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断剑重铸

　　“生人勿近“，我们总是时不时的会看到这样的标语，例如餐厅厨房门，等等，亦或是我们自身，就时常挂着这样的标牌，令人哭笑不得的却是，挂着这样标牌的我们却在叹息自身的孤独。一边拒绝着世界，一边在慨叹人情冷漠世态炎凉，每每思之，总是会令人发笑。

　　终其一生，追求本身的欲求也好，正义也罢，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因忙碌，从而不再被周身的孤独和残酷所缠绕、所纠结。

　　体内存两种内力的玉姝，总是会因此出现短暂失忆的状况，在我们看来，那便是由内力而产生出来的第二人格在操控。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是对人类而言神通广大的非人物种的银宸来说，他也是不甚明白，甚至比以前更为懊恼，他始终弄不明白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于如今的你而言，无可奉告”

　　脑袋里一遍遍的回放这句话，如今，以前？何为以前？难道，我的记忆，也不曾完整？银宸这般想着，看似妄想的话语，谁又知道何谓真，何谓假呢？

　　银宸低头望着楼下渐渐离去的玉姝，金色的翅膀在空中扇动着，拖着长长的尾羽，一个金色华丽的身影飞落在银宸的身侧，羽空单膝跪地，微微抬头，道：“大人，在下现在就去处理玉姝小姐的记忆。”

　　银宸却抬手阻止了，微微笑着：“哼哼，慢，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香饵需慢慢养着，才可钩上大鱼。”

　　“是”羽空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直至玉姝完全离去后，银宸方才的笑容如同面具般卸了下来，转而立即严肃的问道：“如何，你探查的？”

　　羽空恢复了第一姿态，抱拳回到：“是！确如大人所言，在下在先行打探时，依大人所言，强行将玉姝姑娘逼入了绝境，果然，出现了与她本身不符的第二人格，其内力，据在下先期多方调查，并非亲身传授，也并非自身后期习得，具体如何而来，恕在下能力有限，至今仍未查到”

　　“无妨”银宸转过头来，看着羽空，微笑道：“倒是你，还真是辛苦了，你有心了，若是本座再谨慎些，你族中至宝——赤羽剑，就不必。。。”

　　还没等银宸说完，羽空便罕见的先打断了他：“谢，谢谢大人的好意，在下不胜感激，可那毕竟也是一届老古董，虽然，虽然断掉是意料之外，但也实属正常，而且，说是族中至宝，实际上，妖界四家，已经名存实亡了，”

　　羽空说着，眼里盈满了方才裹剑时的悲伤与决绝，银宸见状，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坐下，待羽空坐下后，银宸柔和的笑着轻抚着羽空那乱糟糟的头发，羽空惊讶的看着他，银宸望着天空悬着的皓月，轻抚着羽空的脑袋，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和以前一般，什么事都用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糊弄过去，你如此，弦离如此，冷月亦是如此，殊不知，本座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哄骗过去的”

　　羽空一阵惊慌，银宸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继续说道：“没旁的意思，说来，你的记忆可曾找到？可曾记起那个你脑海里一直模糊的人？”

　　羽空听着垂下了头，“不曾，也不想知道了，已经，没关系了。”，他这么说道。银宸看着，回到：“时间过于长久，冲刷了一切回忆和伤口，可有些是铭心刻骨的，届时若有合适的契机，解开的，怕不只是记忆那么简单了。”

　　银宸仍是想着令他不解的那句话，懊恼的同时，却又十分确定了一件事，名为玉姝的这个小姑娘，其身上的秘密，应该不会只有失忆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她是把不可多得的钥匙，在没遇到合适的锁眼之前，一切都要好好的捧在手心小心着。

　　正在思索的时候，月夜静悄悄的出现在了银宸的身边，月夜神出鬼没惯了，可即便如此羽空却仍是习惯不来，月夜每每如此，羽空便次次都是一身冷汗。

　　“予澜的手下，随龙之七子狴犴已在阁外静候许久，大人，您看，是，，，”月夜在银宸身边轻声耳语道。

　　银宸听后，不以为然的笑笑，‘予澜还真会给我找乐子’，银宸如此想到，而后扭头对羽空说：“携上你的剑，同我一道回去，送上门的上等材料，定会重新为你淬炼出更加锋利的剑，你的话，肯定会喜欢，”说完，血色月光下的楼顶上三人一同消失了。

　　通往夜会的门，在烟柳阁一层通道的尽头，平日里不用的话，就是一个普通的木门，穿过门到达的，是在妖界阴间，被戏称为‘地狱’的房间，还盛传说那里的墙壁上，悬挂着尽是各类鬼怪入侵者的尸体，也由此，烟柳阁才被人畏惧至今。

　　归来后的银宸，惬在二层的阳台上，品着清酒，就这样看着楼下狴犴那伙人究竟要呆多久，不想，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仍是站在这里。

　　银宸终于放下酒盏，站了起来，笑着自言道：“还真是老实啊，本座可是给足你跑路的时间了，差不多也腻了。”说罢，挥挥手，将月夜唤来了，命道：“将这些要客请进淬炼堂，好生招待着，不得贻误。”

　　淬炼堂，就是那个被妖界戏称为‘地狱’的那个地方，看似普通木门的房间，没进去过的，自然不会知道哪里究竟存在什么，终是进去了，可否出来，便是另一回事了。

　　狴犴以及予澜的手下，随月夜一道进了淬炼堂，将客人安置好的月夜静静的站在一旁，静候着主子的到来。站在门外静候着的狴犴一脸的神态自若，待进到淬炼堂后，却一直慌慌张张，全然失了那份从容不迫，就连月夜。都能看出来，这个‘狴犴’，简直可疑至极。

　　与之相对的，银宸从进来开始到现在坐下品茗，皆是一副和蔼可亲，泰然自若的样子。一旁的月夜看了，不禁发笑，甚至，有点可怜予澜的煞费苦心了。

　　见对方迟迟不开口，银宸看着手中的茶盏，道：“妖界都说我这地界儿，来不得，人皆惧之，还戏称为‘地狱’，要我看，这谁，都不及狴犴大人之万一，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敬意，”说到这里，银宸取下身后挂在墙上的一柄银色匕首，在手里把玩着，继续道，“为了表达本座的敬意，这银匕首，就赠予您了，还请您，务必收下。”

　　说完，银宸将这匕首，塞到了那自称是狴犴的手中，看着光泽饱满的银匕首，双眼禁不住的直泛光，捧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上瞅瞅，下猫猫，来回爱不释手的在手里拨弄着。

　　银宸看着，一边斟茶，然后燃香，继续笑到：“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本座今日抱恙在身，有失远迎，竟让大人门外候了许久，失敬失敬。”

　　那狴犴听了，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僵在原地，而后勉强的笑到：“额，嗯，我嘛，我也没啥要事，就是，，，，额，，对，就是闲来无事，想找你叙叙旧，对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提起了兴致，“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得了个上等食材，今日难得一见，可否拿来一观啊？”

　　‘上等食材，哼，果然’银宸如此想到，说：“还真是不巧啊，今日她不在，大人若是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在此品茗，静候可好？”

　　“这样啊，那，那就算了，见你身体抱恙，仍未痊愈，我等就不叨扰了，告辞，告辞。”那狴犴说罢，携予澜的手下就要打道回府了，却被月夜挡住了去路，就这样眼看着淬炼堂的门被紧锁了起来。

　　银宸仍是坐在那里，品着西湖龙井，道：“多日不见还真是变得薄情寡义了，本座身体抱恙，你就勉为其难，多陪陪我这可怜的病人罢，还是说，如此匆忙，仍是有要事在身？那不如说来听听，本座来帮你了了你的心事。”

　　狴犴看出去不了，无奈，又坐了回来，银宸继续道：“其实，大人所听说关于淬炼堂的传闻也全然并非妄言，”狴犴听到这里，打了个颤，直勾勾的盯着银宸。

　　银宸看着这样的狴犴，轻轻的拿过他手里的银匕首，双指轻抚着光滑的剑身，继续道：“大人可知，我这儿，为何叫淬炼堂？”狴犴又是一颤，银宸转着手里的匕首，问道：“知道这匕首的材质么？”

　　说完，银宸与狴犴对视良久，银宸问着，转着手里的银匕首。忽的，如同没控制好一般，匕首直接飞了出去，扎在了狴犴身后，予澜派来的其中一个随从，一下子，扎在了那随从的眉心正中间。

　　瞬时，狴犴被吓得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喘，回头的勇气都没了，只听得背后是一阵惨叫，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了。而后，狴犴捂着脑袋，转过头来，看见的是一摊银色的灰尘和插在上面的那把泛着冷光的银色匕首。

　　瞬时便被吓破了胆，浑身颤抖，甚至忘了怎么呼吸，渐渐的，他的周身浓雾缭绕，待其包裹全身，一只又尖又长的利爪从那雾中突然向银宸伸来，月夜一反常态的只是站着，没有阻止，反而站在原地憋笑。

　　可是，待那妖怪反应过来，银宸早已侧身躲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妖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乱糟糟的长发遮着尖牙利齿的半张脸，长长的舌头带着发恶的口水向外耷拉着。

　　那妖怪伸长了指甲，匍匐在地，做出一副殊死决斗的姿态，叫嚣道：“明明不是圣人装什么高明！同为妖鬼，你不吃的食物分给我等有什么不好，像她那样的女人，你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吗，明知我根本不是什么神兽狴犴，却仍是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听着对面的小妖如此出言不逊，终于，月夜待不住了，抽出佩剑便向那小妖劈去，谁知那厮身手矫健，在房间内窜来窜去，气的月夜咬牙切齿。

　　看着月夜为难的样子，银宸笑了起来，：“暂时用不了血鞭的你来讲，他可不是个容易应付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窜来窜去的妖怪，拿着银宸方才给他的那抦银匕首，直勾勾的向银宸刺来。

　　银宸身后是墙壁。躲避不及，正面腹部，完完全全的吃下了那一剑;奇怪的是，本以为圆满的计划应该是这样，可是，那把轻松刺进予澜的影妖，轻松夺其命的匕首，却如何都不能刺进银宸的身体，这时，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手里这唯一的逃命武器银匕首，在渐渐的消散，终于，在他自己的手里，消失不见了

　　那妖怪收回空无一物的手，跌跌撞撞的后退着，终于匍匐在地，这次，他久久没有站起来。

　　银宸笑着：“傲因”那妖怪闻声抬头，看到银宸，声音一下子变得充满恐惧和有气无力。

　　银宸笑着对傲因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时机不巧，本座如今，留你不得。”

　　说罢，还来不及让傲因回顾自己的一生，没有任何契机，只是时钟滴答的下一秒，傲因嘭的一下，就变成了漂浮在银宸面前的银色灰尘颗粒。

　　“将羽空的赤羽剑拿来。”银宸说罢，月夜便把断剑呈了上来，银宸小心的打开包裹，用干净的布巾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按序列摆好，剑身在前，剑尾在后，竖出双指，施着咒语，不一会儿，漂浮在空中的银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径直皆向赤羽剑断裂处汇聚。

　　待羽空进来查看状况不久后，被锻造好赤羽剑已经到了羽空的手里，羽空抚摸着光泽如初的剑身，而后转身一挥，另一只影妖瞬间变成了两半，化作银灰，随风去了，

　　“大人好手艺，在下感激不尽。”羽空将赤羽剑小心的收到随身的剑鞘里，抱拳道。

　　“区区小妖，乃是暂时，若是寻得机会，须九婴而不能长久。”银宸如此说道，而后，惬在座位上，掏出了原来的名为‘羊脂九龙环’的羊脂八龙珏，看着水色饱满，颜色莹润的八龙珏，拿在手心里不断的婆娑着，想着方才的事，眉头紧锁，没了盈盈笑意。

　　谁又知道，下次的玉姝，还会不会如此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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