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不因娇花怜惜他

今天晨起，冰帝学园的女生们要炸了，从私人短信到公共论坛。

        【听说迹部大人昨天跟女生去约会。那个女生还不是冰帝的！】

        【青学？青学算哪根葱？去年他们网球部部长还被我迹部大人按在地上摩擦！】

        【我怎么听说是不动峰部长的妹妹？】

        随后有每天悄悄跟着迹部的狂热分子在论坛楼里贴了照片算是坐实，于是眼看消息就要蔓延去到青学和不动峰。

        忍足侑士往部长面前一站，手提电脑的屏幕往部长暨会长大人眼前一晃：“听说你后援会的今天要去堵人哦。”

        “看来你很闲。”习以为常的无聊话题，手中的红墨钢笔也未停，迹部景吾建议军师同学如果闲可以去整理历年鉴赏会反馈问卷。随后他脑海中响起了昨日离开病房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迹部景吾，谢了。】

        他停下动作，没有再继续翻下一页计划书。如果现在就让她被她家发现跟自己有牵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迹部景吾想着，现在被自己家里发现偶然约会的女孩子是那家的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何况，偶而发个善心被人领情，是成就感的一大来源。

        “你要是闲就去帮我把照片处理掉，本大爷可不想随便跟人留影。”

        忍足侑士轻松自如的表情显然是类似经验丰富，欣然点头道：“好说好说，部长的忙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帮的。”

        他低头继续看文件，视线在‘普契尼’和‘施特劳斯’上来回，低声道：“谢了。”

        忍足侑士顶着忽然就不对称的眉毛挪回自己位子，手起刀落先删帖，再模仿原贴发布了好几个类似的爆料——迹部景吾疑似约会的消息就被衍生出好几个版本，从与不动峰橘部长的妹妹不打不相识，到相恋多年的英国姑娘久别重逢，甚至城成湘南的美女教练惜才起情——还居然都有同框的照片。

        直到后援会管理层发布每个正选的应援消息，论坛管理员再把所有爆料帖一删，整个冰帝才消停下来。

        虽然后来的几个爆料都留下了类似【保真，我表姐就是城成的老师】、【不信下次遇上不动峰的时候看吧】的狠话，一开始的发帖者却在一贴【等着吧我说的绝对是真的】后销声匿迹。午后回到学生会办公室的忍足侑士握着鼠标的手一停，决定到此为止了。

        跟忍足侑士一样，迹部景吾现在也没时间去想那个小花朵究竟知不知道两家从前那些破事。他现在的注意力在昨天遇到跟着那青学女生去探病的手冢国光后，全然放在了接下来的关东大赛上。

        而当晚出院第二日正常上学的安城奈自然就不知道这些短小的风波了。刚到教室，她日常迎上桃城同学的关切问候。

        小桃同学非常热切地将她的书包推过来，低声道：“昨天清原学姐让我给你收着。话说，越前姐姐，你跑步真厉害啊。”

        “……”安城奈此刻才想到，如果昨天她没有一时热血跟着去追小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谢谢啊……还有小桃同学，能别叫我姐姐吗？”

        “不然也叫你越前很奇怪啊。”桃城挠挠头，又压低声音问，“那个混蛋没怎么样你吧？”

        “我是去吃饭又不是打架啊。你可以叫我小柚。”安城奈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年不好意思的神情，“你害羞什么？！你一个第一次见面管人家叫小杏的大男人在我这儿害羞什么？”

        “我其实，”桃城武瞥瞥窗外，摸了摸鼻子，“想管你借一下英语作业抄。”

        “小桃同学，”安城奈一愣，从书包里翻出空白的试题卷，嘴上不留情地评论道，“你既记得要还我书包，就没想到我昨天根本就没可能碰过作业吗？”

        她把空白的试题卷摊开在桌上道：“五分钟，我一边做你一边抄吧。”

        桃城武丢过去一本习题本，然后抓好了笔：“好嘞，那数学作业我借给你吧。”

        她比了个大拇指：“wow，爽快！”

        终于赶在课代表离开教室的最后一秒把两份作业投出去的桃城瘫回座位，问她：“所以，越前姐姐，下周末关东大赛你来看吗？”

        “当然啦。”安城奈咧了咧嘴道，“我可是龙马少爷后援会的no3。”

        “可恶……为什么那个小不点都比我先有后援会啊！”

        烈日当空，安城奈现在的表情和身边倆国一小学妹一模一样地冰凉，内心想法也差不多。

        ——我们家龙马（少爷）这么厉害凭什么要坐冷板凳当替补啊。

        ——凭什么对面那个后援会比我们多三十倍的人啊。

        她给清原绘凛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有回复，眼看着他们网球部的手冢部长去热身了，安城奈顺便跟着出了场外拨电话，她知道小绘凛肯定非常不愿错过这位部长的比赛。

        电话是通了，安城奈举着手提电话在外场场地一愣，跟同样出来热身的冰帝部长遥遥对上了视线。她缓了两秒继续对电话道：“额……天哪对面是迹部那家伙，你快来吧。”

        迹部景吾周身远远围了好些人，安城奈同他的视线对上了两秒，各自移开了。她忍不住扪心自问：人家是要比赛，你心虚什么啊。

        “怎么总是被他送医院呢？”安城奈自言自语道，“害得我看见他都以为下一秒又要进医院了。”她认为这十分合理地解释刚才的心虚。还好，昨天忍足医生跟她说，最好少喝咖啡，其余没事儿身体不会瞎反应。

        可终究是因为迹部景吾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猜到了自己的处境，而自己联想到可能会暴露——又回到那个环境下，才会晕过去的。

        一面之缘，她又怎么会确信对方一定不会放消息出去？譬如万一他想拿她的行踪跟安城家换个合作机会呢？

        安城奈对这莫名其妙的确信和昨日向对方道谢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这不符合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你信与不信，风险并不会减少。

        不过，后来安城奈盯着在万众欢呼声中将自己埋在雪白毛巾下的迹部景吾，觉得自己那番确信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安城奈把手持小风扇递给发小时，两方部长已上场厮杀了数个回合。

        “他们在讨论青学部长的旧伤……那边的迹部发现了。”安城奈特别冷静地转述着，觉察道一向淡定的发小此刻神色焦灼，赶紧安慰道，“不过，他们说他早治治好了。”

        清原一言不发，她只好将目光转回场内，偶尔和小桃同学交流两句。很快她发现迹部景吾不对劲，他这样的性格，怎会慢慢拖着对手打持久赛呢？

        很快的安城奈还有前排网球部的队员们都看明白了，迹部这是在逼迫手冢速战速决，不然就得接受挑战冒险消耗身体……

        去你的迹部景吾又【哔——】欺负人，安城奈低声气道：“那家伙太过分了。”

        手冢国光捂着肩膀跪倒在地的时候，她以及青学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起身冲到石栏边。只是安城奈下意识在众声嘈杂中抬起头，遥遥看向场地对面依旧以防守姿态躬身站立的迹部景吾。

        她甚至比刚才更生气些，心想，他要是现在觉得这么痛苦刚才就不要选这种打法呀，何必要顶着被人恨去跟伤员消耗体力呢？

        她转头去看了一眼绘凛，她嘴唇都几乎被自己咬破，心中忽然明白几分。

        只能说他们手冢部长是个狠人。

        后来场上两个人全然摒弃身体条件或是外部质疑带来的心事重重。

        后来从痛苦中站起来迎向战场的手冢部长还是输了，而坚守漫长战线不改的迹部景吾胜了。

        ——既然你猜他受制于伤病被迫速战，他便慢慢与你一刀一枪的正面硬抗。

        ——既然你忘却牺牲网球生涯的风险，他便更陪你将最后的气力燃烧殆尽。

        不然怎么对得起彼此的觉悟。

        盛夏的日光十分炎热，热度却都比不上冰帝阵营排山倒海的欢呼，后援会将早已备好的玫瑰花瓣洒向了球场，他们目睹归去的王者握起对手的手迎接朝贺。

        此刻安城奈确信她原本的猜测无端，也确信对方口中所描述的、自己眼中所见的、立在棘刺藤蔓中的孤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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