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纠结的心思

这样一来奶娘似乎才真正满意了碧瑶的态度，便又耀武扬威了几句，将碧瑶放了出去。

        碧瑶出门之后看了一眼天色，感受着自己嘴角略略有些疼痛的感觉，这才真正清醒了过来。这仇，自己一定是要报的。

        她咬了咬牙，心中暗想着自己今后定然不会再忽略什么细节，自己竟然从来没想到沈若云出府的事儿，竟是平日里一声不吭的奶娘在身后搞鬼。不过如今以这种方式知道了也好，算是一种惊醒，而自己所受到的侮辱，日后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再回到紫枫房中的时候，他已合上了眸，仿佛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碧瑶满是恨意地看了他一眼，但再唤出声的时候，脸上却又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王爷，药熬好了。”

        听了这话，紫枫猛地睁开了眼睛。但又似乎是怀疑面前这个笑容温雅的人并非自己所熟悉的沈碧瑶一般，眨了眨眼抿唇不出声。

        而碧瑶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厌恶，将药碗放在了一边，又帮着紫枫从床上坐起来，在他的背上垫了个枕头，免得硌到了腰。在这一系列的细致动作之后，才重新将药碗端了起来，勾起的唇角不曾放下，似乎是为了避免自己面色清冷，在舀起一勺药之后，还细心地放在自己唇边吹上一吹，这才送到了紫枫的口边。

        紫枫面对这一连串的动作有些发愣，但却不得不承认碧瑶的这份温柔是自己从娶她过门以来一直想要的。即使就算碧瑶一直这般温柔自己也不会放过她放过沈家，但却能让自己舒心许多。

        于是紫枫张开了口，任由碧瑶将吹得稍微凉了一些的药送入到自己口中。一时间竟也没觉得这药有多么苦涩，反倒是一直盯着碧瑶的眼眸，想要从中看到一丝对自己的恨或者照顾自己的不满，可是却什么也不曾看到。

        紫枫当然不会以为沈碧瑶是真的在外逛了一圈儿之后便改了性，留下贴心的照顾自己。只是连他也无法解释她的眸中为何有这般复杂的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毫不躲闪，没有一丝恨意和冰冷，但却深不见底。

        发生了什么？紫枫倏然间有些心虚，但却任由碧瑶做着机械的动作，不曾将其打断。

        不知不觉一碗药已尽数下了肚，紫枫的眸依旧在碧瑶的脸上未曾有半刻挪开，而碧瑶依旧笑容浅浅，甚至轻声对紫枫说道：“王爷注意休息才是，碧瑶这便去准备下个时辰要服的药物。”

        “站住。”在碧瑶将要离开的时候，紫枫一把握住了她的腕。

        碧瑶心下一阵混乱和反感，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甚至觉得他略微发烫的手心都让自己厌倦非常，不过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笑容却依旧温煦：“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收起你的表情。”紫枫冷言说道。

        碧瑶听了这话，不禁对紫枫很是鄙夷，原本便是他要让自己好生照顾着，想看自己对他服服帖帖的模样，而如今自己做出了这种姿态，他依旧是不满。或许他早已被仇恨所充斥，只是自己并不愿承认罢了，无论自己在紫枫面前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没有对的时候。

        不过如今紫枫这般吩咐，碧瑶也就收了起来，神色淡然地看向紫枫。

        紫枫又与她顿时半响，让他感到心凉的是，依旧未曾看到什么恨意，情绪被她隐藏的深不见底，正因如此，她的眸子显得更具魅力了些，让紫枫有些不忍挪开。

        “若是王爷无事吩咐的话，碧瑶便先去忙了。”碧瑶轻轻启唇，声音柔柔地说道。

        紫枫的手松了开来，看了一眼碧瑶脖间的青紫，心想可能是自己方才的表现太过恐怖，着实吓到了沈碧瑶，才让她有了这种反应，鬼使神差一般，他言语之间竟含有浓浓的情谊，微微张口：“脖颈，还疼么？”

        只是碧瑶此时心中对紫枫尽是恨意，不止是脖颈发疼，两边的脸颊也有些火辣的疼痛之感，只是并不想被紫枫发现，在进门之前让丫鬟找来冰块敷了一会儿。她不觉得紫枫若是看到了之后会对自己有什么同情，有的恐怕也只是落井下石和肆意的欺凌罢了。

        奶娘之所以胆敢这么对待自己，便是早已看透了紫枫对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宠爱，或许紫枫早已告诉了诸多下人心腹，正如那次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一般，而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想到这儿碧瑶只觉得心中更冷，不过在紫枫面前神色依旧是淡淡：“脖颈为何会疼？”

        虽然碧瑶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已然麻木。但在紫枫听来，竟是觉得心下有种突如其来的疼痛之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好似被扼住喉头的感觉。

        他片刻不曾说话，碧瑶也不似方才的执拗一般欲要离开，而是静静在一旁站着，气氛有些诡异。

        半响紫枫才开口：“去吧。”

        而碧瑶并没有片刻迟疑，立刻拘礼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声“是”，端着药碗转身出了门。

        紫枫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没了方才糟心的模样，但却感觉她的脚步似乎像一个没有魂魄任由他人摆布的事物一般，反倒不如平日里冷漠又执拗的模样了。

        想到这儿，紫枫不禁有些自嘲，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碧瑶也确实难做。自己到底是要什么？

        碧瑶也确实难做。

        紫枫将自己脑中的这句思绪来回思索了几遍，一阵诧异。

        留她在身边，原本不只是想让她亲眼看到沈家覆灭，就好似自己亲眼看到娘亲掉死在房中一样么，如今又怎会站在她的角度，去思酌一句，她也确实难做？

        紫枫倏然间更是不懂自己。

        心下烦躁便起身出了门，头脑似乎是被方才的一番思酌刺激得有些清晰了，想到还有事情要做，也没有闲心继续再折磨沈碧瑶，便缓步走出了房间。

        而这时却见到院落之中的奶娘冷笑着跟在碧瑶身后。

        碧瑶一言不发，端着药碗便缓步离去。

        周遭的丫鬟对这一切指指点点，并未发现紫枫的身影。紫枫这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也似乎明白了碧瑶回来之后那副模样到底是为何，只是为了确定，他缓步走到一名丫鬟面前，神色清冷，言语之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一刻钟之前发生了什么？”

        被问话的丫鬟身子猛地一抖，周遭的几名丫鬟看到紫枫突然出现，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而紫枫的神色没有半点儿动容，又看了一眼碧瑶和奶娘二人离去的方向，总觉得这之间定是有什么不妥，便又扬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奶……奶娘将王妃带去屋里，教训了一番，说是王妃实在不识礼数。”丫鬟受到了惊吓轻声说道。

        “教训？”紫枫皱起了眉，“如何教训？”

        见到碧瑶方才的改变，应当是又一次受了罪。而自己先前明明对奶娘说过，没有自己的吩咐不要对碧瑶再做什么。

        几名丫鬟当时虽然随着奶娘进了房间，但现下自然是不敢说出实情的，只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知。”

        紫枫心下已有些了然，怪罪这些丫鬟也是徒劳，于是命她们起来之后，自己便向方才碧瑶和奶娘离开的方向走去。

        碧瑶果真低着头在房中熬药，只是面上没有一丝恨意，但也没有一丝表情，显得清冷无比。

        紫枫站在门外看了半响，倏然间觉得她这种表情更是容易激起自己的怒火，甚至不如她今日她执拗的模样，那样的她才让紫枫觉得是一个完整的人，而现下更好似一个傀儡一般。

        在碧瑶还未发现紫枫的时候，奶娘便率先看到，望着紫枫愣了半响。

        紫枫摆了摆手，示意奶娘出来，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奶娘看了一眼沈碧瑶，并未做声，也未告诉她王爷来过，便依照指示走了出去。

        紫枫的脚步并不快，俨然是在等着奶娘跟上。

        在见到她跟过来了之后，紫枫才冷冷地吩咐着“跟我来”，带着她走入了正厅当中。

        奶娘见紫枫的脸色依旧不好，生怕他因发烧而有什么不适，便主动搬来了椅子让他坐下，但紫枫并没有坐，而是皱眉望向奶娘：“你对王妃做了什么？”

        见到紫枫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奶娘亦是一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张了张口并未说什么。

        而紫枫对这种表现自然不满，声音又扬了几度：“我问你对碧瑶做了什么？”

        “王爷。”奶娘跪下，这一唤显得有些痛彻心扉，“娘娘的死您难道忘了么？”

        纵使奶娘再过迟钝，也知道王爷此次叫来自己并非是要夸奖什么，而是为沈碧瑶鸣不平来的。

        “本王只问你，方才对沈碧瑶做了什么？”听到奶娘提起自己娘亲的死，紫枫更显得心烦意乱，不过并没有再表现出来，而是又冷冷问了一句。

        奶娘重重磕了个响头，如实将自己对沈碧瑶的做法说了出来，没有半点夸大也没有半句隐藏，之后便抬头看着紫枫，眸中满是破碎的光，似乎是在埋怨他对沈碧瑶动了心，而完全忘记了与沈家所结下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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