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心灰意冷

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再得到，倒不如彻底毁了，趁着白子炎不注意，烟儿的双眸之中泛起了冷如冰霜的杀意，扬了扬下巴，顺着素手挑起了轿帘朝着紫灵的轿子看了过去。

        烟儿在轿中便是报着如此心思去的葡萄园。后来白子炎在自己耳畔“聒噪”了什么，或是自言自语什么，烟儿已经记不得了。

        只觉得怀中放置的药包时刻在提醒着什么。但没想到的是，机会到来的如此轻易迅速。

        在距离葡萄园十里处有口天然形成的温泉，而这客栈便是依着此地建筑而成的。沈碧瑶好不容易到来了一次，自然是要体验一番。这时的紫灵则独自一人待在房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子炎也不见了踪影。

        烟儿咬了咬牙，从旁侧的房中倒了壶茶，迅速将致死的粉末倒入茶中均匀搅拌，深吸了几口气，敲开了紫灵的房门。

        “进来。”紫灵的声音依旧温柔，与紫枫平日里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烟儿端着茶盏一步步靠近，紫灵眼中没有一丝戒备，反而面容温和：“待会儿你也去那温泉池水中泡一泡吧，毕竟是难得的机会，也能褪去一身的劳顿。”

        听了这话，烟儿愣了神，双手忽地抖了一下，手中端着的茶差点儿掉落下来。

        之后烟儿并没有注意到紫灵再说什么，而是如同幽魂一般径自做着自己的动作，就连紫灵什么时候将茶盏接过，什么时候端起，送到那薄唇边，烟儿也全然不知。

        只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那茶盏之中的清澈液体俨然已经快要流入紫灵的口中。

        烟儿瞪大了双眸，一双原本带着浅红的朱唇，瞬间失了血色，烟儿猛地伸手打翻了紫灵端着的茶盏，几乎是本能反应而没有任何考虑，只是，烟儿抬起的手，始终都在颤抖着，好似，因为紧张，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回了心脏当中。

        稍稍有些热的茶水溅到了紫枫的衣袍之上，不过他并未介意，只是抬起头，眸中带着化不开的疑惑看向烟儿，紫灵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凝视着眼前的烟儿，完全不明白她为何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烟儿冷汗直冒，一时间想得竟然不是如何对自己这奇怪举动自圆其说，而是在后怕，那茶水若是真的流入了紫灵的唇中，自己恐怕再难看上他一眼，更不用说让他用这般黝黑深邃的眸子看自己了。

        “烟儿？”

        “烟儿！”

        紫灵连续唤了几声，也未曾顾及衣袍上的水渍，只是看着烟儿失魂落魄的模样甚是奇怪，紫灵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在烟儿的面前挥了挥手，唤着她的名字。

        “噗通！”

        烟儿这才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猛地跪在地上，神情错愕而恍惚：“请五王爷责罚。”

        “为何责罚？”紫灵完全搞不清状况，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茶水，哭笑不得，不就是打翻了茶水，也不用如此害怕。

        烟儿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赶忙拿出了手帕为其擦拭。隔着丝质手帕接触的时候，薄薄的帕子并不能阻隔温度，在这接触之中，烟儿的心好似骤然间软了下来，在来回擦拭的过程中，动作小心翼翼而又带着些许贪恋。

        待一切清理干净之后，烟儿又一次跪在了紫灵面前，沉吟了半晌，仿佛对于烟儿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烟儿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原本想要将实情全盘托出，可是，权衡之下还是扯了谎，烟儿抬眸看了一眼紫灵，认真地说起了自己方才想好的借口：“王爷，烟儿方才看到了杯中落入了一条虫子，一时情急才失手打翻了茶盏。却未曾想起只需加以提醒便是。”

        烟儿脸上挂着歉疚的神色，但脑海中回顾当时的情景，却十分明白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是怕提醒得晚了，那要命的茶水真的流入了紫灵的口中，届时就算自己后悔也便来不及了。

        不过这于紫灵而言也算是一个满意的交待，所以他并且再追究什么，只让烟儿起身下次注意便是。

        烟儿抬眸，又一次打量了一遍紫灵的眉眼。他虽温柔有礼，但却只会因为沈碧瑶才出现表情的波动，不言语的时候薄唇总是抿着，让整张脸显得骨骼分明。烟儿望着望着，甚至有上前摸一摸那凸出骨节的冲动。

        不过她赶忙摇了摇头，将这抹心思彻底藏了起来，轻声说着告退，便迅速离开了这房间。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经湿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不知是为自己的行为后怕，还是为差点儿见不到紫灵而后怕。但总之，紫灵的命也算是在自己的挣扎过程中保了下来，这是唯一让烟儿庆幸的事。

        而此时房内，烟儿不知道的是，紫灵正看着满地的残渣碎片若有所思。

        一炷香后。

        沐浴更衣之后的沈碧瑶身上散发着比平日里更清新的淡香，以至于紫灵刚刚踏入她的房中便觉得头脑有些不清醒。

        “感觉如何？”紫灵扬唇，打开折扇微微扇着，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一些。

        沈碧瑶用手理了理身上披着的袍子，拽得更紧了些，这才微微一笑，回答了紫灵的问题：“还不错。”

        这般客套的对话竟让紫灵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再继续下去。

        沈碧瑶的脸此时完全不施粉黛，但却吹弹可破，两颊的粉嫩浑然天成，双鬓有几丝黑发沾了水珠凝结在一起，为那脸颊更添了一份娇艳动人。紫灵只望着便想走上前去，将那发丝为其挂于耳后。

        似乎是意识到了紫灵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儿，沈碧瑶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酒厂和葡萄园的事情，想分散紫灵的注意力。紫灵自然也体会到了这点儿，于是目光收敛了些。不过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紫灵不禁轻笑了一声。他似乎理解了白子炎曾埋怨胞弟是如何被“美色”诱惑的。

        不过到了这时候，紫灵才想到自己是为何而来的，他谨慎地说道：“我觉得烟儿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儿，这几日你要小心些，尽量避免与其单独相处，免得出什么事儿我来不及保护你。”

        紫灵又回忆了一遍烟儿端茶水时双手颤抖，后又失手将茶水打翻的动作，却不知自己已经在烟儿的手下逃过了一劫，而只是将这些表现归咎为“不对劲儿”。他的心思总是在沈碧瑶的身上，担心烟儿受了紫枫的命令，对碧瑶不利。

        听了这话沈碧瑶笑了笑，想让气氛更加轻松一些：“她原本就是紫枫派来盯着我的，所做的举动又何时对劲儿过？”

        紫灵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傻乐了几下只说恐怕是自己多虑了。

        “早些休息吧，明日去葡萄园才有精力好好耍上一番。”一阵风吹过，沈碧瑶微微感受到一丝凉意，同时泡了温泉之后，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疲倦也涌上心头，于是便对紫灵下了“逐客令”。

        紫灵自然懂得沈碧瑶的意思，又仔仔细细地盯着碧瑶看了两眼，才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将门合上，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烟儿从一旁走出，望着紫灵的背影，望着那渐远的烛光，握紧了拳头。

        “烟儿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儿。”

        “你要小心些。”

        “避免与其单独相处。”

        “怕来不及保护你。”

        这几句话如最为锋利的针尖一般扎在了烟儿的心口之上，自己的行为于紫灵而言便是有些不对劲儿，而他刻意的接近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沈碧瑶罢了。自己早该明白在紫灵的眼中，自己与其他下人唯一一点不同便是可能会给沈碧瑶造成更大的威胁罢了，又为何要傻傻地抱有那一丝丝的希冀？

        想到这儿，烟儿眼中露出凶狠的光，又渐渐隐于这夜色之中。

        烟儿在庭院中走了一会儿，嗅着周遭的花香和泥土气息，这才觉得心情平静了一些，能不顾儿女情长，仔细思酌一些事情以及一些举动于自己而言的利弊。

        果不其然，如她猜测一般，过了半响，便有人前来告知说是王爷为其单独安排了房间。在那人面前，烟儿眸中故意表现出一丝惊愕和感激，连忙谢恩，但在心中却是无比冰冷，她明白，这单独的房间只有一个原因，便是担心自己趁着夜晚对沈碧瑶不利。紫灵杀了自己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若是在这之前沈碧瑶出了什么事儿，绝对是他并不想看到的场面。

        想通了这些之后，烟儿在单独的房间之中死死关了房门，点燃了烛火，自己则坐于梨木方桌旁，借着昏黄的烛光，打量着自己剩下的半包药物。此时她的眼中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和柔情，有的只是灼灼的恨意以及对白日了放弃了大好机会的懊恼。

        烟儿与沈若云的想法并不相同，沈若云以为沈碧瑶对紫灵情深意重，但烟儿知道事情的真相绝不是这样。沈若云想要用毒让沈碧瑶尝到失去的滋味痛苦万分，而烟儿却是不想让沈碧瑶如此轻易地便得到这一切。上天永远也不会眷顾于自己的东西，为何都在沈碧瑶的手心之中，她究竟有什么好。

        于是现下烟儿只有一个想法，便是要将上天赠予沈碧瑶的东西全部毁了，既然自己出身贫寒，才因此没有得到这一切，那沈碧瑶也别想凭借先天优势得到这些！

        这晚入睡之时，烟儿便已经想好了明日的对策，定然不能故计重施如此明显地将茶水送去，只需不动声色地将药下在汤饭之中甚至酒水之中便能取了紫灵的性命。

        虽然想到取紫灵性命的时候烟儿心中依旧颤了颤，但已全然没有了那份犹豫，只有对今日听来对话的勃勃恨意。既然紫灵要如此利用自己，如此虚伪，那就别怪自己真的心狠手辣了，绕过他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一次，自己断然要取他性命，从此荣华富贵，再无软肋！直到将沈若云和沈碧瑶都收拾了，自己独享尊贵地位，让所有下人对自己行礼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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