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吻在额头

陆忱伸手擦拭黎嵘脸色的泪水，惊觉自己的行为，看到对方在梦里哭泣哀求，满脸的泪水，枕头都已经打湿了，好像身体本能地就行动了。

        快速拿开手，这样给人擦拭眼泪的行为，对于陆忱而言已经算是一种亲密的行为了。

        除开那个人之外，他就没有这样对待过人。

        陆忱拧起了眉头，黎嵘还在哭泣，好像已经完全陷入在了噩梦中了一样。哪怕是陆忱试着去叫黎嵘，但是不管怎么喊对方，都完全得不到回应。

        对方闭着眼睛，可是泪水不停地流。

        右眼下那颗泪痣，被泪水给沾染了，像是陆忱再不管，这个人就会在梦魇中碎裂过去。

        太过碎裂的感觉，陆忱听到了黎嵘在说什么，非常清晰地额话。

        提到了地下室，还有黎宏这个名字。

        关于黎嵘的身份，可以说这几天时间里面陆忱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包括过去他不知道的一个事。

        当初黎嵘并不是专门送到他床上的人，应该解释为一种意外，本来黎家的人是打算把黎嵘给送给别的人，当时出了点意外，导致黎嵘扑到了陆忱的怀里，有人看到这一幕了，但是显然对方知道陆忱什么性格。

        扑到他怀里的人，凑巧那会陆忱头不太舒服，黎嵘一扑过来，他身上有着某种奇特的气息，不是什么香水味，然而那种气味好像瞬间就让陆忱感到比较舒适。

        于是他就将黎嵘给带到了自己屋里。

        算是巧合，黎嵘到他的怀里，后面的事，就是第二天黎嵘很早就被他家人接走了。

        而那些人也无法跑到陆忱面前来和他说，他睡错了人，那不是为他准备的。

        要是让他知晓这些事，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那个没有睡到黎嵘的人，都给了黎家钱了，但是有只能把这个亏给呑下去。

        要么就是明着得罪到陆忱，除非对方真的脑子不清醒。

        后来对方有在暗里动点手脚，打算针对黎家，哪怕是陆忱中途截胡，但是黎加的人不会处理事，这个报复肯定得放到黎家身上。

        而黎家那边，目前为止还根本不知道他们把黎嵘给送错了，送到了他陆忱的怀里。

        陆忱轻轻抓着黎嵘的肩膀，靠近了一点，再次喊黎嵘的名字。

        黎嵘表情显得异常难受，他嘴里不停发出抽泣的声音。

        而他的手，两只手都紧紧捂着肚子。

        梦魇中，他在被人给攻击似的，因为陆忱碰到他身体时，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用力地蜷缩，双手护着肚子。

        “我不是怪物。”

        “别伤害我的孩子。”

        “不要伤害到它。”

        黎嵘不停地哀求，但是攻击没有停止，陆忱掌心下黎嵘瘦弱的身体在剧烈颤抖，那种颤抖弧度，陆忱不是多有善心的人，也没有过多的同情心，但是黎嵘的泪水，还有他眼下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在强烈的冲击着陆忱的内心。

        陆忱叫不醒黎嵘，拿出电话给朋友张铭打过去，那边却好像有事，半天没接电话。

        陆忱一时间都焦急起来，黎嵘哭声小了，可是却换成了浑身的抽搐，要是再不阻止他，也许这个噩梦结束，他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出事。

        刚怀孩子没几个月，现在是比较危险的时期，就黎嵘这样大的情绪起伏，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他的身体都非常不好。

        陆忱眸光一沉，坐在了床边，一个伸手就把黎嵘给搂到了怀里。

        将人给轻轻搂着，动作都异常轻柔，以免伤到黎嵘。

        黎嵘转头就蜷缩在了陆忱的怀里。

        陆忱知道黎嵘很瘦，看外在就知道他比一般人都要瘦很多。

        只是当他把人给搂到怀里事，那份过轻的重量都让陆忱感到惊讶。

        这人浑身都没多少肉，皮包骨一般。

        陆忱手放到黎嵘的腹部，那里也没多少肉，也没有什么过于突起的迹象。

        陆忱眉头无法舒展开。

        低下头，他靠近到黎嵘耳边，用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温柔声音安慰起黎嵘来。

        “好了好了，没有人会伤害你和孩子。”

        “不要再哭了，现在你很安全，孩子也非常安全，你们都不会有事。”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

        “黎嵘，好了，别再哭了，听话，这里只有我们。”

        陆忱不再执着叫醒黎嵘，而是就这样安抚起黎嵘的情绪来。

        黎嵘身体在哆嗦，被陆忱给搂在怀里，来自对方身体的热度传递了过来。

        他听不到陆忱的声音，还在梦中，但是那股安全的热度似乎可以感受得到。

        在一片冰冷和残酷中，有一个热源在朝着自己靠近。

        黎嵘能做的就是伸出手紧紧抓住对方。

        黎嵘一伸手，就猛地抱紧了陆忱。

        忽然的拥抱，陆忱都愣了愣，他不习惯和人这样过于親密，哪怕是过去自己睡过的人，但是对于任何人，他都不喜欢对方离他太近。

        除了某个特例之外。

        想要将怀里的人给推开，但是对方手臂太过用力的，陆忱一推，黎嵘就痛苦起来。

        黎嵘还不停往陆忱怀里钻，好像要把自己给钻到陆晨身体里似的。

        陆忱身上的睡衣很快就凌乱了，黎嵘脸颊贴上来，直接贴到陆晨的心口位置。

        他听到了心跳声，在噩梦中则是表现为有一只手在朝自己伸出。

        黎嵘立刻就扑上去抓住那只手。

        “我会听话的，别关我，别打掉我的孩子，我会听话，我不会再逃跑，求你们……”

        后面的话慢慢就低了，陆忱没有听得太清楚，怀里不停细微颤抖的身体，再是冷血的人，也会有点触动。

        何况陆忱外在看着漠然，但是内心深处，其实却是极其柔軟的。

        何况黎嵘外貌上和他心底的人长得非常像。

        看到黎嵘肖似白月光的脸，那种痛苦也容易侵袭到陆忱那里。

        陆忱低头吻在黎嵘额头，反应过来时，自己眸光闪了闪。

        这算是对那个人的背叛。

        陆忱知道这是背叛。

        但是这么些年过去，能够用的方法他都用过了，一点对方的影子都没有。

        那个人，或许真的就像是张铭说的那样，不过是陆忱过往的一个美丽幻梦。

        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那样一个人，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是啊，他那段时间头疼得厉害，有一点癔症什么的，好像也说得通。

        陆忱抱着黎嵘，黎嵘还是在噩梦中，但似乎情况在慢慢所有缓解。

        不再那么过度惊恐和痛苦了。

        到了后面，他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抓着陆忱的衣服，指骨用力到发白，他趴在陆忱怀里睡了过去。

        陆忱试着将黎嵘给放开，让对方自己睡，但是他一动黎嵘嘴巴里就溢出一道难受的声音。那声音直接就刺在陆忱的心口上，陆忱不再坚持，就这样搂着黎嵘，关了灯，睡在了这边房间。

        至于他原本的主卧，自然就空了起来。

        混乱了一阵，关了灯之后，陆忱才惊讶发现自己的头疼好像忽然就消失了。

        因为要顾着黎嵘，所以就没心思去管头疼，陆忱只当是这个原因。

        怀里的人身体随时都好像在哆嗦着，陆忱搂着人，到了凌晨多才睡。

        到了第二天，陆忱先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怀里的人，记忆还卡壳了几秒钟。

        属于昨晚的记忆倒带，陆忱垂眸，目光沉沉地注视黎嵘。根绝这个人昨晚梦里说的那些，哪怕都是些梦话，但陆忱有种直觉，那些都是真实。

        如果不是真实，这个人不会从黎家逃出来，然后找到他这里。

        陆忱叫人去调查中，似乎目前为止黎家还不知道黎嵘逃到他这里的事，但凡有人知道，早该找过来了。

        也就是说过去黎家的人，尤其是黎嵘的弟弟黎宏，对这个大哥非常不好。

        黎嵘不是黎家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只是收养的。

        而且他的身份还不只这点，比较复杂。

        是黎宏父亲过去的前妻领养的，黎强的前妻身体不好，无法生育，于是夫妻两结婚后就到孤儿院去领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黎嵘。

        但是前妻后来也没有活几年，就因为重病离世。

        那之后没多久，黎强就取了新的老婆。早就在外面勾搭上的情人，黎宏这个私生子也随后变为了黎家的二少爷。

        虽然是二少爷，但是周围的人都知道，黎宏才是黎家的继承人，黎嵘就算姓黎，也和继承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更是因为这张脸，被黎家的人拿出来为了利用给送到人床上。

        陆忱手指在黎嵘下巴上轻轻捏了一下，这样看的话，黎嵘过往的命运也是真不太好。

        从孤儿到豪门，安稳的生活没过两年就成了边缘人。

        现在更是意外怀了孩子。

        他一个男的，大学还没毕业，却接二连三遭遇这些事，能够走到他面前来需求他的帮助，陆忱先前不觉得有什么。

        还会觉得黎嵘是有点心思的人，但是现在，他却对黎嵘有了一丝怜惜了。

        抛开外在的那些不谈，黎嵘可以坚持到现在就足以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整个人看着脆弱，但本质却非常坚强。

        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尽责的。

        这样的人来生一个有他血缘的孩子，陆忱只觉得未来那个孩子，相比也会是个坚韧不拔的。

        陆忱抚开黎嵘额头的碎发，仔细看着黎嵘这张脸。

        要是可以早点遇见黎嵘，他主动让人待在自己身边，可能这个人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至于孩子，陆忱也不会随便让这个人有孩子。

        自己都这么脆弱，再生一个孩子，陆忱可不会觉得将来会有多容易。

        但现在要打掉孩子，陆忱又狠不下来。

        这个人的眼泪，哪怕不是他主观意义上的，但他的眼泪是一种武器。

        能够瞬间就攻击到人心底的武器。

        陆忱转头看向窗外，时间不早了，该起来了

        就在陆忱刚一动，怀里的人醒了过来。

        黎嵘昨晚哭了很久，这会醒来眼睛异常酸涩，可以说这几天一来，他流得眼泪好像快有上一世那么多了。

        他明明还告诉过自己，不要再随便悲伤了。

        但是梦境无法控制。

        醒来后他清楚记得做了什么梦，一睁眼看到是卧室，而不是地下室，黎嵘欣喜若狂，眼眶里也马上又有了泪水。

        “别再流泪了。”

        耳边一把略微低沉的嗓音，带着深深的磁感，黎嵘熟悉这道声音。

        陆忱什么时候到他房里来的，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虽然说这里是陆忱的家，但是就这么进来，黎嵘还是皱了下眉头。

        只是很快他一张漂亮的脸就呆愣起来。

        陆忱不只是在他房间里，而且还是在他床''上，甚至是搂着他的。

        对方的手还搂在他的腰间，另外一只手，在撩着自己头发。

        这是什么情况？

        黎嵘脑袋一时间宕机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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