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幡然醒悟

沈碧瑶赶忙起身，扶着紫灵坐到了床边。郎中大半夜秉烛而来见到房内这种情况也是大吃一惊。免得其他下人看的真切将此事沸沸扬扬的传出去，届时必然会造成混乱。

        于是在郎中包扎的功夫，沈碧瑶边快步走到了房门跟前，将其死死关闭，并安排了一句只需要两名丫鬟在门前守着便是。

        烟儿见到这种情况，也紧张了起来，方才并没有听到什么响动，他们是如何坚持到郎中前来的，是不是这药力如此便算是解了？

        想到这儿她有些不甘心，便凑到了房门跟前准备代替其中一个丫鬟守着，不过还未关上房门的沈碧瑶却发现了这情况，立刻严肃说道：“烟儿你无需守着，回去便是。”

        烟儿心中徒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沈碧瑶这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但她又甩了甩头，现下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也不是什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是便乖乖回到了房中，只是心时刻被牵动等待着消息。

        郎中纵使行医多年，见到这状况也尤为心悸，简单包扎之后，见紫灵的神志又开始逐渐模糊，慌忙搭上了他的脉。

        沈碧瑶在一旁也显得尤为紧张，双手时不时地交织在一起，眼神片刻也不敢离开。紫灵本想给沈碧瑶一个放心的表情，但却抬了抬眸发现自己周遭又模糊了起来。

        郎中合眸仔细探听了一下紫灵的脉动，表情愈发凝重，似是不敢相信重新确认一般，又将两指搭在了紫灵另一只手的脉上，在确定无疑之后，方才转头对沈碧瑶说：“王爷这中的是烈性春药，哪怕是房事也无解，会将人折磨到虚脱。解决方法要么每两个时辰喝一次青莲子等药材熬制的汤药，喝上三天三夜。要么……”

        后一种方法郎中迟疑了一下，却似乎是不忍说出，沈碧瑶急忙追问。

        郎中这才继续说道：“要说第一种的三天三夜也对王爷来说实在太煎熬了些，若想迅速取得效果，可用女子血液解毒，服下之后便可将体内余毒尽数除去。”

        听完这话之后，沈碧瑶几乎没有半刻迟疑，弯腰便拾起了一片看起来较为锋利的碎瓷，抬起手腕便要割下，这是血流最快的地方，沈碧瑶心下的想法只是赶紧将紫灵体内的毒止住，免得见他如此煎熬。

        但不曾想到，沈碧瑶的手还未划下，便被紫灵死死抓住，她不知道紫灵是如何恢复的神志，但着实就是在这一刻，紫灵出手阻止了她。

        沈碧瑶急得眼泪都快要落了下来，手又用了几分力，想要挣脱紫灵的束缚，割腕放血为其解毒。但紫灵却是倔强异常，一把抓住了瓷片的锋利之处，沈碧瑶若是再用力的话，首先划伤的便是他的手掌。

        沈碧瑶不敢再用力，神色却黯然了下来，眼眸也好似会随时滴出水来，刚一发声便有种苦苦哀求的感觉：“如今解毒才是最重要的事儿，郎中在这儿我不会有什么大碍。”

        一旁的郎中并不知道沈碧瑶的身份，自然是一切以王爷的身体为重，所以也赶忙随之附和。

        但紫灵的态度异常坚决，虽然眼眸依旧模糊，但却死死抓着沈碧瑶手中的碎瓷片不肯放，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纵使他过去曾屡次救下沈碧瑶，如今也不愿用她的血解了自己的毒。

        好似是害怕沈碧瑶再做出什么举动，紫灵声音低沉，目光却凌厉地冲郎中说道：“第一种法子，去准备药材。”

        郎中急忙作揖称是，暂时用了药丸帮紫灵缓解了一下，便赶忙出门去配药。

        紫灵服下药丸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喘了几口粗气，而后目光才悠悠地转向沈碧瑶，轻轻捏掉了她手中的瓷片：“你为何这般傻？”

        听了这话，沈碧瑶又觉得鼻子一酸，一双星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水色，嗓中也有些疼痛的感觉。明明傻的是他，如此烈性的药物却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抑制了，流那么多的血也不在乎，拒绝自己亲吻的时候，她不清楚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

        沈碧瑶微微侧着头，伏在他的胸口却并不施压，双眸之中的晶莹，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决堤而下，轻声开口语气异常温柔：“为何不用我的血，解毒快一些不是更好？”

        紫灵半响不言，只是呼吸仍旧粗重，就在沈碧瑶以为他的毒又发作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天由命地打算的时候，他才启唇，声音沙哑低沉，却带有慰人心神的魔力：“我怎么舍得。”

        这话让碧瑶的泪再次夺眶而出，滑落在紫灵的衣襟之上，紫灵感受到之后，抬起手臂，用没有沾血的胳膊在碧瑶的额上轻轻蹭了蹭，好似最为轻柔的爱抚一般。看向碧瑶的眼神之中也带着最为温柔的爱怜：“别这么傻。”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因为药物的关系还是其他，紫灵的心脏跳动异常得快，让沈碧瑶听来便有些不安，她迟疑了一下，而后起身望了望紫灵的眸，却不小心与之对视。

        紫灵发觉了她眼中的闪躲，一时间有些怅然，但心下一狠，借此机会弄清楚倒也不错，免得让沈碧瑶认不清自己的想法，反倒拖至最终伤人伤己。

        为了避免尴尬，沈碧瑶低头看了看紫灵的伤口，眼神恍惚了片刻，却也觉得一阵心疼。

        紫灵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碧瑶，你于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问题刹那让沈碧瑶愣了，欲要抬眸看上紫灵一眼，却由于对上他那热切的眼神而不敢再看，心下却已经有了几分感觉，但并不是非常确定。沈碧瑶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

        “若是我没有救你那几次，今日你是否会愿意割腕救我？”紫灵问出这话时，眼眸之间已经有了一抹悲凉。

        而沈碧瑶听罢，则毫不迟疑地重重点头。这让紫灵有了一丝欣慰，但再看向她的眼眸时，深处的光却让紫灵偷偷握了握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并非不明白这一切，但却一直不忍心面对这般现实。长舒了一口气，他还是打算开口让沈碧瑶认清楚自己的心，不再这么痛苦下去：“若是我让你留在五王府，天下权利地位我全部都可以不要，定会守你与沈家一世安宁，你可会愿意？”

        定会守你与沈家一世安宁。

        这话在沈碧瑶脑中横冲直撞，却也让她对自己的感觉几乎要发疯。

        这句话不就是自己这一生所要追求的么。但如今为何心底却是想要拒绝。

        紫灵见沈碧瑶这种表现，眸子已经黯然了几分，对自己的想法也笃定了不少。

        “那若是让你留在紫枫身边呢？”紫灵试探性地问出这话，便觉得心下一痛。

        沈碧瑶丝毫没想到，紫灵会突然提到那个人，霎时间她便想到了他对自己伤害的种种，白雪满天，她跪在冰凉的雪地之中，等到的却是更冰凉的消息，让自己如此年轻便活活气死。再转世面对他的冷漠，对自己毫不留情的霸道占有和虐待，深夜对沈家用下的计谋。

        这一切纷纷该让自己对他愤恨不已，甚至永生不想再见面，但真正用心去回答紫灵的这个问题时，却不知怎的想要给出肯定的答案。

        “本王，知道了。”紫灵苦笑了一声，脸色甚至比方才被药性控制的时候更加难看，他无力地重重靠在床上，眼眸微微闭合，舒了好几口气似乎是要将心底里的郁闷全部散出。

        沈碧瑶见他这幅模样，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劝慰，有些愤恨自己不知自己的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终究，还是只对他有儿女之情。”过了半响，紫灵幽幽说道。

        “不是这样的。”沈碧瑶立刻矢口否认予以回绝，甚至又催眠似的补充了一句，“不可能是这样。”

        紫灵不再言语，而是睁开了眸子，看向沈碧瑶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却深邃如海。

        沈碧瑶抑制住心底里的心虚，咬紧了下唇，依旧在摇头。

        见她露出这般痛苦的神色，紫灵也不再逼迫，而是张开双臂将碧瑶拥入怀中，下颚在她的头上蹭了蹭，想要紧紧把握住这份温暖。

        碧瑶也没有回绝，回抱住紫灵，在他的怀中微微合眸，不含任何情欲，却是刹那间觉得周身被温暖和安全包围。这下沈碧瑶才明白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捡起瓷片，宁可割腕放血也要救他。为何会在他询问若是没救过自己，自己是否也会这样做的时候毫不迟疑的点头。

        在心底里，这一世的波澜起伏，四周的阴谋暗术早已让沈碧瑶身心俱疲，她所依赖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其中之一的含笑却总是自身难保，默默承受着一切以换取沈碧瑶的片刻安宁。而只有紫灵，能用他的力量他的做法保护自己，才让自己几次免于获难。

        对他的感情如兄长一般的依恋，所以才会在他药性发作，第一次触碰自己的时候尤为反感吧。

        沈碧瑶这般想着，再抬头望向紫灵的时候，目光倒是显得坚定了许些。

        “想明白了？”紫灵的言辞听来很是沉重。

        见沈碧瑶点了点头，他便舒了口气，刹那间觉得心中的石头好似是一下落了下来，但只是看沈碧瑶的神色，便明白这石头稳稳地砸住了自己脚。

        果真没有什么奇迹的出现，而沈碧瑶的心早已被他猜透，只是她自己并不愿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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