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许墨的视线偏移，他看见料理台上的一个个小盒子，倒挂的玻璃杯上有泌下的水珠，在明暗的空间里闪着微光。

        上楼，转角，一束玫瑰开得正盛，他眼神一暗，默默观察了一下。

        似乎刚醒花不久，他放下心来，又瞥见透明架子下一张张张贴纸。

        走廊里只留了一盏夜灯，右手第二间门上贴着张黄色的便签。

        “这里。”

        下面画着大大的感叹号。

        早在半小时前，看着男人低头执着于手里的那杯奶茶，她堵塞发热的大脑突然清明了一瞬——房间还没收拾。

        她轻手轻脚离开座位，手抚上楼梯扶手的拐角，一步一步上去。

        二楼走廊里的花瓶里盛放着一束玫瑰，馥郁的香气满溢，她随手拿起喷壶“呲呲”来了两下。

        开得不错，值得鼓励。

        走廊右手第一间是她的房间，第二间是客房。

        她刚想进去客房，突然想起某件事，于是绕向她房间对着的另一间。

        这间房平时用来放周边和一些工作的草稿，想到里面放着的一些正经的和不正经的东西，她突然有些紧张，转头看了一眼，果断上锁。

        ok，危机解除。

        她放心地推开了客房的门。

        万幸有防尘罩，一切看上去都非常的完美。

        ——除了“高高挂起”的棉被。

        她开始哑巴了。

        自己上次晒完棉被为什么要把它塞得那么高呢？是柜子其他地方不能满足它的饱满身材吗？还有，她又为什么要把椅子挪到外面去呢？

        大概是因为没人住吧。

        她踩在床垫上够了一下，两下。

        好吧，无能为也已。

        于是她停留了一会，便离开了

        女孩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他不知道，但是这张可爱的便签让他哑然失笑，推门而入，开灯，第一眼发现了正对着门的电脑。

        他抿唇，决定先让答应好的有效期过去。

        房间里鼠标声音时不时响起，有效被房间阻绝。

        等他查完文件，已是深夜，他删除掉电脑的浏览记录，若有所思地又在笔记本上划了两圈。

        这个世界似乎……和他的世界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不同的，仅仅是与evol相关的信息，在这里，evoler没有出现，又或者是出现了，但信息被隐蔽了。

        像是两条互不干扰、难以交融的平行线，又像是相似相近的渐近线，而人们的生活是构成渐近线上的点。

        而他，仅仅是线上不小心被震出的一颗小石子。

        不过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在这里，他可以做一个普通而又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而不是ares。

        她也不是nox，只是一个他想遇见就能看见的小朋友。

        许墨摩挲着温热的笔杆，轻轻转动这只“轻巧”的钢笔，无论是外观还是质感，都和iridescent很像。

        有心了，只可惜少了点重量。

        是某个小姑娘刚着急忙慌地从包里翻出来给他的。

        还愣了一下。

        许墨仔细地回想，露出一个微笑。

        只可惜已经被他接过手中，没了反悔要求收回的权利。

        笔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既已售出，概不退换。

        他的脚落在地毯上，眼神一暗，开始留心观察这个小房间。

        色彩柔和的地毯上缀了十几颗大大小小的红树莓。

        飘窗旁边的小沙发有个抱枕，印着q版的狐狸，有条质地柔软的毛毯从它身上垂到地上的毛毯，遮住了半颗红树莓。

        整体来说，非常舒适。

        只可惜由于家里只有女士拖鞋，他到现在还没有鞋穿。

        可谁说这又不是好事呢？

        他往前走，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是一只正辛勤工作的扫地机器人。

        小机器人并不理睬他，只是停顿，然后转了转，朝他边上去了。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微凉的风里传来桂花的香甜。

        “或许今天晚上会睡得不错。”他想。

        清晨忘拉的窗帘使阳光透入了一室的空气，也不偏不倚照在了他的侧脸上。

        生物钟开始工作，许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眨了一下，两下，手划开有些盖住眉眼的刘海，又停住，遮了阳光，他若有所觉地想起来什么。

        从床头柜摸来自己的眼镜，起身，被子从上滑落，停在他的腰间，他捞过手机看了一眼。

        时间还早，只是有点不对劲，只是没等许墨深究太久，“叮铃”的声音响起。

        是门铃在响吗？

        许墨皱了皱眉，被子被掀开一角，走廊的玫瑰仍然开得热烈又浪漫，空气里浮动着香气，一楼的日光正好，阳光透过玻璃，洒了一地。

        一位身着蓝衣服的小哥站在门外。

        “您好，请签收。”小哥低头看着单子，自然又熟络地递上，又怔住。

        许墨倒是很自然地问：“是今天的花吗？”

        “嗯，嗯嗯。”小哥点头如捣蒜。

        许墨仔细查看花束，确认无误后，接过笔，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哥看了会，忍不住问：“您是许小姐的男朋友吗？”

        “嗯。”

        “你们很般配。”

        许墨把手写板还给他，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不用，许小姐也是我们老客户了，如果下次有什么纪念日需要订花，我们店可以打八折，”小哥扯下单据，递给许墨一张：“祝您生活愉快。”

        “会的，也祝你工作顺利。”

        许墨抱着花，关上了门。

        花束内的包装上还贴着小巧的贴纸，边角用可爱的字体打着花店的名字。

        许墨有些发愁，他暂时对于这束花该放哪里没有什么想法，也高估了某个小姑娘偷看的水平，只能装作毫无察觉地继续表演“苦恼者”。

        很快，棉拖鞋“啪嗒”靠近了。

        “给我吧。”她偷偷观察眼前的男人有没有生气的迹象。

        许墨默默想：“怎么看着倒像是心虚？”

        他把花束递给她。

        “起这么早。”

        “嗯，不是，我听见门铃了。”

        她有些苦恼，实在是失策，早知道昨晚就该早些休息，或者订个早一点点的闹钟，这样就不会撞见花店小哥八卦的眼神。

        “我们早餐吃什么？”

        “小笼包吧，可以吗？”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眼里是满是忐忑：“可能没有姚记做的好吃，但楼下有家三津汤包味道还不错。”

        “嗯，那我可以额外申请别的吗？”

        “可以，我把菜单给你？”

        “好。”

        说是菜单，其实也只是一份开业时的传单，不过大体的选择也都一一陈列在上面了，她习惯性把这些单子收起来放在一起，方便点外卖。

        许墨煮了壶水，现在正是冒蒸汽的好时机，呼呼的蒸汽声渐渐带走了她的不安。

        两人坐在沙发上，她的头发垂在耳侧，看上去很柔软，眼睛一眨不眨地寻找着那张传单，许墨坐在她身侧的略高一些的扶手，看着她一张张地翻动。

        “这个。”她抬高手，略微侧过一点身子递给他。

        许墨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花样繁多的包子和图片。

        “这张。”

        “嗯。”

        “这家也是早餐店，不远，味道还可以。”

        “好。”他接过。

        “这家卖粥的，他家的粥煮的比较用心，用料也新鲜卫生，唔……味道中上。”

        “这个是早茶，广式的，花样挺多的，点这家的话，我想要金钱肚，烧麦，凤爪，再来个粉果。”

        他看着她耳侧的发丝陷入深思。

        “要不这个吧？上海老馄饨，你应该会比较习惯这个味道。”

        她兴致勃勃地翻动着传单，许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女朋友似乎是个选择困难症。

        他探身，握住她的手腕，垂下眼眸看她：“要不我们就先看看这些吧，剩下的中午再考虑。”

        她愣了一下，睫毛一闪一闪，手中的传单已经被人攥住，游移不定地说了声“好”。

        最后他们还是选了三津汤包，因为从阳台眺望，蒸汽白得很显眼。

        这份早餐结束得没有很完美，因为许墨没有抢到最后一个小笼包，但是它结束得很完整，因为小姑娘补给了他一个灌汤包。

        小姑娘开始忙工作了，许墨也老老实实开始查他的资料，花束暂时被放在阳台的躺椅上，自由地摇摆。

        两杯热茶在热气里等待着降温，瓷青色的釉色使得它们看上去温润如玉，键盘的敲击声交织在一起，有轻有重，她很快进入了沉浸式工作状态。

        许墨挪动着鼠标，叉除几个网页，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在刚刚成功抢到了买单资格后，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卡仍然可以使用，这让他有些惊讶。

        “原来恋语银行的卡这么好用的吗？”

        可随之而来更多疑惑也包围了他。

        他不可否认，他想要留在女孩身边。

        他不愿再继续等待，等待一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的门，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来的短讯，等待一个被接通的电话，等待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的朋友圈。

        尽管她总是在的。

        但这不够。

        正如他所说，他贪得无厌。

        他承认，他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

        女孩教会他爱，他希望这份爱时时有回声，如果要说他是个粘人精……假如这样可以永远陪着她身边，那他愿意。

        也正因此，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对他而言只是了解如何留在这里的一步，在这种时候，假如只能够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他会选择第二问，毕竟他想要的，是有她的未来。

        许墨没有注意到，女孩“噼噼啪啪”的打字声和键盘音效就如渐渐暗下的天色一般已经停了下来，她投向他的目光，揪在他皱起的好看的眉心。

        就像被传染，她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怎么了吗？”

        许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靠得很近，女孩的手已经接近他的眉心，他的眸光里盛了一汪讶异的月牙泉，正生机勃勃地涌出。

        “额。”对上他的眼睛，女孩很快反应过来。

        她往后退一步，却被“轰隆”的雷声惊扰：“对不起——”

        许墨搂住差点摔倒的女孩，“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有，不用对不起。”

        她有些不安：“但是我踩到你的脚了，给我看看。”

        “没关系，你很轻。”许墨把她搂到怀里，“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有就跟我说，我去拿药。”

        她挣了一下，很快被许墨禁锢着老实下来。

        “没，真的没有。”

        许墨低下头，对着怀中女孩漂亮的眼睛：“你很怕我吗？”

        她安分下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在躲我。”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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