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林野正在打排位，他扫了眼吧台前的人，问道：“开机？”

        来人没有说话，林野顾不了那么多，一波团战打完，他顺利推上敌方高地，中间花费了半分钟，对方安静地等了他半分钟。

        “开机吗？”林野转头看向景年，眼中惊艳一闪而过，原本因为对方不回答而冰冷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景年的视线从屏幕回到卷毛青年脸上，夸奖道：“你玩的很好。”

        林野笑笑：“谢谢。”

        这小孩长得挺嫩，应该年纪很小，或者没有接触过lol，林野并不像郁星沉说的无人问津，反而挺出名。被小孩夸奖厉害，他意外的挺开心。

        景年问：“老板，刚才a区18号的男生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吗？”

        “……”林野怀疑是他听错了，怎么有人明目张胆要别人的地址，这小孩是跟踪狂吗？

        长得那么漂亮，偏偏不做好事。

        景年没做他想，他想要男生的地址，最快速的方法是找网吧老板要男生登记时的身份证。察觉到卷毛青年瞬间竖起来的防备，景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逾矩了。

        景年解释道：“我不是要做坏事。”

        “……”你这么说，更有嫌疑了。

        林野脚尖推动转椅，换了个姿势正对景年，严肃警告道：“小孩，你这么做是违法的知道吗？我不会泄露顾客的隐私，你如果喜欢他，就要好好去追，别想些歪门邪道，知道了吗？”

        景年不懂林野怎么突然来教育他了，他打开手机里白枫给的身份证明，摊开给林野看。

        “我是dg战队的老板，我没有要冒犯的意思，刚才那个男生技术不错，我想召他入队。”

        林野扫了眼景年的手机，对那份证明嗤之以鼻，现在骗子都那么有本事了，这种东西都能伪造。出来骗也不调查仔细，说哪家战队不好，偏偏说dg战队，现在谁愿意进那个战队挨喷啊？

        林野假装相信，依旧摆出不容商量的态度，敷衍道：“我信了，所以你要上机吗？不上的话让一让，后面还有人要开机呢，别来求了，我是绝对不会把顾客的隐私告诉你的。”

        踢到铁板，这个方法不管用，景年也不再纠缠，他往旁边挪动，给身后的人让位。

        临走前，他往18号看了眼，那个男生只玩了一把就走了，像是故意针对李涛一样。

        虽然麻烦点，看来只能让大哥帮忙查一下对方的信息了。

        -

        刚睡醒就听员工说又是那个叫什么涛的在吵架，往常这种事，郁星沉都选择置之不理，毕竟谁都不愿意赶走老常客，网吧还要做生意。

        可是，郁星沉有严重的起床气，李涛刚好撞到枪口上了。

        网咖是他和林野合伙开的，外人只知道老板是林野。

        郁星沉洗漱完，戴上口罩就去了前面，没人认出他，这不奇怪，他捂得那么严实，可他竟生出点失落来。

        压抑了太久，胸腔内某种情绪蠢蠢欲动，充斥叫嚣着，想要撕掉脸上这层禁锢。

        渴望正大光明，渴望被人发现、注视，而不是用sink这个名字。

        郁星沉独自躲到网吧后门，就着水龙头囫囵洗了把脸，头带被他摘下，镜中他的脸被水打湿，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遮挡住额角那块丑陋伤疤。伤疤足有乒乓球大小，呈现一个歪曲的四角形。

        这是他14岁时救人留下的证据，五年过去伤口颜色在淡化，细看过去，像林野说的，一点也不丑，反倒衬得他这张脸更加有攻击性。

        郁星沉用纸巾擦干水渍，重新戴上头带和口罩，一脸平静地回到了前面。

        林野没在打排位，正和刚换班的员工聊着什么，郁星沉模糊听到18号，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林野拆开员工给买的麻辣烫，随口答道：“刚才有个小孩过来问我要a区18号客人的资料，说那个客人他非常喜欢，还说自己是dg战队的老板，想要召他入队，你说好不好笑，这年头骗子都那么下头吗？”

        郁星沉垂眼坐在林野身旁，他没回话，林野还在说：“现在的小孩脸皮挺厚，要告白又不敢，只会拐弯抹角偷偷摸摸，你说他伪造一个假证明骗人干嘛，还问我要客人的身份证地址，我刚和小明说，他绝对是个跟踪狂。”

        郁星沉挑眉，一脸兴味：“跟踪狂？”

        林野没注意他的表情，自顾猜想道：“他和18号应该不熟，不然也不会找我要地址了，我觉得他就是见色起意，见人18号长得好看，就起了贼心，你说他也长得不丑，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

        郁星沉淡淡“哦”了声：“那肯定是因为，18号长得太好看了，他情难自已，克制不住。”

        林野点头：“八成是这个可能，我好奇了，到底啥天仙啊，这就把持不住了？”

        郁星沉的指尖滑过桌面，弯曲的指节伸展，指向自己，笑道：“长我这样。”

        林野翻了个白眼：“还让不让人吃饭？我要吐了。”

        郁星沉不紧不慢解释：“a区18号，刚才我在那。”

        “……”

        “你说的见色起意，长得好看，天仙，都是我。”

        “……”

        “谢谢夸奖，没想到你一直那么臆想我，兄弟，柜子藏的够深。”

        “……滚！”

        一颗花椒卡在喉口，林野呛咳几声，不接郁星沉的流氓茬。

        “他说的技术不错的人竟然是你？”

        郁星沉笑得意味深长：“到底是他说的，还是你说的？”

        “你够了啊！”

        林野吃完一顿糟心的麻辣烫，想起一件事：“听说时逸在直播间出柜，要下海跟着新老板，新老板大受感动，立马包养了时逸。那小孩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不像1，什么dg老板，骗谁呢。”

        “包养？”

        林野：“嗯，听说每个月给时逸十万的零花钱，甩手就是一张黑卡，他这一出，dg战队反倒多了一些喜欢新老板的男粉。”

        郁星沉嗤笑两声，林野奇怪：“你笑什么？”

        郁星沉：“只是在想，我现在下海还来得及吗？”

        “……”

        郁星沉：“不过我的身价可比时逸贵十倍。”

        “滚！”

        -

        景年没在外面多做逗留，回到基地的时候，迟越三人和刚从老家回来的替补打野pain已经坐在训练室里训练上了。pain小景年几个月，长得虎头虎脑，看到景年还以为是哪个剧组出来的大明星，被白枫领着见了景年后，他结结巴巴才给出了一句褒奖：“你真好看。”

        景年跟暂时组起来的四人打了一下午的排位，结果不尽如人意，应该说，是白枫个人的不如意。

        训练前，白枫特意将景年拉到一边，委婉叮嘱道：“小年，哥拜托你一件事，我和他们太熟了，说起话来没什么分量，他们都不愿意听我的，等会训练的时候，他们要是犯病了，你帮我教训他们几句，你是老板，你说话他们一定会听的。”

        景年不懂白枫的意思，既然白枫拜托他，他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等游戏开始后，景年才知道白枫说的犯病是什么意思。

        外界传dog的选手们意见不合的谣言是真的。

        时逸外号‘疯狗’，见人就咬，其实是容易上头，经常在视野极差的状态下，就算身上有赏金也要一换一，导致上路经常成为突破口，最先崩盘。但疯狗不是白叫的，时逸的技术算是四人中最好的，三包一的情况下还能极限反杀一人，操作不用担心，重要的是心态和团队贡献。

        迟越玩游戏时跟现实里判若两人，他是典型的霸权主义，整场比赛，经济资源有一半都被他占据，pain习以为常，他说迟越就是这样，从不让资源，可能出于小辈尊敬前辈的传统美德，pain甚至经常做出第二个红buff就让给迟越的事情。

        ruabi是lpl第一辅助，有他和迟越在的下路可以说是最难攻克的一道关，攻守兼备。但ruabi太惯着迟越，迟越上头的时候他不会阻止，还企图加入成为犯罪者。历年赛场上几次重大失误不是时逸做的，反倒是稳定的下路组做的。

        没有约训练赛，他们打的是国服大师底层分段。

        一开始时逸上路被打野抓，他的剑魔一挑二，操作拉满拿了个双杀，他还剩下48点血，站在对面两人的尸体上跳舞，笑得极其嚣张。

        他发了个小蜜蜂表情，可爱的表情在某些玩家眼里却成了和提莫一样的嘲讽代名词。

        对面打野怒火中烧，放弃下半野区抓了上路三次，时逸第二次被抓死，换掉了对面上单，第三次的时候，他索性扛着对面防御塔和对面上单来了个一换一，打野连助攻都没有。

        时逸不禁乐了，再次点亮小蜜蜂图标。

        公屏上立刻出现一句话。

        【[所有人]dog给野爪巴（盲僧）：给爷等着，有种再亮啊，傻狗】

        盲僧不断在公屏上开喷，景年的塞拉斯一套连招带走半血的卡牌，他看着左边聊天框，按下回城。

        不用询问就已明白，别人只以为是时逸在尸体上跳舞先挑衅的，但其实是对面盲僧先的。盲僧的id代表了一切。

        白枫在时逸身后警告：“不许嘴嗨啊，小心罚款上公告，到时候丢的是你的人。”

        职业选手规矩众多，被骂也只能被动挨骂，时逸烦躁道：“人都骂到我们面前了，我还不能还击？赔钱就赔钱呗，我又不是没钱。”

        “钱多是吧，今晚的火锅你请了。”

        “好诶，时逸大气！”迟越和ruabi立刻应和。

        时逸：“滚，有你们什么事。”

        迟越：“ruabi，他好凶。”

        ruabi：“等会卖他。”

        “……”

        几人说话的功夫，景年回城出完装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对面野区。

        盲僧正在打红，塞拉斯出现的瞬间秒偷盲僧的大招，一个回旋踢踹走盲僧，盲僧僵直状态下眼睁睁看着塞拉斯收走了他的红，他还没反应过来，塞拉斯一套连招打在了他身上。

        被白枫教训的烦了，时逸看到击杀公告，立刻叫道：“死得好。”

        景年踩在盲僧的尸体上，给盲僧亮了个时逸同款的小蜜蜂表情。

        白枫：“……”

        【[所有人]dog给野爪巴（盲僧）：老子杀狗，关你屁事？你他妈是dog的看门狗？】

        时逸瞬间火起，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景年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时逸，删了。”

        时逸忍了又忍，还是听从老板的话，把打好的大串文字都删了。

        白枫正欣慰，就听景年慢条斯理道：“杀一次盲僧一百，在他尸体上跳舞五百，杀了他在他尸体上跳舞并且发表情一千。”

        白枫：“……”

        景年又补充道：“罚款的事情有我兜着，尽管杀。”

        时逸原本蔫着，景年说完他眼睛都亮了：“老板大气！”

        迟越和ruabi一听，下路线都不要了，两人换好新装备，买够眼就去野区抓盲僧了。

        钱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早看不惯盲僧了，景年这么说，给了他们巨大的勇气，下手毫不手软。

        除了小辈pain以外，整场比赛，四个人见盲僧就杀，盲僧复活了就死，对面几人过来帮忙，却惨遭团灭，到最后索性不管了，纷纷远离盲僧。

        看着站在盲僧尸体上跳舞亮表情的四人，旁观一切的白枫快要昏过去。

        原本以为景年会阻止，没想到助纣为虐，犯病最重的反倒是景年。

        他们战队真的离解散不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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