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随着炎热的天气逐渐转凉，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正式来临。

        月考是随机安排考场和座位，余梦周分到了另一个楼层的考场。

        进考场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岳岭。

        其实他并不知道岳岭的名字，只记得这张脸，曾经和虞星河一起出现过。

        岳岭也一眼看到了他，镜片下的眼神没什么波动，只看了一眼便冷淡低头。

        就好像两人从未见过。

        余梦周不意外他的反应，大部分人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除了虞星河。

        想起虞星河，不免就想到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虞星河像是吃错了药，不仅对他态度大变，俨然拿他当朋友的样子，偶尔还会看着他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尽管余梦周一直在拒绝他的靠近，可虞星河总有他的办法，让余梦周不得不回应他。

        试卷发下来后，余梦周和往常考试一样先浏览一遍，意外看到几道熟悉的题目。

        开考前虞星河特意给他讲过的题，这几题有点难度，具有一定的误导性。

        余梦周手一顿。那家伙是开天眼了吗？不仅对学校老师的动态了若指掌，竟然还会押题。

        心情复杂地动笔做题，等做完卷子，脑袋里还想着虞星河开考前的喋喋不休。余梦周恍然发现这一个月来，虞星河已经渗透了他校园生活的方方面面。

        对答案，默写互批，投喂零食，当然是单方面的。

        他还学别的男生，上厕所试图找他结伴而行，幼稚。

        岳岭很擅长数学，开考没多久就做完卷子，只他今天不像往常一样先检查，而是往右前方看。

        那位置坐着的是余梦周。

        岳岭不自觉皱眉，他运气不好，不像黄嘉新和虞星河，每周会有一节体育课时间重合，除了午休和时间极短的课间，大部分时候都遇不上好兄弟们。

        起初还没觉得如何，直到他发现不知不觉中，黄嘉新和虞星河好像有事情瞒着他，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虞星河和余梦周走得更近了。

        对余梦周，岳岭说不上多厌恶，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最理想的情况就是维持原状，各自活在各自的世界。

        很遗憾，他们的世界有交集了。

        后天放假，那天恰好是虞星河生日，他们一群人一早就在群里商量该怎么庆祝，而虞星河一开始一言不发，当时谁都没当回事，毕竟虞星河在这种事上向来随性，兄弟们高兴就好，没想到虞星河竟然说余梦周也要来。

        当时群里一片寂静，黄嘉新说了一句让他很在意的话。

        [杯宝你不是吧？生日会这种场合就不必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虞星河回应了。

        [我乐意。]

        他们之间好像有秘密，这个秘密显然是关于余梦周的。

        考完试余梦周一如既往等人走干净了才一个人出门。

        踏出教室就看到岳岭站在走廊上，似乎在等人。

        余梦周不觉得他是在等自己，目不斜视走过。

        “余梦周。”

        脚步停下，余梦周心中诧异，面上平静无波地转身看向他。

        岳岭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目光没什么温度。

        “我是岳岭，你应该见过我。”

        余梦周犹豫了一下，点头。一方面他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另一方面岳岭是虞星河的朋友，余梦周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后天生日会你会来吗？”

        岳岭说这话，语气却没多少兴奋，判断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余梦周听到生日会心里疑惑。

        “什么生日会？”

        “虞星河还没和你说吗，后天是他生日。”

        余梦周整个人有些懵。虞星河生日，要请他……

        除了幼儿园和小学一二年级，余梦周后来再也没参加过任何同学或者朋友的生日会，包括他自己也不过生日，除了一碗长寿面，热闹温馨的生日会于他而言是只存在电视剧里的虚假回忆。

        见他神情难辨，半天不回答，岳岭又问了一遍：“你会去吗？”

        余梦周想不出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不想去。

        按照往常，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说不去，即使是现在，他也该坚定地说不去。

        可是心里隐隐有股力量在抗拒。

        岳岭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余梦周这人目中无人，却是第一次领教。

        “你应该知道，那里没什么人欢迎你。”

        余梦周听到这句话从游离的思绪中抽离，依旧沉默。

        浑然不觉自己在说多伤人的话，岳岭继续说：“你应该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吧？”

        “你不希望我去。”

        原以为余梦周不会回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岳岭皱眉。

        他自然是不希望，只是摸不清余梦周说这话的用意。

        “是。”

        不被欢迎的地方，余梦周向来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地去强融，只是被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迷惑，加上迟来的叛逆，他说：

        “我会去。”

        岳岭镜片下的眼神一闪。

        挑衅吗？

        果然是余梦周，看他沉寂了这么久，以为他是不爱惹事的性格，差点忘了余梦周是什么人。

        岳岭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余梦周抿唇，有些后悔，冲动之下说了那话，这回不去也得去了。

        回到教室后，他一眼就看见虞星河，虞星河目光落在前方那些贴在一起对答案的人身上，眼神微动，抬头正好对上余梦周的视线。

        还没等余梦周没回到座位，就听到熟悉的低音：“来对答案。”

        余梦周记得这人以前没这个习惯，毕竟对他来说做对题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没什么值得验证的。

        余梦周其实挺不喜欢和他对答案的。他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事，学习还不错已经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可在虞星河这里，就显得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拿出一张纸，摊在两人课桌中间。

        虞星河嘴角勾起，开始回忆有什么印象深刻的题目，结果发现没有，有些懊恼地皱眉。

        “第三道大题。”

        白皙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因为是右手边，余梦周要写在课桌中间的纸上就得侧着身子低下头。

        虞星河没想到会是余梦周主动对答案，怔愣的功夫就看到一截白得发光肌理细腻的脖颈。

        余梦周的头发是有些长的，看起来不常理发，因此这脖颈常年被发梢掩盖，只有在低头的时候才能看的明白。他的发梢也很柔软，据说头发软的人脾气通常很好。

        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余梦周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长且整齐分明，很难想象有人的睫毛能天然长成这样，跟刷过似的。

        余梦周见他半天没反应，抬头看他，就见虞星河眼神专注地盯着他，余梦周下意识撇开脸，问：“你的答案呢？”

        虞星河如梦初醒，咳了一声，艰难回忆起余梦周刚说的是哪道题。

        提笔写的时候，因为纸在两人中间，虞星河很自然地往右靠，两个人不期然肩并肩手贴手贴在了一起。

        就像所有其他亲密无间的同桌一样。

        感受到彼此温度的那一瞬，两个人都僵了一下。

        自那夜失忆里的拥抱后，虞星河就再没和余梦周这么近过。

        余梦周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使他们是同桌，这阵子关系比先前缓和许多，他也依然不会主动靠近自己，只会沉默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时候虞星河甚至会怀念最开始认识余梦周那会儿，起码到他道歉那晚为止，余梦周虽然看不爽他，但那双藏在镜片下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要有生气得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关系缓和，却始终有一层摸不清看不明的隔阂。

        短暂的僵硬后，两人把注意力放到纸上。

        答案不一样。

        “做错了。”余梦周语气平静，实则心里已经开始懊恼。

        稍微回忆解题步骤，就知道在哪步出了错，这种失误导致的失分，让他很不高兴。

        虞星河听不出他的语气变化，却本能的感受到了那一丝生气，嘴角勾起。

        “说不定是我做错了。”

        余梦周抿唇，显然不这么认为。

        丝毫没有质疑，第一时间就认为是自己做错了，意识到这点，虞星河嘴角扬得更欢了。

        对了几道题后，气氛融洽，余梦周想起刚才岳岭对他说的那些话，不自觉想虞星河到底什么时候邀请他啊。

        也不是真的很想去，可他都已经对岳岭那么说了，万一虞星河没有邀请……

        余梦周抿唇。

        虞星河没有忘记，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万一被拒绝。

        他甚至觉得余梦周肯定会拒绝他。

        “你……”

        “后天放假有空吗？”

        两人同时出声。

        虞星河敏锐地捕捉到余梦周隐藏的忐忑：“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余梦周抿唇，选择避而不谈。

        虞星河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神情隐隐有一丝愉悦。

        “有空吗？那天是我生日。”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心知肚明。虞星河刚提起的嘴角绷紧，一错不错观察余梦周的反应。

        “有空。”

        余梦周说得很轻，却轻飘飘荡进虞星河的心里，变得千钧重。

        他语气平静：“哦，那好。”

        为了方便通知时间地点，两人加上了企鹅。

        虞星河的头像，余梦周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是某个卫星发射中心。

        而虞星河同样在加上后立刻点开了余梦周的资料，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头像，看起来是某个游戏角色的截图。

        他感到很意外，余梦周不像是会玩游戏的人。

        加上企鹅没多久，余梦周后知后觉开始后悔。这种热闹的，朋友间的亲密聚会，很容易让他行为失控。

        而且明明早就决定要远离虞星河了……

        已经失控了啊，余梦周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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