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刺痛


昨天下午,在她来盛宇之前有过一通从a市打过来的电话,对方说,“小姐关于上周的恒丰利润操控的报纸没有阻拦成功,有一些应该发布在了市场上。”

        “收购,销毁。”站在大雪中,她的嗓音带着不可忤逆的力度。

        “小姐您调查这么多,怎么能如此?如果,被您父亲知道了,您......”

        “不要忤逆我。”

        .......

        清冷的月华中,她赤.裸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吻痕,女子这样本该是艳.靡至极得模样,但是小棠永远不会如此。

        这个女孩子的眸是明净的,即便身上沾染着世俗欲.望的吻痕,依旧有种莲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艳而不妖。出尘如雪。

        一件一件地捡起衣服,穿好,出了休息室的门。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她丈夫往日工作的地方。

        映照着月华,看得出这间办公室的设计格调简单的黑白两色设计装潢,极致的色彩交相辉映,很符合王明轩的审美,冷硬,低调的奢华间尽显极致的力度。

        纵使小棠不曾来过这里,她可以想象得到那人在这里伏案工作的场景,文件,资料一样一样摆放的井井有条,他对待工作的严谨程度,不会让他工作的环境出现一丝混乱。

        然而,就是这样充满严谨氛围的场合里,在昨晚过后像是发生了毁灭性的的灾难,狼藉满地的报纸,破碎的玻璃水杯,四分五裂的水晶烟灰缸......

        最能刺痛小棠眼睛的是那一株在他办公室窗台摆放的雪白茉莉。

        在宜庄,他曾无数次的抱着她,吻着她,问,“阿棠,以后只喜欢茉莉,喜欢茉莉好不好?好不好?”

        茉莉花,雪白无暇,他说,“我妻子比茉莉花还要清雅芬芳。”

        巧言令色,他向来会说话的很,以往的过去,她只听不言语。

        也是他带她走出多年桔梗花的蓝紫色噩梦,满山遍野的茉莉花茶庄园里,他告诉了她茉莉花的花语,“你是我的生命。”

        宜庄的花房里,种了无数的茉莉,温暖的花房内白茉莉竞相绽放,朵朵清雅,不俗。

        周日的黄昏,他最爱牵着她的手在花房走走,给她煮一壶她爱的莲子芯,她坐在竹藤椅上一个人在棋盘中下围棋,他就给这些茉莉浇水,一边浇水他一边给她说话。

        纵使是如此寒冷的冬天,因为王先生存了心思,宜庄的花房里,雪白的茉莉永远绽放的如同春日,不败,不衰。

        那天,他在花房一片清雅的茉莉中说,“囡囡喜欢茉莉花,你先生送你永远的花开不败,好不好?”

        薄雾晨光,身处洁白花丛中的男子,他拥有世上最清隽无华的浅笑。那一刻的风情,迷离了谁的眸?

        晃了心神,她指尖的黑色棋子落错了地方。

        那局棋乱了。

        一个男人,尤其是她丈夫那样的男人从来都不是爱花的人,更不要说迷恋,但是他的丈夫在办公室的窗台上摆放了一株茉莉,和她摆在他们卧室里的那株一模一样。可是,昨晚花盆碎了,散落了一地的泥土,这株花的花瓣落了一地,它被掩埋在一层层沉重的报纸下,它快死了。

        小棠蹲下身,将那些压覆着它的报纸一层层扒开,散了一地的泥土,连安放它的地方也没有了。

        窗户大开着,没有暖气,那么冷,它也许已经死了。

        这样的黑暗中,小棠蹲在地上看着破碎不堪的一切,突然内心被扯痛了,她顾不得其他,失了往日的礼仪,失了力气,索性跪在地上去找那份代表着罪恶的‘检举信’,将无数的报纸文件推开,她只想找到那封信。

        看见了,她看见了,仿佛用了浑身的力气,小棠双膝跪在地上将那张纸一把扯进自己的手里,不知道内心的什么情绪在作怪,她发了狠,将这张纸拼命得撕,撕了又撕,可是她知道就算撕碎了,也撕不掉王明轩内心的愤怒。五指抽紧,紧紧地将这张纸攥在手心里,指甲嵌入掌心,刺入肌肤,血珠一滴一滴渗出来染红了那张纸,伤了他,也伤了她自己。

        没有流泪,从小被遗弃,被戏弄着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有着胜过男孩子的倔强。

        男孩子流血不流泪,小棠也这样强迫着自己。

        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一滴一滴,小棠跪在地上手里攥着那份破碎不堪的所谓‘检举信’。

        ......

        上周,她问她父亲,“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是家人啊,不是么?”

        “孩子啊,我们这样的家族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做这样的决定,没有谁不痛的。”

        “爸爸,你别伤他,你别伤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好,别伤他......“

        .......

        昏暗的办公室内,低落的鲜血一点点浸透手中的纸,撕不碎,小棠跪在地上,看着地上他雪白衬衣上的那处瑰丽色的口红印,眼神涣散。

        用手撕,用牙咬,将手里的‘检举信’咬地四碎,而后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她从不用口红,更不会用香水。

        他身上都有。

        强撑着站起来,她膝盖受过伤,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太久,好半天才站起身。

        狼狈,一身的狼狈。

        只一晚,天翻地覆,他们都像是患上了一场瘟疫。

        无人救赎。

        没有掉泪,她还是没有掉泪,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上沾染了纸屑,沾染了艳丽的血迹。

        ‘盛宇’底层,有深夜加班的员工,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女孩子。一身单薄白色休闲衣,长发散乱,脸色苍白,以为见到了‘女鬼’,吓得咖啡洒了一地。

        外面在下大雪,还在下。

        小棠出了电梯,穿着单薄的衣服,走进了天寒地冻的大学里。

        以前,她最喜欢下雪,因为a市地处南方,冬天是不会有莲市的大雪的。

        11月下旬12月没来临之前,有个人抱着她,说,“要陪她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可是,大雪下了,那么美,那么洁白,那个人失约了。

        脚一深一浅地走在雪地里,小棠不知道什么叫寒冷,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8岁半,被一个叫方文彬的男人抱出孤儿院,他说,“乖孩子,你是爸爸最宝贝的掌上小公主。”

        方家老宅,向珊说酸话,“爸,其实我和向玲才是你捡的,小棠才是你亲闺女。”

        21岁,有一个叫王明轩的男人握着的手,告诉她,“只要你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且,她每次回头,他真的都在。

        宜庄,程姨说,“太太,先生对您是不一样的。“

        前天,诚霖大表演系,那个穿着华美,身材高挑的女人于讲座之后,在操场的一个角落告诉她,“他现在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新鲜感在,如果王明轩不再你,你什么都不是。”

        她知道,那个女人是现如今影视圈里最当红的蒋曼。

        那个女人还告诉她,“他心底有一个最爱的女人,爱而不得,而她和她一样,都只能永远沦为所谓的替代品罢了。”

        这么多人,他们告诉她这么多不同的话。

        言语有时候是利剑,选择相信和不相信的同时,决定着这把利剑是安然被你握在手心,还是一句刺穿了你的心脏。相信人是有风险的。

        可现在的小棠谁的话也不想想了。

        伸手,在雪地里接着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她掌心未结痂的伤口上,被染红了。

        是她玷污了纯洁无暇。

        雪水融化,那么凉,她明白,不是雪冷,是心冷,她冷的快要无法呼吸了。

        眼角微烫,小棠用手去触摸,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流泪。

        ——什么流血不流泪,一直是她自己欺骗自己强撑坚强的把戏而已。

        压抑不住的流泪,没有哭声,小棠蜷缩在白雪茫茫的雪地里,任凭泪水肆意的留。

        ——阿豪,你说的对,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你我这样的,可我发现自己真的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我的心好疼啊。

        雪越下越大,满天飞雪,似乎能将一切悲痛和伤害都冰冻,可冷冻了只能减缓疼痛,伤痕在冰花里还在流血。

        ‘盛宇’顶层的休息室内。

        王明轩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预料之中,她不在。

        虽然想到了,可他的内心还是遏制不住的疼了。

        他想尽一切的把她留在身边,到最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他身边,她想拿到的都拿到了,想调查的都调查到了,是时候她要选择离开他了。

        她那么恨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强行把她绑在身边的。

        自嘲地一笑,王明轩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中,他拉开了窗帘。

        雪还在下,一晚上的功夫已经有了一个米分雕玉砌的世界,雪再美有什么用,少了身边一起赏雪的人,都乏味至极。

        将休息室的门打开,望着眼前的一切,王明轩夹着烟的手骤然一抖.......

        昨晚凌乱的办公室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报纸,文件摆放的井井有条。那盆摔碎的茉莉花,泥土重新装进破碎不堪的花盆里,茉莉花花瓣凋零的只剩两三片,可还是坚强的活着的......

        走近,看到花盆破碎处斑斑的血迹,刺痛了王明轩的眸。

        “阿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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