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待月西厢
“夫人以为能从我口中问出什么来?”
爆竹见人都出去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我不明白为何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其实你不说,我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二夫人坐在她对面,似乎打算威逼利诱。
“那夫人讲讲,你猜出什么了?”
“无非就是那几件丑事,她勾结外人,企图谋夺府中家产。”
“……”
“她想杀了我,坐稳自己的位置。”
“这显而易见,并且她也确实做了。”
“那是……她找了野汉子?”
“罢了,之前我担心夫人知道,会沉不住气,如今这般,知道不知道却也无所谓了。”
“那你快说说啊!”
二夫人没想到爆竹竟真与她松了口。
“我在西园时,确实发现了大夫人总在夜晚外出,并且时常伴有一男子。”
“男子?她果然是有了奸情!”
“夫人小声些,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大夫人与他模样甚是亲密,而那男子,却并非恒府中人,珠雀也正是因为撞破此事。
才被割喉在假山后。”
“你真的没看到凶手。”
“我并未看到,只瞧见一个黑影罢了。”
“所以当初你跑来我这,说成念溪想杀你灭口?”
“对,当时我也只是猜测,想必大夫人也不敢确认我究竟知道多少。
所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知情的人都清理干净。”
“怪不得,这么多年不争不抢,跟个圣人似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有多淡泊。”
二夫人站起来回踱步,以前她只是猜忌,如今真的听闻,心里还是大有波动。
“你说,她此次装病,是否与那野男人有关?”
“装病?我看不似装的,倒似对病情多有隐瞒。”
“也对,看她也演不出如此逼真,可是究竟是为何?”
“夫人现在还急不得,我们没有证据,指控大夫人偷人,并非是小事。
到时如若她倒打一耙,夫人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她可曾放过我呢?她屡屡陷害我!我吃了一次瘪还不够吗?”
“我就是怕夫人如此,才一直不敢告知,要想斩草除根,就不能给敌人喘息的余地。
尤其是像大夫人这样难缠之人,一旦被她逮到机会,扭转了局面,谁输谁赢就未可知了。”
“况且现在夫人有老夫人做靠山,还怕斗不过大夫人吗?”
“那我如今应该做些什么?”二夫人问道。
“继续拉拢老夫人,离间她与大夫人之间的关系,大夫人偷情一事。
与其让我们宣告天下,不如让老爷和夫人自己去察觉,才更有说服力。”
“你想怎么办?”
“我虽早已不在西园,但大夫人在珠雀被杀之后,显然收敛了许多,很难抓到把柄。
即便我们摸不到头绪,待在时机成熟时,也可以给她唱一出假戏,引她自己走上戏台表演。”
“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夫人莫要着急,夫人必须要答应我,不可擅自行动。”
“好,我都听你的!”
二夫人严肃的点了点头,只要能扳倒成念溪,让她忍多久都成。
“半月后,便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夫人可要加把劲讨得老夫人欢心才是。”
“我知道,跟着老夫人,总不会有错。想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堂堂太宰夫人,十八岁嫁与太宰为妻。
二十八岁才生下第一胎,却不到数月就夭折,太宰又生性风流,后院妻妾成群,子嗣无数。
老夫人却能稳稳的坐于主母之位,还一连诞下三个儿子,那岂是常人可比,只是如今只剩丞相一子。
却也是老来享福,让人羡慕不已。”
“主母不主母有那么重要吗?”
“你自然不懂,若你有机会嫁入权富人家,看看你丈夫身边那帮莺莺燕燕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便知道为何人人都想做大了。”
“我倒是不想,常伴一人便可。”
“这世间事事本无定数,你怎知你不会喜欢上一位富家公子呢?”
二夫人问道。
“……”
“对啊,单公子就是富家公子朝廷栋梁,若我以后跟了他,真的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如此想来,怕只是个天大的笑话。”
半月后,老夫人寿宴,戚氏从皇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内,求了一串佛珠回来。
在每一颗珠子上都刻了经文,又将珠子打磨的铮亮,在眼光下晃的人睁不开眼。
老夫人见甚是心喜,赶忙就戴到了脖子上,也不嫌沉。
相比之下,姜氏的一幅名家真迹,大夫人的金玉镯子就都不够看了。
在晚宴之时,爆竹又叫藤儿背了心经给老夫人听,说是戚二娘教他的。
乐的老夫人更是合不拢嘴。
姜氏坐在一旁恨的咬牙切齿,全被爆竹看在了眼里。
看来这姜氏的争宠之心,可比那梨院囚禁的三夫人要强上百倍。
又半月有余,她与单公子的感情急速升温。
依然从眉目传情递进到了待月西厢。
两人练琴的次数变的越来越少,靠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越来越多。
“公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何事?”单衡正抚弄着琴弦,爆竹蹲在他面前,双手拄着腮呆呆的望着。
“公子如有优秀,可有许过婚配?”
“没有……”
“真的?”
“祖母曾为我张罗过婚事,我没有答应。”
“是何家女子?”
“忘记了,不过无关紧要之人。”
单衡淡淡的回答。
这一句无关紧要之人,却是让爆竹心里乐开了花。
与单衡练琴归来,路过后院马厩时无意间撞到了司延琎。
见他仍是冰着一张脸,似她欠了他钱的模样。
爆竹心情好,也没和他一般见识,只想躲开她回小院去。
不想挪了几步,都被他挡在前头。
“你有事吗?”爆竹抬起头疑惑的问。
司延琎只盯着她,也不作声。
“你想干嘛?借钱啊?”爆竹两手一摊:“本姑娘没钱,都用来交学费了。”
对面的人还不做声,只是紧紧的盯着她。
就在她毛骨悚然道,以为他是不是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司延琎收回目光,与她擦肩而过。
“搞什么啊?古里古怪的!”
入夜,爆竹趴在槐树上,今晚槐公子没来和她抢树。
她心中惦记着单衡,一直睡不着觉。
一会捂住偷笑,一会又跟傻子一般望着月亮,折腾到了大半夜才下树回房。
只是她没瞧见,树下的阴影处,一直有一个人在盯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开。
一连三日,槐公子都没有出现,只是在每次路过马厩时,都会碰见司延琎那阴沉的脸。
“呦,瞧瞧多日未见,这爆竹姑娘为何满面春光啊?”
今儿碰巧遇到了钱马夫。
“哪有……”
“可是有什么喜事?”钱马夫八卦的问道。
“没有啊……”
“我可是过来人,在这恒府呆了这么久,哪个丫鬟挨骂了,哪个丫鬟被夸了,哪个丫鬟有了心上人,一眼便瞧出来了。”
“我……我哪有什么心上人,钱马夫你莫要说笑了。”
“哦?姑娘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这可都写在脸上了。”
“有如此明显吗?”
爆竹捂住脸颊,她何时变的如此藏不住事了。
“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钱马夫认真的点了点头。
回到南园,爆竹站在门口整理了好一会子面部表情,可不能让二夫人瞧出端倪。
好在戚氏最近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一门心思的盯着西园,不过西园一直没什么动静。
久而久之也就盯的烦了。
近来姜氏又总是过来挑衅,一次身旁的遮容又与巧赫和云鸯聊天。
说百灵的家人和百灵一样无耻,认尸时闹了好一通,讹了好些银子回去。
还将百灵生前曾偷过北园的东西,被姜氏催着下人一顿毒打,关进了装杂货的小屋里的事说了出来。
此话传到二夫人的耳朵里可不得了,这姜氏与百灵互看不爽,姜氏杀人的嫌疑越发大了起来。
无事时,竟也跑去姜氏的小院里去挑衅,还顺带教训了一帮妾室孤立她,教唆着丫鬟每日朝她门口泼脏水。
姜氏肚子渐大了起来,老爷也很少再去她那儿,后院那帮妾室更是逮到机会拿她撒气,只是无人帮碰她肚子里的孩子。
姜氏敢怒不敢言,可能是怕动了胎气,便开始学着大夫人一般足不出户,整日与遮容躲在屋子里。
也不让别人下人进去,连饭菜都是被放在院子里,等着遮容出来取。
日子虽然闹腾,但也算风平浪静,但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安生日子,终究是又告了一个段落。
又是一个夜,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一丝风都没有,爆竹心中却燥了起来。
每次这般,她就知道,一定不会有好事。
果然,不到半夜,后院便闹了起来,爆竹起床跑出院子。
揪着一个路过的丫鬟打听才知,姜氏滑胎了,丞相这带着下人和大夫赶过去。
她心中顿时生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姜氏这一出事,又不知会牵连进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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