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在京咚给力的物流下，新手机很快送到了手里。

        小姑娘还给他弄了一张她自己的副卡。

        他要走wifi密码后，很快连上了“许墨家小蝴蝶”的网，一瞬间威尼斯的水面徒起波澜，弹出一系列自动下载程序，他不由陷入沉默。

        按理说他的手机应该不会中病毒。

        屋里的暖气还有余温，机器人在他脚边打转，似乎正无声责备着他挡了它通向床底的康庄大道，玫瑰金的外壳上，黑屏显现出两道蓝横。

        细微的运作声传来，许墨挪开了脚。

        他检查过了，它不是间谍，只是有点呆。

        恋语市公众号发布的最新消息，没有消息，也就是说，一切正常。

        那天得到他讯息的阿明数天没回复他信息，今早却在问他某项实验是否要继续跟进，而这个由他负责的机密项目，居然在缺乏他提供的部分核心数据和密码之后继续进行着，仿佛那天什么也没发生。

        小姑娘在敲门，他关闭后台程序，无视了阿明的满屏问号，把旧手机塞进床头柜下格，开门。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许墨，你昨天几点休息的啊？”

        他沉默了。

        “我昨天看见你的灯没关。”

        他忘了两间房的朝向相同。

        他说，“睡不习惯，有点怕黑。”

        后一句更像是捏造的谣言，事实也确实如此。

        “是认床吗？”她小心翼翼。

        “不是，不习惯而已。”

        她听懂了，沉默了一瞬，开始思索让对方去她房里睡的可行性。

        “没关系，我会尽量克服。”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却还是微笑着，只是眼底分明闪过一丝倦怠。

        她开始内疚了。

        “吃早餐吧。”他岔开话题。

        他牵上她的手，手指交叠，十指相扣。

        “你猜猜今天吃什么？”

        “我好像闻到了华夫饼的味道，”他眉眼弯弯地笑着，眸子里盈着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有没有可能是可丽饼呢？”

        “……下次我把门关上再问你。”

        “那我可以申请多加一个布丁吗？”

        “焦糖的？”

        “嗯，你做得很好吃。”

        走廊的花又换了一茬，她随手给花来了两下，想起来玫瑰还在阳台风干，于是拉着许墨去阳台。

        “其实应该弄好看一点的。”她站在干玫瑰旁，望着花瓣，有些懊恼。

        “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但是是给你的礼物。”

        她想它更好看一点。

        “我知道，”许墨揉揉她的头发，把她搂进怀里。

        她有些讶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来的那一天。”

        是十一月十六日，许墨生日的第二天，她给当时的许墨买了玫瑰和蛋糕，因为没找到白茶味道的蛋糕，她调了杯冰冻白茶饮料，聊作弥补。

        生日歌，蜡烛……一切完美得刚刚好，只是有一点点残缺。

        花束上的贴纸，她习惯性贴在玻璃架下，那天贴的时候，来了朋友的电话，顺手把外卖小票放在了花瓶下的第二层支架，许墨路过它的时候，捡到了掉在地上的小票。

        小票上打着时间，11月15日，早上11点15分，下方备注：“给男朋友过生日准备的，一定要包好看点，麻烦消毒，尽快送达，谢谢，祝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不过他没有给她解释原因，只是看着小姑娘瞪大的眼睛，笑了笑。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买的是红玫瑰，所以你就认为是送给自己的啊？”她胡思乱想。

        许墨没说话，微风徐徐，裹挟着空气里的花香，吹动了阳台上绿植的叶子，他拢了拢她垂落在耳畔的一缕发丝，亲昵地问：“不去吃早饭吗？”

        她只好把满腔的疑惑和着华夫饼，眨巴眨巴吃进肚子里。

        许墨在女朋友的新家住了几天，也渐渐熟悉了小朋友的作息，这个点吃完早餐，她肯定是有工作要做的，比如赶她的稿子。

        看着她开始揪自己头发，快要转过头来看他，许墨及时抽身，离开了她的房门。

        许墨查查资料，敲敲键盘，时间过得很快。

        他开始整理关于她的一些记录。

        比如说这位小朋友喜欢站在玄关，纠结出门该带哪一把伞，重的大伞用在台风天，轻的躲小雨，好在秋天出门其实带伞大多不是为了避雨，而是防晒，她那一排子伞挑到最后，往往还是会带走一把晴雨两用伞。

        只是她有时带紫色的伞，有时带白底黄边的，这就要看那天穿的什么风格的衣服了。

        屋里的花束每周会绽放出崭新的色彩，赠送的贴纸要贴在玻璃柜上，因为有香味，还很可爱。

        她有时会把一些东西放在高层，可事后又临时反悔，比如浴室的某些东西。一般这种时候，她会向他寻求帮助，可有的时候她宁可关上浴室门，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在摸索些什么。

        她喜欢点外卖，因为吃饭这样划算，不光是天然气的原因，她还有很多券，可以打折。

        偶尔也会觉得一个人吃饭会很孤独，会邀请一些朋友来家里聚餐，所以家里会有很多碗筷和多双女士拖鞋。

        但大多数时候，她们只是wx联络。

        这座城市很大，这座城市很空，她有时候会觉得一个人很孤独。

        但这座城市也很满，它给她想要的未来，和数不尽的安全感。

        当她站在阳台，向他展示这座城市的所有尽可能想象到的美好的时候，他的心跳跳得很快，他看见她眼里的光。

        她会在早晨面对梳妆台纠结半天，又会在镜子里发现他时，手忙脚乱地差点打翻散粉。

        这些记录他放弃了电子档，有一种纸质的会更长久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

        “家里还有橙汁吗？”她溜出来。

        “有，在冰箱上层，我去给你拿。”他放下电脑。

        她靠倒在沙发上，“谢谢。”

        他不置可否，把橙汁和杯子放到桌上，摇了摇，哗哗的水声，“只是你要少喝一点。”

        “还有，”他坐下偏过头，眼睫差点亲吻她的侧脸，最后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说谢谢，会让我觉得我们很生分，可以吗？”

        呼出的热气打在肩上，她怔怔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地小鸡啄米点头。

        “乖。”

        她男朋友真的好帅。

        在秋日午后的阳光里，温暖的怀抱让她渐渐有点发困，她悄悄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个浅浅的午睡，但是她还想再窝一会，不想离开。

        许墨看着她刚开始还很有活力，到后面渐渐有些蔫吧，眼睛也眯起来，看了眼钟，确实是午睡的时间了。

        她窝着窝着就睡着了，他本打算把她放在沙发上，可又怕她不舒服，还容易着凉，就把她抱回了房间。

        相似布局的房间里，被子看上去和她整个人一样蓬松柔软，他把她塞进去，却被半睡半醒的她拉住，他想把她的手松开，却越缠越紧。

        “唔”她□□一声，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看向他：“陪我睡嘛。”

        语调很轻，声音又很软。

        他沉默了一瞬，眼底晦暗不明，最后还是妥协了，靠在床头，任由她缠住他的手臂。

        “我的床够睡……”她侧脸埋在被子里喃喃，发丝有些许凌乱。

        这张床确实够睡，被子里塞他们两个人还绰绰有余。

        窗帘落下，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呼吸声一点一点变缓，扩香石的底灯他没开，只是打开了扩香石的盖子，任香气四溢。

        空气里暗香浮动，他也窝进了被子里，任思绪放空。

        很快，他睡熟了。

        许墨不知道，女孩中途醒过来过一次，她半睁开眼，无意识地缠住他的手，拉了拉，又拽了拽，靠近，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像是还未从刚刚甜蜜的梦境中醒来。

        他的梦里很安静，因而连阳台上的绿植被风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很多，他看见一个身影站在绿植边

        “他”在干嘛？很快，许墨就知道了答案。

        转过客厅的转角，“他”正在浇花，水珠从喷水壶里弯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小心滚出花盆的几滴粘在了椅子上，“他”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花苞，嘴角带着很轻很轻的笑。

        他没去思索为什么自己现在在早上，也懒得去思索，只是很沉静地看着“他”。

        “他”似乎在准备写点什么东西，翻出信纸，提笔。

        他的脑海里自动涌出了信的内容，只是一闪。

        他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在梦里却又忘却了信后面的内容，于是他忍不住上前看。

        那时候的“他”很专注，放在一旁的手机轻微震动着，“他”没发现，他发现了，但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提笔。

        熟悉的字迹再次浮现纸上。

        画面一转，手机“叮铃”一声，“他”靠在门边，笑着拿起手机，一字一字敲下，“你迟到了很久，但我依然为你的出现而庆幸。”

        他辗转醒来，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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