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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心中有事


因着清河的战事,还有福州的水患,今年的中秋节京城并没有大办,没有清晨的兔子烟火,没有夜月赏兔子灯,没有兔子赛跑,也没有月饼大赛。

        但该有的热闹还是有,天还没有亮,京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彤彤的兔子灯笼,上市集买鱼买肉,平日里不舍得买的菜和点心,在中秋节大家都舍得。

        毕竟,难得的一家团聚,且还有外游回来的亲人,总要让远归的亲人吃上最好的鱼肉。

        今年的中秋节,京城的官员真是浑然不知就到了,因为朝廷的事情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相爷,内阁,户部,工部。

        好多官员忙得好几天不能回家,还是宫中送来了月饼才知道原来中秋节到了。

        但大家吃了月饼,依旧埋头做事,清河战事不断,福州水患闹得正严重,他们哪能回家过中秋节。

        官府可离不开人呀。

        不过再忙,大家还是挤出时间回家吃了团圆饭,朝政的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连节日都过不成。

        何况,再严重,他们也有本事挤出时间过节,总不能让百姓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满朝文武连节日都过不成。

        岂不是让百姓忧心忡忡,惶恐不安?

        "少将军,今日是中秋节耶。"

        "咱们清河的月亮最圆了。"

        清河跟西周的战争持续了一个月,就在凌晨,大家还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等他们将战场清理好,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夜晚了,圆月高照了。

        孟漾堂站在城墙上,看着墙外刚刚还血腥的战场,虽然残骸都清理干净了,可那用战士的鲜血染红的土地,在皎洁的月光下,依旧触目惊心,让人心口闷疼。

        这一场战场,清河的战士也牺牲颇多,虽然西周伤亡比他们严重。

        可每一次见到战士将牺牲的队友扛回来,孟漾堂就觉得浑身冰冷,竟是比四分五裂的尸体还要冷冽。

        从十四岁上战场,到现在都有四年了,可他仍然习惯不了战友的牺牲,这个,也无法习惯。

        "少将军,您别难过,他们"

        年轻的校尉说着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哽咽,想到一个月,陪着自己喝酒睡觉的战友就牺牲了,他就心里难过,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我们来平西将军府当兵,便知道有这一天,谁也没有怕过,少将军,他们英勇无畏,即便战死,也是无怨无悔。"

        孟漾堂也难受缓了一口气,轻轻拍着了拍校尉的肩膀,原本他还是自己跟前的一个小兵,现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校尉了。

        "是,这场战争,谁也不怕。"

        瞧着天上的圆月,孟漾堂又吹了一会儿凉风,才唤着大家进去吃月饼,"走吧,节日得过啊。"

        "这些月饼都是城中百姓的心意,咱们不能辜负了。"

        "他们,那些战死的弟兄,也得过节日,我们会永远怀念,记得他们。"

        校尉闻言,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是,中秋佳节,无论他们在哪,我们的心总是团圆的。"

        孟漾堂点点头,便朝着城中走去,回了营帐,见有战士起头为中秋佳节庆祝,不少战士都收住了悲伤,可年轻的士兵初经战场,还不能缓过劲。

        "我们刚刚还牺牲了那么多战士!哪还有闲心思喝酒,吃月饼!"

        "他们他们连月饼都"

        说着就落下了眼泪,哭得伤心,久经沙场的战士却依旧笑得豪迈,"小子,谁说他们吃不上月饼?"

        "只要我们还活着,他们就能永远吃得上月饼!"

        "因为他们虽然牺牲了,可他们在我们心中!"

        话落,他也吞了口唾沫,掩盖眼中的热泪,"弟兄们,我们是战士,不惧生死,不问生死,但只要没有倒下,我们就要活得热血!"

        "身为战士,永远不能少热血!"

        "弟兄们牺牲了又如何?谁会不牺牲?可我们的牺牲是为何?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

        "可如果连我们都不能安稳吃个月饼?城中的百姓又怎么办?担惊受怕?觉得是不是城门守不住了?"

        说着,他忽然扯了嘴角,暖洋洋地大笑,"刚刚给咱们送月饼的村民说,即便城中只有一个士兵,他们也要过来送月饼,说总得让他知道,我们是挂念你们的。"

        听着,士兵们拿着手上的月饼泪眼朦胧,可却又格外温暖,大家都品尝起了还热乎乎的月饼。

        "少将军不进去吃月饼吗?"

        孟漾堂站在营帐外,听着也是内心热腾,眼中也朦胧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清丽的声音,就见着铠甲的水舒站在他的身后。

        瞥见她手臂上缠着的白布,孟漾堂关心地问,"伤口怎么样?"

        "伤口不深,再养几日便好。"

        见孟漾堂一直盯着她藏在后背上的手,水舒展眉一笑,"少将军,我的伤真的没事,呼伦翰虽然疯癫,那一刀力度也不小,但多亏了少将军,不然我这手臂可保不住。"

        话落,她又笑着说,"少将军于我有手臂之恩,不知道我要怎么感谢少将军。"

        孟漾堂听着手臂之恩,挑眉失笑,并不在意地摆手,"不比言谢,水校尉是我手下的兵,保护你是应该的。"

        说着,瞧着天色不早了,他还得去处理军务,西周这次惨败,但西周王可不是轻易放弃之人,等他们休养好了,攻城只会愈加猛烈。

        见孟漾堂打算离开,水舒也只是站在原地,但瞧着明耀的月光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背影都带着晶莹的光辉。

        水舒忽然愣住,放在后背上的手动了动,她上前追上几步,清爽地喊了一声,"少将军!"

        孟漾堂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诧异地转身看向追上来的水舒,她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还是感觉到她有些乱的呼吸,挑了挑眉。

        "水校尉,可有事?"

        "有。"

        "嗯?何事?"

        水舒自己站在月亮阴影处,却越发能感觉到孟漾堂身上明亮耀眼的光辉,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这笑容同平日里的舒爽不同,带上了一分俏皮。

        "是心中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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