痛紫枫的眼，于是他将那两瓶上好的葡萄酒放于床头之上，便对皇上说道：“那酒若是每日小酌两口，对身子也是极有好处的。太医都说了问题不大，父皇也不用太过担忧，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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