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问道

天路漫长，也总有到尽头的时候，就算天色再暗淡，朝阳也有重新升起之时。

        抬眼望去，看着那高耸入云，通体由灰白色的石头堆砌而成的牌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大道气息，谢衡的心中，对于“大道”，似乎又有了新一层的领悟。

        牌坊之上，没有了劫云，没有了雷霆，没有了星斗璀璨。有的，只是道韵弥漫，有的，只是大道威严。

        “葫芦兄弟，这最后一重牌坊，感觉与之前的相比较，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见灵运葫芦久久没有回应，谢衡扭头朝着灵运葫芦位置看去。

        下一刻，一道寒气，直接从尾椎骨升起，瞬间遍布全身。

        “葫芦兄弟？”

        “葫芦兄弟？你在哪里？”

        这一瞬间，谢衡的心中，充满了慌张与惊恐。

        天路周围，呼啸的风声，在这一刻，似乎越来越大了。

        谢衡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底气与从容，他的身形，在天路之上来回穿梭，四处搜寻着。

        良久。

        谢衡的脸上，终是露出了惶恐之色。

        “葫芦兄弟，你在哪里？”

        “灵运大尊，你在哪里啊？”

        “死葫芦，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一片神秘的空间中，灵运葫芦散发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宛若一把把锋利的长剑，斩向了周围的虚空。

        许久之后，周围一片寂静，宛如死海。没有元炁波动，只是浩瀚苍茫的大道气息，在流转不息。

        “哎！谢衡啊谢衡，本座现在是被天道隔绝了，接下来，也就帮不上你什么忙，剩下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你是当代命主，想来，造化应该不小。”

        仿佛是在自我说服一般，灵运葫芦喃喃自语道。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天爷，想要再一次考验下你的，这与本座无关。本座这也是按照天爷的法旨来办的。”

        “嗯，就是这样。”

        灵运葫芦好似被自己的逻辑说服了一般，直接选择了躺平，放弃了挣扎，只是静静地，呆在这玄妙的空间中，默默地等待着谢衡。

        谢衡此时已经是方寸大乱了，心神中，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头萦绕不休。

        “灵运大尊，这个时候，莫要开玩笑啊。”

        就在谢衡一脸惶急无助，不知所措之时，一道苍凉悠远的声音，在这天路上响起。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道音回响，顿时将谢衡吓得一激灵，心头更是一紧，下意识地爆喝一声：

        “谁？”

        天路上，始终静谧，没有一丝的风声，有的，只是无边的寂寥，深邃。

        天路中的道韵，似乎变得更为浓厚，也变得更加萧索。

        盯着不远处的古朴牌坊，平复下心中的躁动与不安，谢衡心下一横，朝着牌坊内走去。

        谢衡不知道走了多久，那灰白巨石雕刻的牌坊，似乎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靠近。

        天路周围，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变得低沉起来，只有一道道呜咽的声音，缓缓地回荡在天路周围。

        那萦绕在牌坊四周的大道气息，早已化作了一条灰白的绸缎，将牌坊彻底包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谢衡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努力平复心海，灵觉展开，朝着天路周围横扫而去。

        突然，大道纶音，再一次响彻天路。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上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善成。”

        “何耶？”

        ……

        “何为道？”

        这一声道喝，震动了整个天路，仿佛是无数的大道神灵，同时发出了的一声呐喊。天路之上，随着这一声大喝，所有的道韵都齐齐涌出，朝着谢衡卷来。

        “何为道？”

        “何为道？”

        一声声喝问，在谢衡的心海中回荡不休。

        “万物阴阳混成，即为道。”

        在谢衡话音落下的瞬间，万里天穹，骤然响起两道惊雷声。

        下一瞬，两道黑白二色雷霆，化作一幅阴阳太极图，骤然出现在了谢衡的头顶之上。一种灭顶之灾的感觉，瞬间爬上了心头。

        正当谢衡有所动作时。

        轰隆隆~

        轰隆隆~

        下一刻，两道硕大的阴阳二雷，化作两道通天彻地的黑白雷霆光柱，朝着谢衡当头落下。

        啊~

        阴阳二雷消散，天路上再次恢复了静谧，一道焦黑的人影，静静地蜷缩在青石天路上，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这一幕，委实太过诡异了一些。

        良久，焦黑身影动了。

        艰难地服下了两颗大黄丹与聚气丹。

        四周的天地元炁，开始朝着谢衡汇集而去，不多时，谢衡已经被漫天的元炁彻底包裹。艰难的吸收运转元炁，在丹药与元炁的作用下，那一身恐怖的伤势，终于是缓慢愈合着。

        良久，血肉模糊的伤势，终于痊愈，谢衡看着身上焦黑的长袍，不由得哂然一笑。一挥手，一袭白袍，出现在手中。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谢衡瞬间明白，这最后一关，考验的是叩问道心与大道感悟。一旦失败，那就是身死道消。

        “何为道？”

        又是同样的声音，在天路上回荡。

        谢衡略微整理下思绪，随后朗声说道：

        “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可谓之道。”

        突然，不远处的灰白石牌坊轻轻一震，一缕清风，瞬间从牌坊中飘出。

        刺啦~

        呼吸之间，谢衡身上的白色衣袍，瞬间化作一道道布条，随风飘荡。而他的无垢道体，也在这清风之中，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更是流淌不止。

        又是一缕清风吹过。

        转眼间，殷红的鲜血，已经全部化作了血红的冰晶，乍一眼，谢衡的身上，仿佛是悬挂了无数的红水晶一般。

        “不好，是先天寒风。”

        察觉到这是先天寒风，谢衡双手掐诀，顷刻间，在身前布下了一道蓝色的元炁护罩。

        又是一道清风拂过。

        咔嚓~

        护体光罩，破碎了。

        呼吸之间，谢衡宛如承受凌迟之刑一般，被无数的清风刀刃，从道体上划过。整个身躯更是化作一座血色的冰雕，矗立在天路中。

        混沌识海内的玄黄大道，似乎感应到了谢衡现在的处境。一道玄黄之气，从谢衡的身上一闪而逝。

        轰隆隆~

        一声声冰块碎裂的声音响起，谢衡半跪在天路之上，大口的喘息着，脸上的血色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一阵后怕。

        终于是再一次的恢复了过来。

        “何为道？”

        道音再次响起，谢衡眉梢一挑，沉声说道：

        “无根亦无茎，无枯亦无荣，万物以其生。万物以其成，是为道。”

        话音一落，谢衡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座灰白色的牌坊上，凝神戒备着。

        果然，下一刻，一道火红的云气，从牌坊内，飘荡而出。

        在这火红云气出现的刹那，整个天路，气温骤然大涨，仿若置身于熔炉之中一般。

        谢衡手一抖，乾坤如意镯，瞬间出现在了头顶上，垂落下一道厚重湛蓝色的光幕。

        滋滋~

        如同沸油入水一般，发出一阵阵轰鸣，原本厚实的护体光幕，转瞬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还在勉强支撑。

        砰~

        就在谢衡打算再次加固防御时，耳边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声音。

        “不好！”

        还没等谢衡反应过来，谢衡已经被红色的烟雾淹没，只是一瞬间，一个人形的火把就出现在了天路上。

        啊~~

        一声声凄厉不似人言的惨叫之声，在这天路青冥之上，传出去了好远，好远。

        等到火焰散去，谢衡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块焦炭一般，唯有微弱的呼吸，才能让人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生机。

        下一刻，谢衡体表的黑色皮囊，缓缓脱落，宛若是蟒蛇蜕皮一般，伴随着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罡风呼啸，在天路上，轻声回荡着，似乎诉说着大道难求，天路难登。

        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强劲有力的心脏跳动之声，从那漆黑的躯壳中传出。

        谢衡那莹白如玉的无垢道体，宛如破茧化蝶一般，从这具漆黑的躯壳中，破壳而出。

        仔细审视着自己的躯体，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谢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再一次从如意镯空间中，将那一袭月白衣袍披在了身上，回头望了眼已经化作灰尘的黑色躯壳，谢衡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这最后一关，既是拷问道心，也是拷问大道深意，更是在助我锤炼道体。哈哈哈。”

        谢衡那如释重负的笑声，在天路上，在高空青冥中，缓缓飘荡。

        【作者题外话】：开道天劫，今天就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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